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彻底翻了个身,背对着居屋的男主人。
他低低地笑着,挪移到距离她方寸间的位置,低下头,咬她后颈。
明明也没多疼,但每次宿傩如此,浮舟就觉得浑身又麻又酸,何况他经常在交缠的时候这样做,更激发了她的遐想。于是她小声请求:“别咬了。”
“听你呼吸,以为你还很喜欢。”这么说着,他随手翻过了她的身体,又欺身压上自己的,这样耳鬓厮磨的日子已不知过了多久。
“要不要做更喜欢的事情?”
起初,浮舟很含蓄,微微偏头,抿着嘴:“我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不过是陪你。”
中途,她呜咽声声,宿傩询问她是否还要嘴硬。
最后,她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也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满身黏腻的汗液都无暇清洗,倒在同样灼热的宿傩胸膛。
浮舟昏昏沉沉地睡去。
终究没能制止身边多了一帮人的决策。
不过,让浮舟高看一眼的是,宿傩大概没有提出那种故意让人吃醋不安的要求。里梅所召集的侍女,多是年轻而务实,又有一名世故谦卑的成熟女性来管教这些侍女。
由此皆大欢喜,这所京都的气派院落,终于不再失诸荒废,也不像浮舟担心的那样整日吵闹,让她烦心。
也许是看出了她既没有底气也没有手段吧?不想她兀自烦恼,所以代为解决。
偶尔他为她细心起来,对比不曾淡忘的冷漠和残暴,真叫人唏嘘。
当然,如此虚幻,同样不值得信赖。
夏日过后,浮舟没消瘦,身形更丰腴。
“这样,就知道你没受什么委屈。还算愉快吧?”某天,他撩开她渐茂盛的发帘,嘴唇印上额头,而后如此问。
她正在半梦半醒间,清艳的侧脸牵扯嘴唇翕张,嘟囔:“喜欢在这里,也喜欢你。”
宿傩还不肯放过:“现在是喜欢,终于换花样,不玩你的‘仰慕’了?”
气息吹得她发痒,浮舟却从梦里借来了勇气,嘴唇轻启,吐字也清晰:“哎呀,你这么在意里梅呀?怪不得我都没和他说过话。”
原来,是为了故意隔离他们俩。
宿傩低头警告她,齿关间夹着她的咽喉。浮舟还不认错,推开他的身体,转身跨坐男主人腰上。
她按着他胸膛俯身,发丝戳在宿傩锁骨,突然领悟了什么一样,恍然道:“莫非正像我担忧大人见到旁人而心生摇荡,你也很为我的感情深浅而疑虑担心呐?”
浮舟这样又是引诱又是挑逗,却没等来回答。
“……”宿傩这里,他明白浮舟丝毫没有过当失言,嘴巴里吐露的也不是不堪听的□□词句,他却胸口发涨,腰上的衣衫--恨不得他的与她的尽数除去,只有两片紧紧依偎的滚烫身体。
在灼热的思绪里,却又分离出另一半,恰如并蒂荷花两边开,另一半清净得多。
他同时理性地想着,如果谨慎雅正的浮舟知道了他内心所想,应该是要红着脸唾弃的吧?
她一时情急,却要抑制住的时候,脸便会不自觉泛红,而本人还不知,故而总是自以为擅长掩藏。正是那样羞涩而硬要一板一眼的模样最令人遐想。
更何况,现在这个傻女人,坐在他身上,以为赢下一城,然而张口就把自己的心意恍若无事般泄露的样子……
本该说她蠢笨,如今却实堪心动。
果然她在为他而苦恼么,宿傩自然不会承认得意,也就仗着她看不见,肆意露出笑容。
又瞧她得不到回应而露出的失落表情,也许是出于难言的怜意吧,他拽住她的细腕,让浮舟自投怀抱,愉悦地捉弄她:
“勿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袋里全是男女爱恋。”
宿傩还不停,想看她流露出更多羞恼的表情:“瞧你也还正经,啧,竟然都在思虑这些。早该想到你不是什么矜持的姑娘了。”
浮舟躲躲闪闪,然则总在他怀里,逃不开的。她越动,反而使自己的衣裳散乱,露出袖口与胸前一片白玉琥珀的肌肤,宿傩几乎要怀疑这是否又是她故意为之的把戏……
她自己言语上倒像是没注意,光顾着听他逗,急急忙忙憨直地应了:“要是矜持,哪里还靠近得了你!”
宿傩:“……”太老实了,她。
不,其实宿傩以为,浮舟根本不是那种巧言令色的诱惑者,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她焦急。
大抵也只有浮舟这样老实而恳切的,才以为自己当真逾矩……哎,如果她没能遇见他,不晓得要遭遇何等苦厄的悲剧。
果然是会被人吃干抹净的类型,她最开始讲的真不错。
遇到这样的女人,还是要好好保护她吧。
宿傩握着她的腰,又捏起她脖子后细腻的皮肤,提高了浮舟的身体,好让嘴唇能贴近。
浮舟在辩解后,一连又被宿傩亲了好多下,听他高兴的笑,还有挑逗的言语。
他低压着嗓音在她耳边絮语:“你很喜欢亲吻吧?”
热乎乎的气流窜进她耳朵里,进到脑子:“还是说,很喜欢被我的舌头缠绕的感觉?”
听了这些话,本来没怎么羞涩的浮舟,也忍不住开始头晕。
怎么有人一边亲她,一边肚子上那张嘴还不饶人地发起攻势,是想做什么呀!
她愤愤地推开宿傩,然后就被他一只手揉捏嘴唇。
“刚才不是还很沉浸其中么,现在生气,是因为被说中了?”
浮舟开始用脚蹬他的腹部,没踹动男人,自己倒是在床上挪远。
他也不生气,顺手捞过她脚踝,毫不费力又把她拽过来。
宿傩说:“我素来信你的情意,不曾有疑。至于你的小心思,虽然可笑,就略微包容一二,也不妨碍。”
浮舟简直要被他不知羞耻的胡诌吓晕过去!
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宿傩一样多疑的坏人了!
“素来信”“不曾疑”??
他们只是睡在一起,不用把良知和本心一起丢掉吧?!
故而,她愣是对他的【包容】和宠溺说不出一句话,但行动上只好装作感动极了,灰溜溜地把自己重新塞进宿傩的怀抱里。
额头抵着他脖子,鼻尖贴着衣襟。如此这般,宿傩就看不见浮舟不以为然的表情。
深秋新尝祭,照例他们进宫,她还是吵着闹着不要出门,无奈宿傩还是一大早把她叫醒。
“今天万也会来。”
“……不用你提醒。昨天不是说好了么,我不想见到她。”浮舟灰头土脸地从床上爬起来,疲惫得像宫中守夜的女官早上离岗在回去睡觉的路上遇到突发事件。
宿傩指尖挑动她的耳垂:“夜里我改变主意了,你就不怕我被她抢走?”
浮舟怨怼地掐他胳膊:“我脖子上还有印子……晚上折腾到这么晚,我不过才睡一小会,你怎么又改变主意?”
她被叫醒,当然一肚子气,现在胆子更大,能和宿傩叫板。
浮舟干脆拱手相让,说道:“那就让她抢去,我又比不过她。”
宿傩双手已经为她披好了外衣,顺势把人的肩膀拢到怀里:“等她得手了你又不高兴。”
这倒是真的,万……不是能与之和睦相处的类型。
浮舟顺势倚靠在宿傩肩头:“就算找主母,也请找位温柔的吧?”
他闻言动作停下。“你真希望我找别人?”
浮舟还是疲惫,口中喃喃:“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不用去了。”宿傩忽然说,并且不等她反应就离开。
她迷惑,向门口侧耳,等听到最后的脚步声消失,才又解开衣衫,倒在床榻上。
不知道宿傩在气什么,但极好,浮舟又能睡觉了。
新尝祭,宿傩静坐在祭拜的台上,俯观无趣的众生百态,心里还想着惹他生气的女人。
浮舟听到他那样,应该是知道他不悦了,不知要为此如何惶惶然不安。
想到此,他才觉得剩下来的时间不那么难捱。只要让她不好受,自己这边的无聊,也可以忍受了。
到时间过半,淅淅沥沥虫潮般的人群散去小部分,宿傩才忽然想到:以那女人的没心没肺程度,她昨晚又耽误了大半夜没睡,早上还嚷着困…她不会一等他离开便躺下了吧?
自己在这里枯坐,浮舟却在深秋温暖的床榻安眠,延续他留下的余温,好不惬意。
岂有此理。
她话说的漂亮,说什么希望他不变心意,别疏远了她,结果遇到点小事连出现都不敢,真要想个法子惩罚她这样嘴上一套行动一套的虚伪情谊。
今晚也不准她睡了?还是罚她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宿傩又开始发呆。
当万熟悉的手贴上肩头来时,宿傩刚好想到,上一次浮舟也是赖着不肯进宫,皇宫里的风景在他看来都是寻常,无聊的人无聊的宫阙,但浮舟若是能得见,一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吧?
虽说她早在赏桂时就用掉了机会,进皇宫那时也没机会再看见了,但一想到她接二连三的不肯陪着他祭典……有那么害怕万这个家伙吗?
自己不是承诺了会保护她吗?还是说,浮舟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其实不以为然?
前一次,赏桂后的新尝祭,宿傩在浮舟无从探知的地方,根本没让万碰到自己一根手指。不过宿傩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告诉她。
说了就像邀功一样……这算什么。现在又想起这桩未曾提起的回忆,他在内心自嘲多事。
万的双臂缠绕他脖颈又如何,不碰到又如何,宿傩根本不在意这些。而浮舟…根本也无从知晓。
就算他不再和她同榻而眠,去找别的女人,只要事后沐浴,回去再解释有事在身,她那样笨,未必会多探究一分。
不,宿傩警醒,他自己也从不是会自我揭示的演说者,本身从不指望他人理解,何须用嘴来提高身价。
可浮舟这样……宿傩左想右想怎么想都觉得不愉快。最终归结:浮舟真是可恶。
宿傩远游的神志被抚摸他锁骨的万唤回,对方正自顾自的柔情蜜意,诉说一见钟情时从他身上看见的不知有爱的孤独。
以前万说他孤独他只觉得好笑,现在却像是被人自说自话的诅咒了一般。谁孤独了?
宿傩心情很不好,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
万的手上有武者的厚茧,四肢也不柔软,压下的重量远甚于纤瘦的浮舟。
短暂接触后,宿傩难以分出身体的高下。
本来,他对评判女人的身体而不是食物的口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但一定让宿傩说的话,纤瘦的身材会令他想起命途多舛的母亲以及她不幸的一生。故而在他不曾言说的偏好中:强壮总比孱弱好。
不过他也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接触时间之中他明白了:自己已经尝够了所谓“其他女人”的怀抱,健硕的也好,温暖的也好,柔情的也好--作为贴身伴侣而非宴上佳肴,人类教他厌倦,眼前的咒术师也是如此。只有浮舟,她的目光微乎其微,人也没什么威胁,偏偏身上金色的香气,柔软温存的亲吻,总是带着哀伤的亲昵语气,所有的一切总和,朦胧,带着天长地久的暗示,引人溃陷。
毫无疑问浮舟仍然属于【人类】范畴,就像严格意义来说的宿傩本人也同样。他向来高高在上的,把自己和别人分隔开了。但她……宿傩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她究竟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但他比潮汐更短促的脉律已经先一步跳动出答案:作为人类、神明、诅咒,什么都好……宿傩总是希望浮舟在她身旁。
但浮舟总是逃开,就像当前:她不在。
“滚开。”宿傩在里梅之前便先动手,夕阳的余晖照在漠然的脸上。
他像弹起飞虫那样掸开了万。
到最后,宿傩都没有瞥上一眼万掉落的方向,插曲结束,继续这场仪式。
太阳坠落的晚霞是深红色,宿傩在铺满的云下赶回。他比自己以为的更焦急,并非一日不进食的饥饿。他在思念浮舟。
悄无声息地加快步伐,轻薄的衣摆荡出一段距离。
回去后,迎接他的是在庭院中仰面应对残阳的浮舟。
她坐在廊檐,手扶着柱子与木地板,一双洁净的脚踝自下摆的晃动中延伸出来,精致又纯洁。
许是衣料的摩擦声惊动了她,她扭过头,侧脸对着往居屋边走的他,开口时有惊喜:
“你回来啦,我想你了!”
宿傩便觉得,好吧,她不愿意去就算了。这张脸上的喜悦总比担惊受怕好看。
他看上去十分平静,语调也是。他评价:“谄媚,别以为这样就过去。”
浮舟还笑嘻嘻的不明所以,疑惑:“过去什么?新尝祭还顺利吗?万怎么样?”
她一边问,一边听到他的声音辨明方位,跳到院子里,向他怀里扑。
浮舟甜蜜地解释:“虽然不想被她看见,但我的心可是一直牵挂你。”
“呵,”宿傩冷笑,“我只问你,你早上后来有没有睡觉?”
“这个……这个,”浮舟企图藏匿的答案已浮现在谜面上,可她脑筋一转,又用自己的双臂交织在他的腰上,整个人贴过去:“就算在梦里想的也是你呀。”
浮舟的手规矩地放在他柔软的外褂上,轻柔,和顺,触感几乎没有,宿傩想象就是这双柔嫩的手在夜里触碰他,推开他,捂着脸挡住轻轻的呻吟,又被他紧紧缠绕。
真是的…
…他像潮水托起船只那样回抱她,把娇小的女人裹挟在怀中。
也许,他渴望她。
浮舟:找个女管家就是为了我不必再和里梅说话吧?
宿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复制到pdd怎么没反应,再讲把你也挂到转转卖了。
宿傩看浮舟:这么爱我,笨笨的,勉为其难。
浮舟看宿傩:男人不会掉小珍珠,就没有用了呀。
宿傩看浮舟:不,其实她根本不是那种巧言令色的诱惑者。
浮舟看宿傩:哎,有种买来的鸡不肯下蛋的焦虑。
浮舟一开始:指的是round1里面浮舟悲伤地说自己会被吞噬殆尽。
宿傩记性好呢,都记得
跨服交流有趣。
写了半天发现这本竟然是非常时髦的双处文学,作者本人也为之震惊。
宿傩这边是幻想浮舟因他而幸福的,啧。老头特有的想得美。[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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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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