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街对面，等红绿灯时，他们中间隔着两三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当时的时柒距离可丽饼摊位还有十几米远，随意地往对面扫了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来没几个人会在逛街时特意去留心视野范围内见到的每一个人，要么是需要这么做，要么是特殊职业，比如侦探、警察等，会有观察的习惯。

二来，时柒的注意力差不多都在暗中窥探她的那群人身上了，哪还有心思去关心路人。

也正是因此，方才她在两人身后站了许久，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只将他们看作普通的情侣。

如果不是擦肩而过时，他们露出一点破绽，时柒只会将这次经历抛之脑后。

原本他们两个的表现，就和任何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差不多，无论是女生嗔怪的表情和撒娇的语气，还是男生宠溺的眼神，谁能想到几分钟前他们的关系还是陌生人呢。

直到那个女生经过她身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微乎其微的变化，那不是陷入热恋的模样，而是极为短暂的僵硬和空白。

时柒猜测这是有人用了某种操控他人的术式，而往往效果越精妙的术式，施展起来越考验施术者的能力。

一般的傀儡术，被操纵的傀儡会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眼就能看出异常。

幕后之人能做到如此真实的程度，要么对方有这个能力，要么就是有时间限制或者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时柒猜测是后者，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出现纰漏被她发现。

何况真有那么厉害的术师，也不至于把这份能力用在她这边，或者说直接控制她就行了，没必要拉两个路人来演戏。

想通了这一点，就可以推论出，那对“情侣”是对方用来近距离观察她的工具人，说明在远处观望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既然都有了第一波的试探，接下来怕是会直接出面和她接触了，就是不知是哪一方先按捺不住。

这种时候，就很希望五条悟能在，他给的安全感那是实打实的，光是无下限的存在，就能保证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

发现自己忍不住想到他，时柒对这样的自己表示唾弃，遇到点问题就想依靠对方，也太没用了，就这还谈什么改变和拯救。

等待可丽饼制作过程中，她没有立刻去看离开的“情侣”，而是像之前闲逛时，四处随意扫视，顺便扫过他们离开的方向。

目光没有停留，平静地转移，余光捕捉到他们在走出数十米远后，挽着的手臂分开，各自朝不同方向走了两步后停在那里。

时柒装作无聊，视线在周围到处游走，看见他们似乎是愣了会儿神，随后男生低头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两份可丽饼，女生则是拿出手机看了眼，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因术师的操控而临时充当了一回演员，现在戏演完了，就恢复陌路。

“客人，您的可丽饼。”

摊主的提醒响起在耳边，时柒回过神，便看见被一只粗糙的手递过来的超大份豪华可丽饼。

结了账，时柒伸出手准备把这份等待许久的慰问品接过来，一道影子将她罩住，一只手从侧边绕过来，代替她拿走了可丽饼。

*

时间退回到时柒离开高专前。

伊地知给五条悟打的电话，无非是高层那边又作妖，又是给他派了几个紧急任务，又是通知临时会议。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任务有问题，毕竟再怎么说也不会一下子同时出现三个地点南辕北辙，都需要他这个最强去解决的任务。

等级一级的任务地点，派去的咒术师不敌咒灵，难度意外增加，都是用烂了的套路。

很多时候五条悟是真不理解，那些烂橘子的脑子是不是被咒灵吃了，这么多年了还喜欢用旧的套路，完全不会动脑子。

要是靠伊地知开车接送，他这一天都怕是要耗费在路上，而他们的目的显然就是把他支走。

虎杖的事刚压下，那孩子由他担保监管，也按高层的要求穿了特制校服，短期内是没什么危险的。

而且今天一年级没有任务分派，五条悟再清楚不过，也就是说这次的调虎离山针对的不是他的学生。

那么结论就只剩一个，他对时柒的特殊，让高层坐不住了，不惜用最烂的借口调走他。

虽说临走前他有特意叮嘱，但时柒会不会听，或者说烂橘子在他走后会有什么后招，都是未知数。

五条悟其实是有过把人带在身边的念头，但他说过会尊重她的意愿，她不是他的附属品。

放她在高专待着，学校里有其他人，烂橘子也不至于在高专明目张胆下手，否则就是给他一个彻底掀翻牌桌的理由。

前提是她听他的劝，真的不乱跑，只要不离开高专结界，她就是安全的。

然而很显然，想要保护的人不听话，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得知她出去了。

负责转告消息的伊地知洁高也很绝望，本来通知五条悟做任务，就已经要承受对方的低气压，这下更是胃疼。

高层的打算，他这个辅助监督都能猜的**不离十，因为跟着五条悟这些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

无论是派偏远地区的任务，还是国外出差，都是为了把五条悟调离高专，好对他的学生下手。

五条悟毕业任教至今，教过的学生并不止二年级的真希几人，还有三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咒术师人数是少，每一年能稳定招生一到三个已经算好了，可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都成了高层针对五条悟的牺牲品。

要么就是在校期间，出任务时因任务等级出错，死在任务中。要么好不容易毕业，又因某些意外身故。

弱小的无法存活，尤其是信赖五条悟的，没一个有好下场，最多是彻底远离咒术界。

过往的学生不是死了，就是退出咒术界，个别转投总监会，也没法怪他们，都是为了生存。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这一对被罚休学，好在他们有能力自保，也算让人放心。

最强不是无所不能，不止一次，没能保住想保护的人，其实五条悟的内心一直都记着那些名字，背负着他们的生命。

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每时每刻守着自己重视的学生，因此只能尽心尽力培养，让他们成长强大起来，才能在他不在时，保护好自己，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

若不是杀光烂橘子治标不治本，他早在十年前就动手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容忍。

每一次的牺牲，都不是五条悟愿意面对的，但他不得不面对，并将之作为发难的机会，为其他学生争取出更多的生存空间。

十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他也没让那些学生白死，现在的高层早已没有当初那么肆无忌惮。

烂橘子越来越忌讳他的存在，五条悟有着足够的话语权，保下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他们也不敢过分干涉，最多是背地里做小动作，也不敢让他发现。

只要烂橘子们有顾虑，对他而言就有更多的时间把学生们培养起来，让他们独当一面。

而现在，五条悟久违地拿一个人没办法。

虎杖在学校老实待着很好，再者说有宿傩在，那位诅咒之王不会让自己的容器报废。

需要看管的孩子没跑，最需要保护的人反而不听话跑出去了，说实话，他有点生气。

走之前明明好心提醒了，他这几天对她这么好，都那么让着她了，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其他时候不听话，没关系，事关她的生命安全，这可触及到五条悟的底线了。

本就不打算坐车浪费时间，听到他的小刺猬偷跑出门，五条悟直接瞬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三个地点的咒灵。

期间花费的每分每秒，他都忍着焦躁，每到一个地点对着咒灵就是一个苍，不多看一眼就离开。

收到伊地知发来的时柒位置，风尘仆仆的五条悟一刻不停就赶了过去。

至于临时会议，他都提前几个小时完成任务了，就算要去开会，时间也充裕得很，何况他也没打算去。

*

当时柒站到可丽饼摊位前，五条悟就已经抵达附近，隔着老远，六眼就锁定了不听话的家伙，同时也看出她前面那对“情侣”的异常。

咒力残秽在六眼面前无所遁形，附近的所有信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全部收入眼中，自然包括隐匿的监视者。

术式是操控的咒术师，和他的同伴躲在楼顶，商量着借着工具人的手把操控的咒力附着在时柒身上，然后把人带走处理。

五条悟听到了他们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以及准备用她来威胁他的打算，神情冰冷。

一想到他再来晚一会儿，躲在暗处的人会对她做什么，他心中的那点怒气就更甚。

从他们的做派确认是诅咒师，没给人辩解求饶的机会，甚至没让他们看到他最后一眼，悄无声息把人解决掉。

这也是时柒目睹那两人出纰漏的根本原因，因为五条悟把操控者处理了，术式自然中断了。

“如果我没记错，是有让你别乱跑的吧，柒酱。”

男人拿着属于她的那份可丽饼，高大的身躯微弯，可丽饼的香甜气味，与他自身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将她彻底包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时柒足以看清他平直的嘴角，他不高兴了，她非常明确认知到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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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