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夏油杰家吃的，刚搬进来的时候高专的同学们都来吃过饭，才一个月的功夫这套小公寓就比刚开始的时候多了很多温馨的味道。

双胞胎一进门就抱着娃娃手拉手跑进自己的房间去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熟练地系上围裙准备做饭，“你现在还真有那个样子，嗯……好爸爸。”

小猫是这么说的。

夏油杰笑笑，“晚饭想吃什么，要不要把月城也叫过来，叫了月城的话要不要再叫一下硝子，反正你们晚上还是回高专的。”

“嗯好。”五条悟摸出手机开始发消息，月城澜倒是回得快，估计是手头的任务已经结束正在回去的路上，得知她会绕路去接硝子的时候他便把手机放下，“突然当上爸爸的感觉如何？”

“你这话问得好像我不小心干了什么事一样。”夏油杰笑了笑，“美美子和菜菜子现在对周围的陌生人警惕心还是很重，多出去走走就好了。有些时候晚上还会做噩梦，不过她们很懂事，醒了也不会来吵我，相互安慰着就睡了，这还是守着她们的咒灵第二天告诉我的。”

五条悟想起那天见到的伏黑惠，派去的佣人告诉他姐弟俩几乎不需要他们照顾，去的人也就是在他们去上学的时候做点家务，这又让他想到了月城澜，就像一棵不管扔在哪里都能野蛮生长的小草，“咒术师的小孩都那么早熟吗？”

夏油杰想了想，然后把目光落向靠在厨房门上的好友。

大少爷立刻挺直腰板，“看我干嘛？”

“除了个别人吧。”

可恶，感觉被内涵到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以后我的小孩一定会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的。”

夏油杰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恶，又感觉被内涵到了！

五条悟想了想自己带一只缩小版小猫的样子，自认为觉得毫无违和感，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变成月城澜带孩子的模样，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夏油杰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了？”

“完全想象不出澜带孩子的样子。”五条悟抓了把头发，“哦天，我都怀疑刚出生的小孩子听不懂她的话。”

刚出生的那确实听不懂，听得懂就有鬼了。

“澜可不喜欢智商不够的崽啊……”大少爷快把自己的头发抓秃了，两个人的孩子都还没影儿呢，他这头发都快愁白，呃，已经白了。

夏油杰被他的神神叨叨整无语了，转过头去专心洗菜切菜。

等到月城澜和家入硝子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一只大猫蹲在厨房门口薅头发的样子，“怎么了？”

夏油杰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盘从厨房里出来，很是贴心地绕过那只种蘑菇的大猫，“没事，在愁以后和月城的孩子不够聪明呢。”

月城澜：……？

家入硝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双胞胎趴在卧室的门缝里已经看了好久，这会儿也开始偷笑。

月城澜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扯了扯某人的衣领，“起来。”

起是起来了，并且一眨眼就变成雄心壮志的模样，“没关系，我是最强的，和澜的宝宝一定是聪明绝顶的！”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家入硝子忍着笑小声跟夏油杰吐槽：“这看起来就不太聪明啊。”

冬月，五条家迎来了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是六眼神子的生日，也是五条家家主更迭的日子。虽然五条悟的行事荒诞让家族中人有过质疑，但是在最强面前，他们也只能选择服从。

五条悟的房间里，月城澜亲手整理着少年的衣襟，肃穆的黑色纹付羽织前后和两侧绣着五条家的家纹，她垂眸认真地捋着肩膀和领口处细小的褶皱，整理到腰间的时候只见一只不安分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毛绒绒的羽织纽，她好笑地把他的手拉开，“别玩了。”

穿着最正式的和服，少年的脸色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垮，“一会儿要像只猴子一样被他们看来看去噢，真烦。”

“本家和分家，还有禅院、加茂家的代表人物，总监部的高层，高专里的老师和同学，人多是多了点，但这个仪式很重要，只好请家主大人多多忍耐了。”

因为是重要的成人礼所以没有带平常的墨镜，五条悟一低头就能在那片苍穹中映出她的倒影，“你陪着我我就忍。”

旁边的管家闻言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这时候月城澜道：“是你当家主又不是我当，我陪着你算几个意思？光是听家规家训那一环我就进不去。”

管家在心里疯狂点头。

五条悟的脸臭了几分，“那不干了！都是什么陈年垃圾话，早就听腻了。”

管家：！！！

啪。

脑门被月城澜敲了一下，她无奈地说：“说好的像个大人一样呢？”

五条悟苦恼地扶住被敲的脑袋，然后给了小猫一个头槌，“啊啊啊，好烦好烦！”

月城澜捂了捂被砸的额角，“总共也就一个小时的流程，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很多喜久福好不好？”

两个人抱着脑袋你来我去地讨价还价，听得管家眼角直抽抽。

最后，仪式开始的时候，五条悟牵着月城澜的手出现在了台阶上，没有音乐，没有掌声，只有跪了一地的五条家的族人和奴仆，灯火照亮的路直通明亮的堂屋，有头有脸的人分坐在两侧，中间是五条家的老家主和几位长老。

老家主看到月城澜出现的时候略微皱了下眉，随后一见五条悟抓着不放的手又只好闭了闭眼，似乎对此也很无奈并不得不接受。

五条悟牵着月城澜穿庭而过，在一片肃穆的寂静中接受族人的跪拜，当有人发现自己跪拜的不止未来家主一个人的时候想出声质疑，刚一抬头就被那双凌厉骇人的六眼逼退回去，脊背阵阵发凉，埋头伏地不敢言语。

分家的人零散在各地，不比本家对澜的熟悉，得借这个机会叫其他所有人都知道澜在五条家的地位才行。

到了厅前，月城澜抽出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然后朝里面的老家主点头示意，后者颔了颔首，显然是不计较这突发的小变故。

目送着大少爷一步步走进去，月城澜忽然有一种欣慰并包含着另一抹更为复杂的情感，那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少年成年了，将来他的肩上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家族，咒术，同伴，当然，还有她。

她仔细地想了想，也许这一抹情感，可以被定义为期待，期待少年的蜕变，期待那个有她的未来。

冗长的家规家训确实听起来没什么意思，月城澜一直走神到仪式结束，那双倒映出月光的蓝眼睛在她跟前眨巴了好几下，“喵。”

那些在脑海里浮现的泡影挨个戳破，月城澜闭了闭眼，也罢，未来太远，人还是应该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