五条悟顿时觉得这小瘦猫无趣极了。

那群老东西成天挂在嘴边念叨，他还以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结果……没劲。

没过几天五条悟又看到小瘦猫孤零零地坐在老地方发呆，本是想也不想就离开的，这次却出乎意料地被叫住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蛋糕盒子，五条悟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眼里面的蛋糕，五官顿时嫌弃的挤成一团，“好丑，哪里买的。”

月城澜默了默，“我亲手做的。”

她借用了五条家的厨房，和厨房里的仆人说明是要给悟少爷做个蛋糕当回礼，在厨房干活的人都知道五条悟的口味，对她的行为只当为了讨好未来的家主。

五条悟又看一眼这丑得格外真诚的蛋糕，心道还好这小猫咪以后不靠这个为生。

见小男孩不接，月城澜又安静了一会，随后漠然了多日的小脸起了变化，仿佛那个麻木的灵魂忽而鲜活起来。她用一种近乎怀念的口吻说道：“妈妈去世那天是我生日，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做蛋糕，做了很久很久，才做出一个像样的。”

语气中溢出的伤感几乎要将人淹没，五条悟颇为不适地拧了拧眉，把嫌弃的话咽了回去，小脸依旧拽拽的，“算了算了，就当你请本少爷吃生日蛋糕了。”

月城澜闻言抬头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少年，露出了来五条家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五条悟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有点毛毛的。

当天下午，五条大少爷的房间传出了一阵惊人的咳嗽，吓坏了一群人，在把闻讯赶来的父母打发走，他一边猛猛灌水一边一脚勾起旁边的小凳子朝窗户那里踹去，“给老子滚出来！”

一只瘦巴巴的小猫从窗台下探出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点意外，“我以为少爷会把我供出来。”

她避开仆人的视线将盐罐和糖罐的位置换了，本来还想加辣椒粉，可惜辣椒粉的味道会在蒸蛋糕的时候散发出来，正常人只要长了鼻子就能闻到。所以她只好在糕胚的表面涂上一层充当抹茶的芥末酱，然后又裹上厚厚的奶油盖住味道。

奶油是上好的奶油，五条悟一口咬下去，尝出味道的时候仿佛被痛击灵魂的芥末送到了太奶面前，被盐腌得脱水的嗓子冒着气音，少年气急败坏地看着窗外毫无悔意的人，“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少爷被你这小屁孩整了吗？”

嗓子的声音有点怪，像被捏住了脖子仍旧要拼命嘶吼的公鸭。

表情格外冷静的月城澜趴在窗台上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那个点头的意思，仿佛在说也不是不行。

开玩笑，这么跌份的事情谁会说出去，他可是最强的。

大少爷咳嗽了一个星期，嗓子好了后他在树下逮到那只蔫坏蔫坏的小猫，他本想突然出现吓她一下，可惜还没靠近，那人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发现了偷偷爬到树上的他，“少爷还想吃蛋糕吗？”

再吵她下次就在吃食里塞泻药了，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被打扰，非常讨厌。

从小被人捧惯了的六眼神子很是新奇地发现这只捡回来的流浪猫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从那张寡淡的小脸上读出不耐之色的五条悟反而不生气了，他大喇喇地坐在树干上，“你知道我是谁吗？难道不怕因为得罪我被赶出五条家？”

月城澜抬了抬眼皮，“来的路上有人跟我说过，五条悟，五条家的大少爷，未来的家主，同时觉醒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天才，生来就站在咒术界的顶端。”

她将听到的关于眼前这个恼人精的传言毫无波澜地复述了一遍，那些四处传扬的话五条悟早听腻了，所以当他听到这只与众不同的小猫漫不经心地用“也就那样吧”来总结的时候，心神不自觉地就落在了她这个人身上。

五条悟低头看着树下那个小小的人影，“比如？”

小小的月城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来，仰头露出一双深褐色的眼瞳，穿过树丛的日光落在她的眼底，像是盛了一池金色流沙般耀眼。

他看着那双眼睛，年幼的他尚且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格外有吸引力，沉浸在那双眼中的他后知后觉地回忆了一下，她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一声清脆的响指，五条悟身下的树枝断裂，察觉到自己在下坠后迅速抱成一团，落地就地一滚，坐起的时候还有零星的枯叶夹杂在他雪白的短发之间，接连吃瘪让大少爷非常不爽，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喂！你这家伙……”

而月城澜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指尖，这就是……术式？

五条悟一愣，随后自行运转的六眼清晰地看见了如丝线般缠绕在她手上的咒力，而后更是顺着咒力的脉络看清了她小小的身体里犹如泉眼喷涌一样泛滥的咒力。

“什么嘛，明明不赖啊。”

东京的郊外蓦地地动山摇，家入硝子抬手挡了下额头，看向在漫天烟尘中迟迟落下的帐，电力公司的人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现场又被震得七零八落，她咂咂嘴，“一口锅里还真吃不出两种人。”

夏油杰失笑。

五条悟耸耸肩，墨镜下苍蓝色的眼眸远望着咒力冲击的源头，拥有六眼的他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视力，即便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中间还有数不清的树木阻挡，他也能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浓郁咒力的少女。

月城澜的术式，是在现代咒术界里完全失传的流云刀式，连最专业的人士也不知道在现代社会里辗转无数个世代后的稀薄血脉为什么会觉醒那么古老的术式。

风暴的中心，月城澜挥手把试图在背后偷袭的咒灵拦腰砍断，手中一柄七八十厘米的狭直长刀随着咒灵被祓除后散落的粉尘消弭在空气中，她抬头看向天空中小范围的帐。

可惜，雪停了。

三人先后进了帐的中心，少女微垂着头站在被刀气碾得只剩齑粉的平地上，黑色的长发在肃杀的山风中跌宕起伏。

五条悟一手插兜，歪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甚至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哈，这下夜蛾老师的乖学生也要写检讨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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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口锅吃不出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