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欸，这就不行了吗？”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陨石砰得四散碎裂，犹如纷纷坠落的流星。

纯白的身影在风暴之中凌空而立，即使看不清他的神情，樱井千里也知道他在笑。

弯起的苍蓝色双眸，是最冷酷、充满神性的，也是最柔软、最炙热的。

也许是因为回光返照，她感到周身不再寒冷，反而如同浸入温泉中一般泛起了暖意。

“不过，能撑到这时候也算不错。”

属于某个人的声音悄然靠近。

”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手臂穿过她的腰间与膝弯，把她从咒灵身上抱起，让少女的头倚靠在他的颈窝。

“抬手，不然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哦？”他依然是之前那副欠揍的语调，但樱井千里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她勉强提起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掌的鲜血沾满了他白色的衣服。

“五条……”她迷迷糊糊地呢喃道，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别交代遗言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我……”

“你回去要请我吃一周、不，一个月的零食，听见了没？”

“术师的死亡是惯有的事……我也不例外……在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话，粉色的眼睛缓缓合上，挂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滑落在身边。

无下限术式的作用下，两人浮在空中而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妖怪再如何怒吼，无下限里依然是安静的——死一样的静谧。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身为最强的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曾与自己打闹、嬉笑的人走向死亡。

好像胸腔里灌进了沙子，每次呼吸都艰难无比。

这些沙子顺着血液，沉甸甸地灌进了心里。

密密的细沙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心中堆积。

“不会的。”他低声说，缓缓抬起苍蓝色的坚冰般的双眼:“不过是……妖怪而已。”

他调整了女孩的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做出无下限术式的手势。

“术式顺转。”

风雪骤起，蓝色的咒力在指间凝结，幽蓝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灰蒙蒙的空气。

“苍。”

他开口道，天地间似有无形之锤伴随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狂暴的力量自他手中释放。

妖怪的怒吼声仿佛处于真空中，留下黑色的惊恐的轮廓，被一丝丝抹去。

……

白茫茫的雪花纷飞，平原大地上干干净净，好像从未有人涉足过。

只有崩坏的群山与碎石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英雄救美吗……真是俗套的故事啊……”

一声叹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随风飘荡，散落在无人知晓的阴影处。

“哎呀，小姑娘醒了啊。”

樱井千里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片水雾中映着朦胧的人影。

“这是……”她刚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哑得不成样子。

“先别说话，喝口水吧，你还病着呢。”眼前的环境慢慢变得清晰，她看见灰色头发的老妇人和蔼地坐在她旁边。

“五条君，可以帮忙拿一下水杯吗？”老妇人把樱井千里扶起来，对抱臂倚着门框的少年说。

其实五条悟早就听到她醒了，只是装作没注意罢了。

他听话地递了水杯过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樱井千里从未看见过他这样沉默，往日跳脱、活泼的神情一扫而空。

“老婆子我还煮着汤，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吧。”老妇人笑呵呵地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室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谢谢。”樱井千里率先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活下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虚弱，黑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脸颊因为发烧变得一片红。

生病似乎软化了她冷漠坚硬的外壳，属于十六岁女孩温柔稚嫩的一面浮了上来。

“我当时应该是咒力耗尽再加上受了伤才会昏过去，本来也以为这次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的。”她依然带着笑容平静地说，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样。

五条悟垂眸，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如果没有及时的救治你根本不会醒过来，即使我杀死了那家伙也无济于事。”

“但是，你救了我这件事是真实的，因为你的出现，我才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谢谢你，五条。”

她想起那一刻，灰蒙蒙的天空中，狂风在怒吼，山脉在崩塌，而白发蓝眼的少年向濒死的她伸出了手。

樱井千里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像雪地里钻出了两个小小的花骨朵。

“不过，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么？”

“什么？”五条悟一愣。

樱井千里轻笑了一声，粉色眼睛弯弯的:“我是说，作为最强的五条悟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么。”

“我——”他刚要反驳，看着女孩笑着的眼睛，声音弱了下来:“反转术式。”

“嗯？”樱井千里歪歪头。

“硝子，还有那个NPC婆婆都会反转术式！我问她们的时候，两个人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什么‘咻’‘啪’一下就会了，根本让人听不懂。”

从前飞扬的神采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如果是五条你的话早晚能学会吧。”

“时间问题而已。”

天生会反转术式的人百年难遇，后天自己习得更是万里无一，但是五条悟坚信自己能够做到，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从未有做不到的。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能报答我还要等几百年呢，不如回去请我吃大福。”

“少看不起人了，我说到做到，以后走着瞧。”樱井千里扭头哼了一声。

“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笨蛋千里！”五条悟笑着说。

两人进行了几分钟幼稚的小学生吵架才开始说正事。

樱井千里概括了她自己在京都和在山寺的经历。

“我嘛，就一直在山里睡觉，直到你们打架轰碎山峰我才醒过来，嘁，阴险的咒灵只会耍这种小把戏，这和开局封我号有什么区别。”五条悟咬着牙说:“等我找到它本体看我怎么收拾它，一定要让它跪着道歉才行。”

“所以雪山里的传说是假的吗？”

“什么传说？”

“据说是雪女影响了附近的天气，还有小孩子跑到雪山里失踪。”

“那传说就是假的。”

“为什么？”

“因为，”五条悟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我就是雪女。”

“哈？”樱井千里上下打量他，白发蓝眼，倒真是没人比他更像雪女。

“等等，你之前穿的白衣服呢？”

“衣服坏了，婆婆给我换了一件。”他仍然用镇定的语调说，只是在对上她眼睛的时候视线游移不定。

“不对，”樱井千里仔细回想刚遇到他的场景，突然灵光一闪:“你一开始穿的——是女式和服吧？”

“……”五条悟沉默了。

尚未进化成十年后穿裙子也能厚着脸皮招摇过市的样子，此时要强的少年感到些许窘迫。

“真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不然我一定给你照下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千里你没有手机，但是我在现代的手机里还有很多照片哦？”

脑海中瞬间浮现一连串自己在他面前的黑历史，原来那时候他拿手机拍下来了！

这个家伙！

“你！”

“哇！千里酱要恩将仇报了！”五条悟嘴上说着惊恐的话，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谁让你叫我千里酱的！还有，什么时候照的照片！”樱井千里不顾虚弱的身体，气鼓鼓地拽着他问。

“生气了吗？千——里——酱——”

“果然不应该对你抱有任何宽容之心，混蛋还是混蛋！”

“喂喂，偶像的人设崩坏了。”五条悟一边后退一边笑着道:“说脏话可不是偶像该做的事情哦。”

“只要你不说出去……”

“呜哇！杀人了——”

“欸？小姑娘你已经恢复好了？”

屋内两人像按了静止键一样停住了。

樱井千里赶紧放手回到原位，端庄坐好。

老妇人端着一碗汤开门进来，把汤放在桌上。

“谢谢您，婆婆。”被看到刚刚到场景，樱井千里有些尴尬。

“呵呵，”老妇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嘛，这个小伙子当时抱着你火急火燎地冲下山，一眼看出老婆子我有那种力量，然后啊……一本正经地说请您救救她。”

两个人像挨训的小学生一样坐着，五条悟听到老妇人的话之后默默撇过头去。

樱井千里不自在地交握着手，眼前浮现了雪山上的场面。

抱着……什么的……

只是因为当时受伤太重了而已。

她才不想和五条靠一起！

不过，五条悟和一本正经这个词连在一起……无法想象。

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心绪纷杂，樱井千里默默摇头，把那莫名的烦躁甩出去。

“对了，您当时说有些孩子进了城就再也没回来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周围的几个村子人本来就少，长路城里的大人们还来这里征召孩子去神社侍奉……有些人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就把孩子送出去换钱。”老妇人叹息道。

“这样啊……”樱井千里转头看向五条悟，正巧五条悟也抬头看她，两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探查的意思。

樱井千里匆匆移开视线，似乎不敢与他继续对视，继续问道:“您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没有了。”老妇人摇摇头，半饷才说:“你们两个，是为了查某个事情来的吧。”

“我知道你们也是拥有那种力量的人，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沉默不语。

“现在的世道对我们这类人来说最是艰难，从小就被视为怪物，也许到了京中才有一丝出路。”

“京中？”樱井千里迟疑地问。

“是啊，在那里，我们这样拥有特殊力量的人被称为——咒术师。”老人笑着说，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刻着岁月的痕迹。

俗套的英雄救美情节，我是土狗我爱写

这里大概是千里感情的转折点，对五条有点改观了

以及，哼哼……我还有二十万存稿?

这一章应该是去年七月还是八月写的，每次发之前我都得重新检查一遍，好麻烦……拉长战线的苦恼

不过存稿用完了我就只能周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