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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古时候的城啊。”

来来往往的行人，连片成群的小摊，慢悠悠前行的牛车……

樱井千里看着繁华的景象颇为感叹。

或许这也算做咒术师的特殊福利？

“千里，我们去那里吧！”五条悟抓着她的袖子，指向不远处的一家点心铺。

“好啊……等等，你带钱了吗？”樱井千里突然严肃地看着他。

“欸？没有。”五条悟愣了一下。

“我也没。”她离开京都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需要钱。

“没有钱可以变出来，”五条悟毫不在意地说:“反正这里是幻境，有什么关系嘛。”

眼看他就要往那边走，樱井千里一把拉住他:“不行，就算是幻境也不能骗人。”

他们不能拿了别人的东西而留下一堆会变成空气的钱。

“但是千里你饿了吧？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哦。”五条悟回眸用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夕阳橙红色的光渐渐铺满了整条街道，远处的山脉变成漆黑的影子，街道上再繁华也不过是一天中最后的余晖罢了。

很快人们就会归家，摊贩会收敛商品。

五条悟和樱井千里早晨离开老妇人的家，一直在空中飞行，到下午才抵达长路城。

“我没关系，”她摇摇头，只是饿而已，还没到撑不住的地步:“先做正事吧。”

“真是固执啊。”他低头靠近她，无机质的眼睛中带了一丝不解。

“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坚持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五条。”

她的声音轻得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散，但那双粉色的眼眸却在夕阳下犹如凝固的火焰。

“嘁，无论是你还是杰，都是这样。”

他无法理解。

“想要的就去拿，想做的就去做，为什么要给自己设置那些条条框框。”

风吹动远方的旗帜，停泊的飞鸟也在风中拍打着翅膀，未开先落的花被卷上了屋顶。

“也许作为普通人没有信念不过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可作为咒术师如果没有信念是无法坚持住的。”即使成为咒术师没多久，之前的一个月也让她了解了这个职业和咒术师们的本质。

无穷无尽的咒灵，脆弱至极的生命，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所走的哪一步是踩在了通往地狱的道路……不，应该是一直都在前往地狱，只不过有早晚的区别。

只要人类还存在，咒灵就不会消失，每年的死亡率也不会下降，祓除咒灵的工作一直都在增加。

别的工作尚且有退休的时刻，一旦成为咒术师，即使有退休，代表的也是死亡。

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在樱井千里的眼中却看见了未来那条猩红色的、漫长的道路。

而道路的尽头是——

她闭上了眼睛。

“那你呢？”五条悟问。

你的信念是什么？

樱井千里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啊，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我只是把咒术师当成和偶像一样的工作而已。”

也许这样才是能坚持下去的最简单的办法。

她从小成长在父母严格的要求中，除了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之外，唯一做过违背他们希望的事就是提出去当偶像。

即使是这样“出格”的愿望，本质上也是为了得到父母的注意罢了。

樱井千里这个人，是毫无自己思想，为了达成他人期待而诞生的人偶。

包括偶像身份的安原薰。

这样想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她竟品出一丝可悲来。

现在的她何偿不是浑浑噩噩地活？

五条悟有些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帮助弱小的正论。”

“其实我还挺羡慕夏油君的，最起码他有自己的信念。”

五条悟嗤笑一声，漠然地望着远方说道:“你是说杰那套因为自己强大就要帮助弱小的理论？真无聊。”

樱井千里抬头看他苍蓝色的眼中除了冷漠之外还带着一丝不可查的迷茫与不解。

“不是啦，我觉得有自己的信念是好的，因为至少我自己做不到那样，但是……”她迟疑道:“夏油君他的那种想法是不是有点极端和理想化了，过刚易折……”

她想起夏油杰说到自己的信念时坚定的眼睛和语气中的决心，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缠绕着，她努力不去想，因为她无权劝别人改变自己所坚守的信念，但那样的感觉却萦绕不散，即使暂时退去也仿佛一片阴云笼罩着她的心。

她摇摇头驱散这种想法，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认为强大的人一定有义务救助弱小。”

她在“义务”两字上咬重了音。

“我自己会尽我所能去帮助被咒灵伤害的人，换句话来说我只是遵守咒术师的职业操守，就像做偶像那样。”

柔风摇动花朵，一瓣一瓣的樱花飘落到她乌黑的发间与衣袖的皱褶中。

“这样说会显得我很无情么？”她转头，抬眸对上了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

犹如一朵轻柔绽开的樱花。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他说道:“你和他们一样，又不一样，我讨厌正论，但不讨厌你这么说。”

看到他与平时不同的笑容，樱井千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原本微微提起的心不仅被轻轻放下，而且还像有暖流流过一般逐步扩散到全身，在这初春时节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样啊……”樱井千里忍不住笑起来，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为什么不会讨厌呢？

也许多年之后，失去挚友、孤身一人的五条悟回望过去才知道当时自己不仅不讨厌甚至觉得她说得没有错的原因。

因为她和自己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迷茫又找不到自己的道路，只是被时间与人们推着向前。

但她与自己不同的是，她拥有自己的理念，即使在她口中只是平凡的“义务”。

这样平凡的信念后来也为自己所践行。

不过——

“糟了，还没干正事！太阳落山之后神社就不对外开放了！”樱井千里一把拉住五条悟的袖子开始往神社方向跑。

现在的他们，还是在渐渐消逝的夕阳下着急地奔向远处神社的少年少女而已。

“五条，我们——”

“直接打进去。”

“先探查情报。”

“？”

“？”

“等等，不能贸然行动。”樱井千里连忙拦住他。

“都是一群杂鱼，没有必要观前顾后。”

“你先冷静，我们进门再说，看情况动手。”

劝了一阵后五条悟才答应。

两人进了鸟居，净过手后便向大殿走去。

石板路上只有十来个参拜完的人在慢慢往回走，另一些则是穿着白衣红裙的巫女在神社四处站立着。

夕阳下，她们的裙子显得红艳如血。

“她们都是普通人。”五条悟微微侧头对她低声说。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无数人，大多数人都拥有超越幻境外界普通人的咒力量，但都无法使用，而他们遇到的可以使用反转术式的婆婆，咒力则比他们更多。

大概是因为这本身是用咒力构成的幻境吧。

于是在五条悟的眼中，即使拥有一些咒力，他们也算普通人，甚至有的人根本没有术式。

她点点头，心中紧绷着一根弦，和五条悟装作游客的样子参观。

绕过正殿，两人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是在寻找那些孩子。

他们本以为会很难找或者被神社成语阻拦，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孩子的所在地。

那个独立的小院落里，有十多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

“大姐姐。”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

樱井千里愣住了，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千里，你认识？”五条悟抱臂审视着这个穿着精致和服的女孩。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如同能看透人心一般。

樱井千里转身，果然看到乌发鹿眼的紫姬仰着脸孺慕地望着她。

“紫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皱眉道。

太奇怪了，这孩子竟然正好出现在长路城的神社里。

即使之前与她相处得再好，此时也不免浮现一丝疑虑。

“我和外祖母一起下山经过了长路城，遇到一个巫女姐姐，她说我有当巫女的潜质，问我愿不愿意来神社，如果我不来的话会被那位公子接走吧。”她垂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所以、所以我不听外祖母的劝告，自己跟着巫女姐姐来了神社。”

“她不知道你来这里？”樱井千里加深了皱着的眉头。

“……不知道。”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她会很担心你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被那位公子接走嘛，他之前还遣人来说希望我和祖母能进京，然后由他来照顾我。祖母本来是不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被说动了，如果要进京和一个陌生人生活，让我与祖母骨肉分离，那倒不如在神社一辈子侍奉神明，至少能常常与她相见。”紫儿不甘地说，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樱井千里俯身安慰她，紫儿却抱住了她的手臂，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五条……”她求助般望向五条悟，从来没有哄孩子经历的她有些无助。

“……”五条悟沉默了。

小时候他家里旁支的弟弟妹妹见了他都恭恭敬敬，要不然就是绕道走，碰见禅院家同辈人挑衅也是轻轻松松把他们揍一顿，心中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耍赖哭闹。

“这小鬼真麻烦，千里你别管她，一会就不哭了。”

樱井千里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

“你之前说想带着的就是她吧？”五条悟问道。

紫儿的哭声停止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嗯，没错，我是想如果紫儿不愿意跟着光源氏走的话，我可以带上她。”樱井千里温柔地说。

“你再哭我和千里就走了，把你扔在这里哦。”五条悟慢悠悠地说。

“不要！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跟大姐姐一起走……”紫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樱井千里。

五条悟得意地一挑眉，好像在说“看吧？还是我有办法”。

樱井千里看着他，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无奈。

这就是是万能的五条悟么？

五条悟和千里不一样的一点是，他不需要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所在，只是这时候的他刚刚从家族的安排与束缚中解脱出来，还不清楚该怎么走自己的路

以及，“践行义务”这一段，千里下意识说这只是职业操守，显得她好像很无情一样，其实真的遇到了需要救助受伤害的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用性命去保护他们。

所以她是个很拧巴又很嘴硬的人。

五条的话，慢慢学会去守护普通人，尽咒术师或者说是“最强”的职责（最强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诅咒？），承担起自己的“义务”。至于培养学生，我理解的是一部分属于“守护”的义务，把改变咒术界的希望寄予在他们身上，一部分是让自己身边多少有人陪伴吧——即使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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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