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是塔克啊，好久不见了。”

小男孩是伏黑惠经常去的一家杂货店里的小孩，特别喜欢伏黑惠。伏黑惠每次都要到不同的店里采购，他就一直跟着，说是在护送惠哥哥，搞得伏黑惠哭笑不得。

五条悟不爽地瞪着摸在小屁孩头上的手，上前一把拎开塔克的后领，将他从伏黑惠身边挤开，明明比人家没高多少，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你是谁啊！”塔克嚷道。

俩小孩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好。

“我当然是惠最重要的人。”五条悟伸出大拇指，嚣张地反向指了指自己。

“骗人！”塔克稚嫩的声音特别响亮，“我从来没在惠哥哥身边看见过你！你是突然冒出来的……的小屁孩！”

小屁孩都觉得对方是小屁孩。

五条悟一怒，伸出手，啪地对塔克弹了个脑瓜崩。

塔克“哇”一声就嚎起来了，惹得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伏黑惠：“……悟，不准欺负比你小的孩子。”

五条悟不知悔改地别开脸。

塔克憋着一口气，硬是要跟在两人身后，虎视眈眈地瞪着五条悟，仗着年龄优势，多次抢到伏黑惠身边最近的位置和说话权，惹得五条悟直冷笑。

他丝毫没有大了人家好几岁的觉悟，愈加发挥恶劣的一面，开始对死黏上来的塔克言语和动作戏耍，搞得才走了一半，塔克就流着鼻涕哭了好多回。

伏黑惠没办法，只好先把塔克送回去，按着五条悟的头向人老爹道歉。

离开时，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脸哭成了皱黄瓜的塔克对上他，不服输地摆了个鬼脸。

五条悟：“……”他是脑抽了才跟这种小屁孩争了一路！

大采购直到傍晚才结束，伏黑惠本想买张床，但东西太大件了，先不说车马费有多贵，普通人也不愿意靠近危险的黑暗森林，问了一圈下来，最后还是没有买成。

当天两人就在城里住下，伏黑惠把带来的东西都交易出去了，两人在酒馆角落吃饭。店里热闹，周围都是些天南海北的旅人，服饰各有不同，带着武器的冒险者也有不少。

一群大汉在开怀痛饮，畅谈一路上的奇观见闻，好不热闹。

角落的两人一桌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冷清。

“你喜欢吗？”伏黑惠见五条悟听得有滋有味，问道。

五条悟一时没明白他问的意思：“什么？”

伏黑惠淡淡道：“不知底森只有我一个人，也不方便，处处不比外面，你要是……想在城里生活，我会帮你。”

五条悟本就不属于黑暗森林，他没有理由留下，外界又是这样的繁华热闹，他到底还是小孩的年纪，难道能耐得住，一直陪着他待在森林里吗？

他迟早会走的。

想到这里，伏黑惠心里竟感到一阵沉闷的不舒服，如果他能一直留下陪着自己……

可他不能自私地就这样把人绑在身边，不知底森那样闭塞的环境对成长终究不好。而且他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这样难受，再这样相处下去，等过几年五条悟再提出离开，他岂不是要崩溃？

伏黑惠垂在桌下的手紧握着，没事的，他现在是及时止损……

“惠你是腻烦我了，要抛弃我吗？”

五条悟带着些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伏黑惠错愕抬眼。

“不，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外面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喜欢，我只想留在不知底森。”

伏黑惠微微睁大了眼，漂亮的深绿色眼珠像碎星落入湖面，莹莹生光。

“那……那就这样，我不说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伏黑惠略带急切地说，生怕对方反悔，他喜不自禁，任由自己的卑劣期盼漂浮而出。

传闻不知底森是恶魔妖物诞生之地，奇诡莫测，也有说法是古时战场遗址，留有神之气息。这一刻，伏黑惠由衷相信后者，相信这个孩子就是神送给他最宝贵的礼物。

五条悟的想法与之大差不离，他当然不会离开不知底森，确切地说，是离不开伏黑惠，要让他走，也得把伏黑惠挂在身上才能走。

·

季节轮转，才一年过去，五条悟的个子就蹿得老高，都快和伏黑惠平视了。

去年冬天因为被子的缘故，五条悟短暂和伏黑惠同床共枕了几天，今年又搬过去了。

“那张床已经配不上我了。”长高了一截的五条悟骄傲道。

伏黑惠能怎么办，自然是由着他了。

十二月初，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同时来访，带了礼物——是五条悟的生日，去年伏黑惠不知，后来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过头了，之后他就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

野蔷薇专门带来了在贵族中间流行的双层蛋糕，上面点缀着花瓣，看上去精致异常。

虎杖悠仁带了一把剑当礼物，还说要教五条悟剑士之道，被嫌弃地拒绝了。

虎杖悠仁追着要教他，五条悟跑到伏黑惠身后，从后面踮脚把下巴靠在伏黑惠肩上，说道：“我又不当骑士，学这个干嘛。”

“很厉害的！所有人看到你配着剑都会对你敬重三分。”虎杖悠仁卖力推销。

五条悟揽着伏黑惠，油盐不进：“我的咒术天下无敌，不用剑也能让他们恐惧于我。”

伏黑惠细腰上系着围裙，正在切水果，抽空拍了下腰间得寸进尺的手：“说的是让人尊敬，不是让人恐惧。”

虎杖悠仁点头：“就是。”

五条悟：“恐惧比尊敬好用。”

伏黑惠：“……”这孩子的思想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野蔷薇在一旁看得直笑：“我说悠仁，你其实是想让小悟喊你老师吧？”

虎杖悠仁支支吾吾：“才不是……”

当然是！

他在骑士团里是老幺，虽然身为大骑士，早已能独当一面，但年龄摆在那里，很多时候还是要老老实实地称呼别人，他还没有体验享受过后辈的敬爱仰慕！

伏黑这个家伙，明明和他一样的年纪，居然能被称呼为“老师”了！而五条悟这个目无尊长的小毛孩儿，现在已经连声“哥哥”都不给他了！

他就想着教五条悟个一招半式的，捞声好的来听听嘛。

虎杖悠仁转头去攻略伏黑惠，谁知五条悟能攻能守，直接把两人隔开，自己霸占着伏黑惠，不给靠近的机会。

伏黑惠让野蔷薇把果盘端出去，解下围裙，心里叹口气，他也就偶尔能得几句“老师”，真以为五条悟跟别的小孩那样，面团似的好拿捏呢，他能不反过来捉弄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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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