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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五条悟一进门就看见家入硝子拿黑板擦在边角处摆弄。

“硝子，你在干什么？”

家入硝子又用粉笔画了几下，闪身露出黑板上的Q版人像。

“喏，”家入硝子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画得形象吧。”

旁边，一个圆圈的左上角画了一撇简陋的刘海。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扶着墙大笑起来：“这是杰对吧，一定是吧？”

笑过之后，五条悟食指抵在下巴上，端详了一会。

“还差点什么……”他眼睛一亮：“这样！”

唰唰两笔，在眼睛的位置给人脸添了两个平滑的长弧。

“不愧是你，五条！”

门外的夏油杰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疑惑的同时不详的预感浮上他的心头。

“杰，你猜猜今天是谁做值日。”五条悟撑着黑板边框，另一只手指着值日一栏下面的画像。

“咳，夏油，我们可是说好了输了的人替对方做一天值日。”家入硝子默默站远了一点，表情正直，好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也不是你们在黑板上画画的理由吧？”夏油杰微笑，头顶冒出了一个“井”字。

没想到两个人看到他反而又开始笑了。

“哈哈哈哈硝子，你看，更像了……”

“五条你……”家入硝子忍着笑离他更远了一点。

夏油杰此时的表情几乎与黑板上的画一模一样，笑起来让本就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是五条的主意，我只是觉得写名字太麻烦就画了简笔画，眼睛是他加的。”眼看夏油杰的表情不妙起来，家入硝子解释道。

“樱井觉得你欠打不是没有理由的，悟。”

“等等，话说千里没来吗？”

“千里去排练了。”家入硝子说。

“欸？”他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淡入空气中：“这样啊……”

“千里啊，要不我让你经济人少安排点工作吧？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嘛，即使是那样的学校也不要落下学习……”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她父亲的兄长樱井宏光的声音，在父母车祸过后，这位叔父一直对他们家多有帮衬。

“谢谢叔父，但我希望能更多地工作以尽快偿还债务，不用担心我。”她心知对方的好意，但如果不工作的话是无法替父母洗脱负债的名声的。

樱井宏光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如果清也还在的话一定会很感动的。”

其实一开始叔父并不赞同自己去咒术高专上学，她只能告诉他自己遇到咒灵差点被杀死的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他很快就接受了咒术和咒灵这种颠覆正常世界观的东西，但仍然不放心自己去当危险的咒术师。

“可是叔父，去高专学习我也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啊，如果还按照从前的计划上普通的学校，我就不能学会使用我的术式，下次遇到咒灵一样有危险，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等死，我宁愿拼死一搏——”

叔父长长的叹息打断了她的话，终于松口同意她去咒术高专，只是嘱咐她一定要小心。

练舞室里恢复了寂静，阴霾密布天空似是酝酿着暴雨，云层在玻璃窗外不安地涌动着。

细微的雨汽顺着缝隙钻了进来，让穿着短裙的樱井千里感到有些寒冷。

她正要打开舞蹈视频观看的时候，一道略微沙哑的、像绒绒的棉絮一样的女声响了起来。

“樱井学姐！你今天也来练舞了吗？”

绑着棕色单马尾的长岛加奈打开门，高兴地跑到她面前。

“是加奈啊，”樱井千里看到这个中学时代的后辈，微笑道：“没错，下周的演唱会可要好好准备啊。”

长岛加奈和她聊了一会演唱会的事项，又开始问她新学校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是好人。”

“学姐有交到朋友吗？”

“有哦。”樱井千里温和地看着这个好奇的棕发少女。

长岛加奈笑起来：“太好了，一向独来独往的学姐在学校也有好朋友了，如果叔叔阿姨知道了一定会为学姐高兴的。”

“是啊，”樱井千里看着她的笑容，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无论是第一次上台演唱还是最后去当偶像都多亏了她的鼓励与支持。

父母也逐渐认识了这个虽然是孤儿但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女孩，他们为自己有朋友而喜悦，甚至还问过自己要不要收养长岛加奈。

“千里喜欢的话爸爸妈妈就收养那个女孩和你作伴好不好，这样你也有妹妹了，以后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就让她陪你。”

樱井夫妇一直是这样善良过头的人。

本来事情应该如此发展下去的，但可惜在这之前，一场车祸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学姐？”长岛加奈疑惑地望着她。

“抱歉，刚刚走神了。”樱井千里回过神来：“刚刚想起了父母的事情，有些感慨。”

长岛加奈嘴角的笑也落了下去，深紫色眼睛变得幽暗：“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呢……”

“都过去快了，先排练吧。”

樱井千里不希望她为了自己的父母而郁郁不乐，这些事情她一人承担就可以了，不能连累别人，给别人增加情感上的负担。

长岛加奈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嗯！”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像粘合的絮，越是深看越会被拖入其中。

就在两人观看舞蹈视频时，黑岛树理“砰”一下打开门，扬着下巴走进来：“哟，樱井大小姐，有空来练舞了？”

“黑岛你……”长岛加奈皱眉看着她。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岛你啊，也是，练了那么多次跟不上，就算樱井练一遍都比你强，合该多看看。”黑岛树理挑眉笑道。

“黑岛，你的事都做完了？”樱井千里也冷下脸问她。

“当然，这不是来看看队长你学习学习吗？”

黑岛树理抱着臂靠在墙上。

即使在这样的阴雨天，新海结衣也问到了火药味，引线只要稍微一点火星便能点燃。

“队长，树理，还有加奈，你们都冷静一下，有话好说嘛，而且下周还有演唱会，要好好排练呀。”新海结衣连忙站在中间调和气氛。

“哼。”黑岛树理和长岛加奈都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话。

“行了，来排练吧。”最后，樱井千里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们，再次打开了视频。

训练结束后，本身就阴暗的天空已经黑了，黑紫色的弧形薄暮里没有一颗星是亮的，只有针一样的雨丝不断从天空坠落，偶尔闪过的车灯把地上的水洼照得璀璨如金。

世界好像被雨幕所包裹，到哪里都是雨。

樱井千里和长岛加奈告别后打着伞出了公司门，她没有吃公司准备的晚饭，直接离开了。

公司里经历的一切犹如这片雨，阴郁缠绵，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现在应该回高专，但她却打着伞漫无目的地走着。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夜晚，不喜欢眼前一片漆黑，这样的黑暗总是让她想起自己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家里的时候，黑暗如潮水一般弥漫，孤独也如影随形，梦魇似的笼罩着她的心。

不，真正的梦魇应该是……

漆黑的，死寂的仓库，厚重的汽油味，还有逐渐蔓延的炽热。

她摇摇头，努力把这些回忆赶出去，重新抬眸望向前方。

来来往往的车灯汇成一条河流，不停地奔往不知名的地方。

自己在其中穿梭，感觉也变成了其中的一粒光。

但是，那么多的光，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

爱着自己的人，都已经像这些灯一样远去了。

雨啪嗒啪嗒地敲击着伞面，连成一片细密的鼓点。

寒冷的夜风带着湿润的雨雾漉湿了她的衣角，丝丝缕缕的凉意浸入她的袖口，把手冻得冰冷。

她看见一家三口过马路的背影，父母拉着孩子两边的手，孩子好奇地左看右看。

某些记忆的碎片在心中活了过来，曾经这样的时光她也曾拥有过，即使仅仅只有那么几次。

看了几眼便不再看了，她遥望着黑夜里巨兽一样安静蛰伏的山，踏上了归路。

“这个点硝子他们应该都吃完晚饭了吧。”她离开公司的时候都已经六点多了。

樱井千里打车到了山脚下，空气一瞬间凉爽了起来，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踩着泥泞的山道，她一步步登上了山坡。

暗绿色的树木花草在山中静静地沉睡着，雨点压弯叶片，滚落到她的雨伞上。

萤火虫穿梭在树丛里，似是指引着方向。

偶尔踩到空还会磕一下，膝盖上和手掌留下几个泥印，其中的沙砾更是让皮肤火辣辣得疼。

不知走过了多漫长的路，她终于看到了学校的亮光，石灯里黄色的火焰溢出一圈暖融融的光。

而在大门旁边，一个高挑的黑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细看甚至看不出那里有人站着。

五条悟时不时地看看手机，百无聊赖地倚着墙，像在等人一样。

六眼对咒力的敏感让他一下注意到了登上石阶的少女。

“怎么才回来，我都在这里等好久了。”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来，让樱井千里的脚步顿住，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五条？你怎么在这？”

一时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好像风雪中的旅人突然遇见了火光，在黑暗的森林里见到了流萤飞舞，梦魇的阴影悄然褪去。

雨声清脆，叮叮咚咚落在某处的溪流里，犹如风铃摇动，山上的蝉与蟋蟀也随雨声鸣叫着。

她走过去，看见五条悟没有打伞，就把伞往前倾了一半，替他挡住雨，本就黑暗的夜色在伞下更加暗沉。

接着便听到他笑了一声：“我开了无下限术式，雨不会淋到我的。”

又感到像被他捉弄了，联想到今天上午他把自己拉下陷阱，樱井千里心中复杂的感情被羞恼掩盖，瞪着他说：“那、就、别、打、伞！”

矮自己一头的女孩仰着脸，薄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朦胧得像一层雾，但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几缕头发凌乱地落在胸前，红色的裙子周围沾了泥点，甚至膝盖上也有沙石磨过的痕迹，显然在上山的途中吃了不少苦。

“一直开着无下限很耗咒力的，说不定待会就会因为用脑过度晕过去。”

“所以？我继续给你打伞？”

“可是千里太矮了，”在樱井千里要说什么之前他握住伞柄，对着黑发红眸的少女笑着说：“还是我来吧。”

樱井千里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心中嘟囔道：“五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对方的脸，只管低头看着地面往前走。

“今天吃寿喜锅，硝子他们都在教室等着你了。”

“那你怎么出来了，在里面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吧。”樱井千里盯着地面，小声道。

“我和他们玩游戏输了，就被派出来等你了。”五条悟说着，耸了耸肩。

“是么……”她快速用余光撇了一眼身边的白发男生：“谢谢你了，五条。”

“没什么，不用谢。”他说：“非要谢我的话给我捎一个星期的甜点就好了。”

“你想得美。”樱井千里轻轻哼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在教室吃寿喜锅，夜蛾老师不管吗？”

“夜蛾老师出任务去了，校长对这些事不怎么管。”

在违反校规这一方面他一直是得心应手。

两人之间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樱井千里纠结地皱着眉，绞着身前交握的手指，感到空气莫名有些热。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场景，两个人在雨里打着同一把伞什么的……

这样手足无措持续到她踏进屋内为止，暖黄色的灯光溢满整个室内，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坐在凳子上往锅里放肉片。

食物香味萦绕整个教室，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千里！终于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了！”家入硝子向她招呼道。

“趁着今天夜蛾老师不在我们偷偷吃寿喜锅，”夏油杰转过头笑着说“悟，快关门，要不然冷风吹进来了。”

“那个，其实大家不用等我的……”

樱井千里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说。

“但是我们是同伴，有什么事当然要一起做啦。”家入硝子朝她笑着眨了眨眼：“有福同享，有难——大部分都是他们两个当。”

“喂喂，硝子，今天也有你的主意吧？”

“啊，好像是这样……”

同伴啊……

樱井千里看着面前的三人，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漏出的灯光却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改了一下和叔父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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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