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鹤与云二

『时政总部』

“哼,[紧急现世滞留许可],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吗?”

昏暗的公务室内,安倍清雅看着手中从山吹本丸传来的申请冷笑。

“要驳回吗?”一旁整理资料藤桥美理恭敬地问道。

“不用,也是时候让她想起来了。”

安倍从椅上起身,双手结印。

灵力的涌动荡起她的衣角,似是想起了什么。

“啊,抱歉了美理。”

“嗯?”

还不等藤桥美理疑惑,刚整理好的资料就被强大灵力散去而掀起的狂风吹散,飞扬在整个公务室内。

“太过分了吧!安倍大人!!!”

—————————

作战会议结束,山吹雲正在天守阁内处理最近的公务。

“山吹大人,时政的次长大人来了。”狐之助尖细的声音在障子们外响起。

“安倍大人?她竟然亲自来了?”

山吹雲心中诧异,但还是准备起身迎接。

“不用了。”清冷的声线突然从背后响起。

‘咦?什么时候?’

“我此次来,是为了解决售后的。罢了,现在的你什么的不知道。”

“什么?”

山吹雲满腔困惑,正当她转身之际,身后人的指尖已点上她的额间,霎时间眼皮就已昏沉地抬不起来。

“睡吧。”

——————————

……

雲的手指深深陷入被褥,冷汗浸湿了单衣。

安倍清雅站在她身前,狩衣袖口的梅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想起来了吗?"清雅的声音像冰刃划过水面。

雲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血樱、理子、逆转时间的术式...还有那双未能将她从深渊拉回的手。

"只有...片段。"她艰难地吞咽,"我救了理子,然后..."

清雅突然俯身,冰冷的指尖抵上她的眉心。

"那就看仔细。"

灵力如针刺入脑髓,雲痛呼一声,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薨星宫的参道上,血樱纷飞如雨。

她怀中的理子呼吸微弱,而自己正疯狂地将灵力注入好友体内。身后传来脚步声,纯白的狩衣下摆扫过血迹...

"这是...您?"

清雅没有回答,记忆继续流动——她被拽着头发看向另一个"自己"的尸体,听到那句"鹤丸国永已经替你支付了首付"...

"鹤丸...?"

雲的心脏猛地收缩,"他做了什么?"

清雅收回手,记忆画面戛然而止。

"他用自己的存在换了你逆转时间的机会。"

雲的瞳孔剧烈颤抖,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雪白的狩衣,金色的眼瞳,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这不可能..."

她摇头,指甲掐进掌心,"鹤丸,他怎么会..."

"你以为逆转死亡不需要代价?"清雅冷笑,"他和你结有契约,用这份联系作为缓冲,你才没被时空反噬撕碎。"

雲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她突然抓住清雅的衣袖:"他在哪?我要见他!"

清雅的眼神微妙地变了。她缓慢而坚定地抽回袖子:"你见不到了。契约断裂,存在抹消——他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胸口,雲的视野瞬间模糊。某种重要的东西从记忆深处浮起,却又在即将抓住时溜走。她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我...我不记得...明明应该记得的..."

清雅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面古铜镜。"我原本短暂封印你的记忆是为了让你可以更好地恢复,没想到竟然还让你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职责。"

铜镜映出雲苍白的脸,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她惊恐地看到镜中的自己额间浮现出的金纹。

"这是...什么?"

"八咫镜的碎片。"清雅的声音变得严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可以长期压制你力量的神器。”

“八咫镜?!这种东西!”

雲瞪大眼睛,八咫镜——真经津之镜,日本传说三大神器之一。

“别多想了,这也是时政的意思。不过你要知道,如此一来,你身上背负的可就不仅仅是普通的审神者而已了。”

安倍清雅顿了顿,她明白,是时候迈出这一步了。

“山吹,肩负起你的责任!”

[雲,每个人生来都背负使命。]

安倍清雅的声音似乎与枫奶奶的话语重合了一般,山吹雲瞳孔一震。

"我是...审神者..."她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口,"山吹本丸的..."

“审神者。”

清雅观察着她的反应,突然将铜镜按在她额头上。

封印,已经不需要了。

镜面如同水面般荡开,雲感到一阵眩晕,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儿时第一次踏入本丸时的迷茫;上任时紧张的许诺,长谷部严肃地纠正她文书上的错误;三日月宗近笑着叫她"姬君";药研为她包扎训练时的伤口;还有...那个总爱突然出现吓她一跳的白色身影...

"鹤丸...国永..."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封印彻底破碎。

雲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她全都想起来了——不仅是那个噩梦般的一天,在本丸里与刀剑们的相识相知,还有鹤丸最后的话语,

[一切都结束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这个笨蛋!

这一切,才没有结束……

清雅静静地看着她崩溃,直到哭声渐弱才开口:"哭够了?"

雲抬起头,眼神已与方才不同,多了份坚毅与觉悟。

她用手背擦去泪水,声音仍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封印我的记忆?"

"你的灵核几乎碎裂。"清雅收起铜镜,"完整的记忆会加重负担,影响恢复。我只需要你记住最基本的信息,你的名字、来历,以及作为审神者这件事。"

"那我的职责..."

"失误。"清雅干脆地承认,"我低估了封印对你潜意识的影响。你本能地回避与'审神者'身份相关的一切,包括你的使命。"

雲握紧被褥,指节发白:"我……我不会那样了,我都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那些方便你穿越的鸟居我就撤走了。”

“学校后山出现的神社是…”

“没错,所以别再干招麻烦的蠢事了。”

“可是…我想要穿越时空之流去找鹤丸!”

"愚蠢!"清雅打断她,"你以为现在的你能做什么?连八咫镜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控制不了。"

雲咬住下唇。清雅说得没错,她现在连结印都困难,更别说穿越时空了。

"那...我该怎么办?"

清雅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前停顿了一下:"三天后,我会开始训练你掌握八咫镜的力量。在这之前..."她回头瞥了雲一眼,"好好回忆一下你忘记的一切。"

门轻轻合上,雲呆坐在床上,胸口空落落像缺失了一块。

窗外,一片枫叶飘落在窗棂上,红得刺目。

她伸手触碰那片枫叶,轻声呢喃:"鹤丸...我一定会..."

后半句话消散在晨风中,但她的眼神已不再迷茫。记忆如拼图般归位,而新的决心正在成形——为了那些等待她的人,为了那个为她消失的人,她必须变强。

在走廊拐角处,安倍清雅正凝视着手中怀表。表盘上,一缕金色的灵力如游鱼般流转。

"老师,这样…真的好吗…"

一声轻微的叹息随风而去。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笔记本上投下一道金线。

山吹雲停下抄写公式的笔,望着那道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移动的光斑。

"哦,不错呐。这种小小的惊喜也挺有趣的啊。"记忆中白衣付丧神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对吧?”

教室门被猛地拉开时,雲条件反射去摸藏在书包夹层里的符纸。

"雲酱!"理子像阵旋风般冲到她桌前,发梢还沾着急跑后的汗水,"家政课做的草莓大福,我偷藏了两个!"她献宝似的从制服口袋里掏出微微变形的点心,豆沙馅从糯米皮边缘挤出来,粘在包装纸上。

雲接过带着体温的甜点,指尖不经意拂过理子手腕内侧。温暖的脉搏在她指腹下跳动,一下,两下,健康而有力。这个简单的触感让她眼眶发热——三天前,这只手曾在她的臂弯里逐渐冰冷。

"干嘛哭丧着脸啊?"理子凑近打量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难道是期中考试挂科了?不可能的吧?"

“好奇怪啊,最近雲酱总是心不在焉的呢……”

"疼疼疼..."雲拍开她的手,却在理子大笑时偷偷做了个复杂的手势。

一缕只有她能看见的金色灵力缠绕上理子的发绳,那是她昨晚新研究的守护咒术。

上课铃响起时,理子边往外跑边回头喊:"放学老地方见!黑井小姐给了我甜品券!"

她转身太急,差点撞上走廊里的老师。

“天内同学!不要在走廊上跑!”

雲看着挚友连连鞠躬道歉的背影,忍不住噗呲一笑。

"山吹同学?"班主任敲了敲她的课桌,"你的笔记本..."

雲低头,发现自动铅笔的铅芯不知何时折断了,在"时空穿越理论"的笔记上划出尖锐的痕迹。

“啊,没事。”

她默默合上笔记本,转而取出古典文学课本。

---

家庭咖啡馆"栗子屋"的落地窗前,雲把奶油均匀地抹在松饼上。

理子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修学旅行计划,阳光透过她手中的橙汁,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冲绳哎!听说有超漂亮的海滩!"理子用叉子在空中画着波浪线,"雲酱要不要和我一组?我们可以偷偷溜去——"

"不行。"雲条件反射地打断,声音比预想的尖锐。

理子惊讶地睁大眼睛,叉子上的奶油滴到桌布上。

雲急忙缓和语气:"我是说...上次我们翘课去神社,被教导主任骂得很惨吧?"

"诶——好扫兴。"理子鼓起脸颊,但很快又兴奋起来,"那至少晚上要一起泡温泉!我买了新泳衣!"

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雲的叉子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梦见有人抱着我哭..."理子困惑地戳着松饼,"眼泪特别烫,滴在我脸上像熔化的樱花..."她摇摇头,突然笑起来,"好奇怪的比喻!肯定是雲酱上次推荐的少女漫画看多了!"

雲低头切割已经不成形状的松饼,喉咙发紧。

‘那不是梦。’

现在理子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揭开她尚未愈合的伤疤。

"对了!"理子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你看这个!"那是她们去年文化祭的合影,背景是廉直女校的樱花树。照片里理子搂着雲的肩膀,两人头上都戴着雲手作的星星发夹。

雲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角落,在她的记忆里,这张照片应该有一道裂痕。

但现在,相纸光洁如新,理子灿烂的笑容没有任何阴霾。

"雲酱最近好奇怪。"理子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颊,"总是用这种...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

雲急忙往后仰,后脑勺撞上窗玻璃。

理子哈哈大笑的声音引来其他顾客的侧目,这熟悉的窘迫感奇异地安抚了她。

也许这样就够了,要永远藏起那个噩梦般的一天。

绝对。

---

本丸的黄昏比现世要长。雲跪坐在空荡荡的广间里整理公文,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人生には惊きが必要なのさ。予想し得る出来事だけじゃあ、心が先に死んでいく。]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只有一缕穿过樟子门的夕照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月前还热闹非凡的本丸,现在安静得能听见庭院里竹筒敲石的声响。刀剑男士们似乎集体遗忘了鹤丸的存在,当她试探性地提起时,三日月宗近只是困惑地眨着新月般的眼睛:"鹤丸国永?"随后恍然大悟起来,“啊,是平安时期的太刀吧。很久没有听说了呢……哈哈哈,老爷爷的记性就是会不好啊。”

“难道是时政实装的新刃吗?”

“不,不是的…没什么。”

契约解除后,所有关于鹤丸的实体证据都消失了,只有她这个曾经的契约者还保留着模糊的记忆。

"我开动啦。"她对着空气说道,把牡丹饼放在走廊边缘。这是鹤丸最喜欢的位置,儿时她总和鹤丸并排坐在这里。

阳光明媚,院中樱花灿烂。

[呐,雲酱,樱花很绮丽对吧?]

夜风吹动檐下的风铃,山吹雲抱紧膝盖。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失神地抬头,庭院里的八重樱正值花期,花瓣在月光下像柔软的雪片。

[嗯,鹤丸也很绮丽啊。]

……

手机突然震动。理子的消息伴随着一堆夸张的颜文字跳出来:「雲酱!我在你家门口!带了草莓蛋糕!」

雲擦掉不知何时流到下额的泪水,回复道:「马上到。」

收回全部记忆和有了八咫镜她已经可以自如地运用时空通道了,不出半分就回到了山吹宅庭中。

理子盘腿坐在山吹家的木廊上,正努力把草莓均匀地分到两个纸盘里。

"阿姨叔叔又加班?"她含混不清地问,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得意地掏出两罐啤酒,"从黑井小姐那里顺来的!成年人的夜晚!"

雲抢过啤酒塞回书包:"明天还有小测验。"

她小口吃着蛋糕,奶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便利店草莓蛋糕,没有薄荷叶装饰,没有精致的银叉,理子甚至粗心地把最大那颗草莓分给了她。

"呐,雲酱。"理子突然仰面躺下,银白的月光撒落在她的鼻尖,"我有时候会觉得...现在的生活美好得不真实。"

她伸手,张开手指透过指隙看皎洁的月亮,"就像本来应该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雲顿了顿,手拿叉子停在半空。

"比如说..."理子翻身面对她,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我明明没去过冲绳,但总觉得那里好熟悉,甚至可以想象到海边的模样,沙滩被太阳炙烤后的气味……”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

雲抓住理子乱摸的手,力道大得让对方轻呼一声。

无数坦白在舌尖打转,关于薨星宫的血泊,关于逆转时间的代价,关于那个永远消失在时空夹缝中的白衣付丧神。

"理子。"

她最终只是更紧地握住那只温暖的手,"下周的修学旅行,我们偷偷带便当去海滩吃吧。"

理子眨眨眼,随即欢呼着扑过来抱住她:"真的吗!"

樱花雨落在她们交叠的肩头,远处传来夜班电车的轰鸣。

雲把脸埋在理子带着香气的发丝里,心想这或许就是奇迹的形态

——不是轰轰烈烈的拯救,而是草莓蛋糕的甜腻,是理子吵吵嚷嚷的笑声,是每个平凡到奢侈的日常瞬间。

月光照亮走廊角落的空盘子,那里残留着些许牡丹饼的碎屑。

山吹雲对着虚空微微一笑,就像某个雪白身影真的坐在那里朝她微笑一样。

夜樱纷飞中,现世的时间之河继续平静地流淌,带着所有说不出口的秘密与思念,流向她们终将重逢的远方。

因为上一卷结束的太匆忙导致很难赶进度啊。

阿雲这边应该快结束了。

实话说我真的好喜欢用破折号,用处太广泛了,但写完后又要改少一点免得看着别扭[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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