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2006年9月的事,夏油杰受夜蛾校长委托,到千代田区东京站,接新生入学,“是秋田来的新生。”夜蛾正道这么说,“因为要和高层开会的缘故,悟也在出任务,所以劳烦你去一趟。”
所以就去了,丸子头扎起,穿着夏季制服,等在火车站门口,看熙熙攘攘的人流,猜新生的样子。
“啊,是夏油君。”因为是事先留过联系方式,那个用秋田犬当头像的女孩子,倒是看起来相当元气,束着清爽的马尾,穿着及膝的暗绿色娃娃领格子连衣裙,乖巧而气血充沛的类型,可惜要到咒术世界来了啊,不知道足不足够强大到能接受要面对的一切。
“你认识我吗?”他很自然得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袋。
“是的,夏油学长。”她很自然的回答,抓着自己的双肩包带,微微鞠躬,“我是排球社的日野海,以前看到过学长打篮球。”
“啊,是学妹啊。”他都快忘了,像是上辈子的事,“那真是。”巧啊。
“那个时候就知道学长能看见咒灵了。”她这么回答,“见到过一两次。”
“所以,咒术和咒灵相关的基本常识,都清楚了吗。”那倒是能省很多事,比如说,怎么在不吓到她的情况下,解释情况。
“或许不是高专的版本。”她苦恼的回答,“我只是知道自己要来上宗教法人学校。”
“啊。”他这么回答,“有信仰吗。”两个人找到了一个街心公园,在长椅上坐下。东京的8月底尚且炎热得不行,蝉在声嘶力竭的发出鸣叫,好在他们坐的那个位置在树荫下,能看见空地上在铁圈弹簧上摇晃的褪色木马,对面的墙角开着粉白相间的大片紫阳花。
“小时候会因为看到常人所不能见的事物而哭闹。”她从双肩包中取出自己的水壶,摁开杯盖喝一口,然后把水瓶放在大腿上,裙摆规规矩矩的盖住膝盖,夏油杰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小腿和白色的袜子,“母亲带我去找家里归属的寺主,她看了看,说没有什么毛病,只是因为命理上看身弱的缘故,平时要小心冲撞,然后后来就写了推荐信,说如果这个问题影响到生活了,可以考虑到东京咒术高专来上学。”
“家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是很有规矩人家的小孩。
“父亲是一家小出版社的编辑,母亲帮忙看着家里的书店。”她捧着水壶微笑,“所以对怪谈物语之类的东西很熟悉。”
“那就好办啦。”夏油杰看着头顶的树荫,“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所形成的怪物,而咒术师是身据【术式】天赋的特殊人群,具有彻底祓除咒灵的能力,你来咒术高专就是为了学习这个。”
她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所以你的术式是什么,现在知道了吗。”咒术高专是以宗教法人学校的身份登记的,倒是没想到宗教界的人也有所耳闻,还能推荐学生来。
“是【震】。”她解释,“就是,我能够控制东西发出颤动,但是频率和幅度,不太清楚,没有挑战过。”
“倒是很有趣的术式。”夏油杰看了看手机,“辅助监督来了,如果不想逛一逛东京的话,就直接上车?”
“之前来过几次,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把水瓶收到包里,乖乖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后座。
还是个听话的小孩子呢,夏油杰想。
而日野海的脑子,快炸了。
那可是,夏油杰啊。
每个国中女生都有那么个求而不得的暗恋对象,不必有任何交集,只需要满怀憧憬,甚至因为满怀憧憬而更不愿意付诸行动,但凡看看那个人白衬衫上折射的晚霞辉光就好,但凡看看他西装裤上因为行动而出现的褶子就好。
她的心像剧烈摇晃后新开的汽水,咕嘟咕嘟得喷涌着棕色的气泡。
也曾经站在篮球场边看他打过篮球,也曾经在榜上看过他的成绩,也曾经在楼道上寻找过他的身影。听说过他去东京念书,听说过他留起长发,听说他打耳洞戴黑色耳钉。
而现在他们坐在同一辆黑色轿车后桌上,像那部叫《情人》的电影。
“日野桑。”夏油杰的声音唤她心猿意马回现实,“体温变高了吗,没事吧。”
“没事。”她匆忙把窗户摇下,“山路太晃了,好像晕车。”外面绿意随着热浪狂风倾泻进开着冷风的车里,好像夏夜闻见新鲜西瓜切开的腥气,看过的恋爱攻略和小技巧在脑中晃动,像一杯西瓜冰沙混在一起。
她大口吞食风,像在关键的排球比赛前调整呼吸,等待关键时刻在网前的高高跃起。
夏油杰大概发现了她的窘迫,也没有再逼,只是轻轻解释,“这一期大概也是会有三名学生,另两位已经到了,是男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好。”日野海点点头,排球是男女混合的运动,她倒也不是不习惯和男生一起相处。
“然后你们还有一个二年级的学姐,家入硝子,两个个学长,五条悟,和我。”另一侧的男生微微欠身,他已经很高了,具有某种危险的压迫感,“这就是目前的在校生,我们上一届没有人入学,所以可能大部分时间会在一起上体术课。”他靠会靠背上,“如果之前在体育社团里的话,大概就有有数了,体术课程,会比社团里的训练,更加残酷。”
“所以参考书和课本,在哪里能买到呢?”这些具体问题足够把她拉回现实。
“教室里会有书橱,更多的知识在图书馆和实战。”他这么回答,“上午上完课,下午如果不是体术课的话,应该就要开始外出任务了。”然后沉吟了一下,“不过会给你们评级,然后分派相应的任务,大部分时候,不会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看起来表情阴郁了许多,但整体还是相对和缓的态度。
在相对漫长的山路之后,日野站在山下的时候,看着高专恢宏的木制建筑,也不禁发出赞叹声,然后,记得及时转头向夏油杰,鼓起勇气,“所以,我可以问一下,夏油学长的号码吗?”
“啊。”他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但如果在外面做任务的话,我可能并不能及时回复信息。”
“只是,希望在紧急情况下,家里人可以联系夏油前辈。”她几乎要鞠躬九十度了。
夏油杰笑了一下,把手机拿过去,输了自己私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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