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千里重新打了电话回去说:学校有重要的事抽不出空，所以不能赴约。
另一边樱井早纪心中如何试图挽留她，却被坚定地拒绝。
等到攒够还上父母债务的钱她就打算退役不做偶像了。
毕竟，自己已经是偶像失格了啊……
而且比起正常人的世界，她的心越来越无可抑制地向咒术侧倾斜。
……大概再出十多个任务就够了吧，如果遇到特级的话任务金还会上升，到时候她就打算退役了。
樱井千里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她刚刚并非没有看出他眼中的困惑与茫然。
其实，就连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喜欢”的定义。
不过在高专的三年里，总有一天能弄明白吧？
她的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现在要去一趟大阪，”樱井千里在手机上指出地图上的方向：“我记得梦里的神代一族最后就是在大阪附近的山上隐居的。”
“这么急吗？”
“嗯，”她点点头：“现在不走的话说不定等会婶婶他们会过来啊，而且我不能忍受这个谜团继续吊我的胃口了。”
五条悟看了看，扬起一抹笑容:“那我也要去！”
“你也去？”
“对啊，因为我也很好奇嘛，而且要是回高专……我还没写完检讨暂时不想被夜蛾老师看见。”
一听这句话樱井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可要快点写，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是是——”
不过五条悟没有说的是，之前遇到的咒灵泷镜姬那么危险，难保这次去大阪不会遇到什么，还是他跟着去更保险一点。
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收拾，直接走向了高铁站，两人坐高铁来到了大阪，凭借询问当地人打听消息和六眼的辅助，终于找到了神代一族隐居的村落。
山林茂密，在橙红的夕阳下，好像燃烧的火焰。
如果不是仔细看，恐怕都发现不了这座山里还藏着几十户人家，不过在六眼眼中却很明显。
普通人都有微弱的咒力，整个城市里的咒力聚集在一起也不可小觑，但这个没多少人的村落咒力浓度竟然和城市差不多。
走到村前，樱井千里有些疑惑，这里明明不是供奉神明的神社，村前却树立着一座朱红的鸟居。
一个妇人正要出来，樱井千里赶紧问道：“夫人，请问这里居住的人都姓神代吗？”
那妇人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没错，你们怎么会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她顿时卡了壳：“我们——”
妇人突然凑近了她，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是浅红色的。”
“浅红……？”她指的是这双粉色的眼睛吗？
樱井千里此时才发现，妇人有些浑浊的眼睛也是粉色的，只不过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黯淡。
”我们这里的人眼睛都是浅红色的，”她说：“而且，我看你有点眼熟。”
她向樱井千里伸出手，樱井千里下意识地一后退。
妇人说：“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的手撩开了樱井千里的刘海，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忽然叹了口气。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樱井千里眨了眨眼：“她婚前叫加贺诗织。”
“加贺？”她笑着摇摇头：“是改了姓氏吗……不过诗织这个名字倒是没变，她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神代诗织，十多年前从村里出去上学，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是诗织的女儿，为什么今天却回来了呢？”
樱井千里神色有些落寞：“母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所以我想来找她童年生活的地方，如果有遗物的话我希望能替她保存起来。”
“原来是这样，你叫我绫子阿姨就好了，村里的人很少，几乎都是一块长大的，我带你去诗织家里。”妇人怜悯地说。
“欸？您这么快就相信我了吗？”樱井千里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血脉里的气息是不会错的，”她轻笑道：“从你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是我们一族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她余光瞥见樱井千里身后的五条悟：“那个男孩是陪你来的人？”
“啊，是的。”樱井千里点点头，忐忑地问：“他可以和我一起进去吗？”
神代绫子为难道：“我们向来不欢迎外人……”
“绫子，没关系，让他们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仿佛是从天际悠悠传来，四周不见半点人影，声音却清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神代绫子脸色立刻变得恭敬：“是，椿婆婆。”
直到不再有任何动静，她才对两人说：“跟我来吧。”
然后她带着两人步入鸟居，走在黄土路上，周围都是茂密的草丛，偶尔有虫鸣隐匿在树叶间。
“绫子阿姨，当年我母亲为什么要离开村子，又为什么一去不回呢？”樱井千里一边走一边问。
“因为诗织从小生活在村里，这里人迹罕至，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她想出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神代绫子怅然地望着天空：“明明当年约好了要送对方出嫁，结果还是失约了啊，不过，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不久，远处出现了一栋栋灰色的房屋，淡淡的炊烟直上天空。
“往前走左边第五个房子是诗织之前的家，你们等会可以自己过去，但外人来这里都要先见椿婆婆，我先领你们过去。”神代绫子带着两人往村子深处走去，路上碰到的村民朝她打招呼后，用防备的眼神看着她身后的外人。
她把他们带到一株巨树前，向树下的木屋微微颔首，安慰他们椿婆婆很温和，不会对外族人怎么样的。
“这棵树下弥漫着很浓的咒力，”神代绫子离开后，五条悟手指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树根：“真有意思，它的咒力通过树根分散到四周，我就说刚刚在村口地下怎么有咒力反应嘛。”
“所以，是这棵树守护着村子？可它也不是咒灵。”樱井千里疑惑道。
“已经到了啊，进来吧，孩子们。”屋内传来老人和煦的声音，清楚得好像在他们耳边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门里。
木屋里陈设简单，只有桌子和床各一张，还有椅子、柜子几件家具，两边的窗户透过金红色的夕阳，水一样撒了一地，头发雪白的老人正坐在桌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坐下吧，诗织的女儿和……菅原公的后裔。”
“欸——？”五条悟惊讶地拉长声音，看着椿婆婆道：“你居然能认出来啊。”
“不必拘束，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她笑呵呵地说，拿出两只青玉色的茶杯摆在桌子上，行云流水地沏上茶:“所以……不用这么警惕，小姑娘。”
有了泷镜姬的前车之鉴，现在樱井千里看到任何跟泷氏有关的人都有些戒备。
五条悟已经先她一步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回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千里，你也过来吧。”
“好吧。”樱井千里看他这副没什么戒心的样子，谈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不完全是替母亲收敛遗物吧？”椿婆婆瞥了眼坐没坐相的五条悟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平静地看着樱井千里。
“我只是希望探求身世的真相罢了。”
“你的母亲诗织是这么多年村里少见的很有天赋的孩子，但她天性不爱拘束，于是离开村子去了外面的世界。平安时代后，我们避世不出，像被诅咒了一样，族里的咒术师也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是只有咒力没有术式的孩子，至少可以用咒力供养古树守护村子。”
“可惜，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觉醒祖传的术式了，就连我也只能使用前两种术式。”
“原来是这样……对了，椿婆婆，什么叫前两种术式？”樱井千里疑惑地问，连五条悟也好奇地看向她。
“镜子术式一共有六种形态，是刻在泷氏血脉中的术式，有天赋的孩子生来能觉醒其中之一，而大多数孩子的术式都是前两种，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反射和映照的能力。”
“反射？是反弹的意思吗？”五条悟想起泷镜姬之前使用过反弹咒力和物理伤害的术式。
“可以这么说，以咒力覆盖全身，触碰到自身的一切伤害会原路反弹，正如镜面反射一般。其他的还有投影和操纵，以及最后两种，虚实互化，即虚拟成为真实，真实成为虚拟。小姑娘，你觉醒的是那一种？”
樱井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说道:“我好像虚实互化都可以。”
椿婆婆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灵光，她颤抖地说:“……最后两种？”
“是的。”樱井千里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千年之前……镜姬大人就是觉醒的最后两种术式。”
“在镜姬大人死后，再也没有人觉醒过。”怅然盖过了她刚才的激动：“世人都以为镜子术式是泷氏的标志，但只有镜姬大人的术式，那再也没有人觉醒过的最后两种术式，才是泷氏真正的核心，就像菅原——或者说五条——拥有的六眼。”
她的目光看向五条悟，颇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哀：“没有六眼的菅原和我们一样，都被时间的洪流吞没了，直到六眼再次出现在江户时代，菅原一族的分支五条才真正成为了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
“你居然知道这么多……我看你应该没出过这个村子吧。”五条悟想到他在外面看到的景象，以及现在眼里咒力的流动方向，笃定地说。
“这都是我先辈所遗留的记忆罢了。”
“树的咒力和她是连着的，她就是树，树就是她，至于记忆……大概是某种传承术式吧。”五条悟在樱井千里旁边解释道。
但是……在他眼中这个老人的咒力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流失，大概等到咒力完全流失的一天，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他回过头，苍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椿婆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经历了什么，别想把她留下来当镇守这里的傀儡。”
“放心吧，我不会留下她的，现在的泷氏后裔对振兴家族已经不感兴趣了，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且她觉醒了最后两种术式，那么就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方等待着她，就像当年的镜姬大人一样……”她望着窗外的夕阳，缓缓道。
“什么意思？”樱井千里问。
“有些事不是我能知道的，孩子。我只能告诉你，无论你听到什么样的传言，镜姬大人都是被冤枉的，可惜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相信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樱井千里想到神社里泷镜姬失去理智的模样，越发好奇千年前的往事。
“……她放出了此世的灾难与恶意之源——八岐大蛇，后来被赶来挽回局面的源氏和菅原氏家主一同封印，天皇因此降罪于泷氏全族。”椿婆婆深深叹了口气，说完这句话，她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八岐大蛇那种传说中的东西还真的存在啊？”五条悟托着腮说。
“没错，泷氏一族世代肩负着看守封印的职责，八岐大蛇也从来不是传说。”
“准确说八岐大蛇只是一个称呼，我们把神话中的恶兽的名字给予了它。”
“它是创造咒灵的源头，正因为它的存在，人间的咒灵才源源不断地产生，让无数人因为咒灵的残害死去。”
“那……会不会有一天咒灵可以消失呢？”樱井千里道。
椿婆婆摇了摇头：“它不能被杀死，只能被封印。只要它活着一日，咒灵便会在世间产生，但当它破开封印来到人世，无穷无尽的灾难与恶意就会席卷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泷氏要守护封印的原因。”她垂眸，窗外的光洒在她苍老的脸上，像一尊金塑的神像。
“对了，椿婆婆，我们……见过泷镜姬了。”樱井千里叙述了他们去京都的经历，把泷镜姬变成咒灵的事告诉了她。
椿婆婆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也许……这对镜姬大人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谢谢你们结束了她的痛苦。”她深深地低下头，感谢地对他们说。
“至于那面镜子，应该是泷氏至宝八咫镜——真正的神器八咫镜，而不是那个被供起来的仿物，据说拥有它就相当于得到了泷氏的秘密。”
“既然你拿到了它，那它就是你的，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请妥善使用它吧。”
“拿起它的时候，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泷镜姬曾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樱井千里神色一滞，重新正色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赴死的准备么……这就是“更重要的事”？
道过别后，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椿婆婆却拦住了樱井千里。
“悟，你先去我母亲故居前等我一会，我马上过去。”樱井千里站在门口，对他挥挥手，弯起眼眸露出一个笑容：“很快的，不用担心。”
远方吹来的风撩起她长长的黑发，橙红的光洒满她正对着夕阳的面颊，那双粉瞳好像被染成了枫糖一样的色泽，轻巧地一弯，便流淌出无尽的蜜意。
五条悟瞳孔放大了一瞬，他移开目光，抓了抓后脑勺炸起来的头发。
“知道了。”
樱井千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当他是答应了，就转身和椿婆婆进了屋。
“我们今天的谈话尽量不要告诉其他人，就让这些故事都埋在时间的尘土里吧，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就是另一些事了，关于泷氏和菅原。”椿婆婆怅然道。
“他们……跟千年前的事有很深的关系吗？”樱井千里直觉菅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会简单。
“镜姬大人死后，家族内忧外患，是当时菅原氏的家主菅原鹤羽帮了泷氏一把，让泷氏从围剿两面宿傩的损伤中恢复。”
“婆婆，”樱井千里灵光一闪：“鹤羽这个名字我听着很耳熟，见到泷镜姬的时候，她好像说过。”
“据说他们当年在朝中政见就颇为不和，所站的阵营也是敌对的。谁也没想到，是鹤羽大人帮助了失势的泷氏。不过啊，他封印八岐大蛇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因此死在了围剿两面宿傩的战争中。他的侄子接替家主之位后与镜姬大人的外甥女结婚，此后两家的联姻就成了传统，每一代家主的丈夫或妻子都是另一方的家主。”
椿婆婆放空目光，叹息道：“不过……似乎每一代六眼都寿命不长，年纪轻轻就走了。”
樱井千里心提了起来:“那——”
“不用担心他，至少这不是下给他们家的诅咒，只是恰巧都英年早逝罢了。”椿婆婆像料到她要说什么一样解释道。
樱井千里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她的故事中：“菅原鹤羽……也拥有六眼吗？”
“是啊，他是第一个拥有六眼术式的人。”
樱井千里垂眸抿紧了唇，如果菅原鹤羽也是六眼的拥有者，她在梦中看见的景象应该是泷镜姬的记忆，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泷镜姬和菅原鹤羽并非传说中关系不好的样子，他们甚至关系比后人想象的还要好，所以泷镜姬死后，他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照拂泷氏。
“直到战乱四起，菅原变成了五条，泷氏消亡，我们改姓神代，带着稀少的族人来到山中，避世不出，五条则继续在咒术的漩涡中沉浮。”
“如果放在以前啊，你们从小就会有婚约。”
冷不丁地，椿婆婆冒出来一句话，惊得樱井千里一个激灵。
“什、什么！？”
“作为各自家族的下一任家主，镜子术式和六眼的拥有者，缔结婚约是必然的。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般了，咒术界这些年愈加腐化，强大的就要限制，不被掌控的就要扼杀……”
“不过，只要两情相悦，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是阻碍，这才是我单独要告诉你的事，那孩子留在这里听也不合适，对吗？你若不愿意，就当这婚约没有存在过。”
“不是，我……”她瞬间涨红了脸。
椿婆婆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太阳快落山了，再不走山路可难走咯。”
“婆婆，那、那我先走了！”
慌乱的少女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外，椿婆婆悠悠地看着她的背影，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世间一切，唯有天命难逆。”
今天是小悟生日！多放两章！
（感觉上一章史诗级ooc，算了将就着看吧）
本章看点：
1（含有大量私设的）世界观背景设定，椿婆婆说的不全是真的，因为她也有信息误差，至于为什么boss是八岐大蛇，因为我不太了解日本那边的佛教有什么boss，只能用神道教的代替一下……
这一章以后很可能要修设定，因为我是改文狂魔，（说不定到最后又变主意了……）
2解释了前面五条家式神说感情之路不会坎坷的原因
3我最喜欢的男女主从前有婚约的土狗梗（可能会写个平行世界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