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千里跟着禅院廉登上了飞机，她的左右都围着咒力充沛的术师，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金色的光芒溢满了整个机舱，闪耀到让人觉得刺目，樱井千里坐在中间的座位上，戴着咒具的双手交握落在膝盖上，腰侧悬挂御守的地方空荡荡的。
离开之前，她把樱花御守还给了五条悟，请他暂为保管。
广阔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一行人，一身纯白的禅院家术师们像无知无觉的幽魂，不发一言。
身侧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樱井千里旁边的术师站起身后退一步，紧接着，有人落座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六千米以上的天空很美丽吧？”男人感叹道。
一点金色的太阳落在云海尽头，下方是如海浪般堆积的云，染着浓丽的色泽。
樱井千里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仍然抬眸望着窗外霞光万丈的云层。她被锁住的手交叠在一起，右手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左手手背。
“只可惜，这样的景象……樱井小姐却无缘再见了。”禅院廉又故作怜悯地追加了一句，然而，他的话没有分到少女的半点心神。
“真是冷静，”禅院廉卸下了温和的面具，哼笑一声：“你和你的父母一样，死到临头的时候都那么冷静呢。”
樱井千里的手指顿住，回眸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赤红的眼眸像某种野兽的眼睛，一瞬间，禅院廉仿佛看到了竖立如针的瞳孔。
愉悦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哎呀，你不知道吗？也对，能告诉你的人都去了三途川啊。”
之前得到的线索逐渐串联起来，突兀的车祸怎么可能轻易杀死作为咒术师的父亲母亲？在伏黑甚尔的遗言中又透露出他们互相认识的事实。樱井千里能猜到父母的死跟禅院家脱不了干系。
“别用那副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嘛，”禅院廉双手抱臂，放松地倚在靠背上：“如果不是你的父母背叛了禅院家，私自逃离家族，也不会被追杀。不过……立下了效忠的咒缚却还是铁了心逃出去，可是会被咒缚反噬到死的，活也活不了几年。”
“他们……为什么会到禅院家？”樱井千里忍着怒气继续追问。
“樱井清也的术式是预知，当年被人特意献给前代家主作为礼物……哼，能当禅院家的术师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禅院廉话音中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施舍一般说道：“至于你的母亲神代诗织，不过是个乡下人，只有一张脸颇有姿色。“
他脸色有些阴沉：“我父亲想纳她为妾室，她居然不识好歹地跟樱井清也私奔，这样的女人能嫁给禅院家嫡系分支的高贵咒术师当妾室，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但他们二人却如此羞辱父亲！”
樱井千里听闻他的一番话怒极反笑，这样颠倒黑白的话到他嘴里仿佛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像你们这样无视别人意愿的人还有理了么？”她讥讽道：“……说什么高贵，只有实力低下的人才会大谈自己的血脉如何高贵，这是别人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到你们这里却变成了唯一能够夸耀的东西，真可笑。”
禅院廉的脸上闪过一阵怒火，深绿色的眼睛与眼下的一圈青黑让他显得十分森冷，下一刻他就扯起嘴角，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很快你就没时间继续贫嘴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的境遇，由高层判处的罪行无可转圜。你父母曾经订立过效忠契约，处决执行权已经移交到了禅院家，如何处置你是我们说了算。”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樱井千里意外，在转身与朋友告别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并不抗拒死亡，也愿意为自己手下的亡魂赎罪。
只是——
“告诉我，我父母的死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必须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禅院廉见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都快死了居然还在追逐他们的死因！？不如你自杀去黄泉里问他们更快。”
樱井千里冰冷的神情没有变化，她微微垂下眼眸，轻声念道：“可我更想做个明白鬼。”
“好吧，好吧，”禅院廉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有人在去年秘密告知了我们叛徒的所在地，理所当然地，家族派遣了术师前去处理。”
“那一天似乎也有别人在找他们的麻烦，不过嘛……好歹也是咒术师，没那么容易被普通人杀死，最终被我们截获的时候，他们身上只是受了点轻伤。樱井清也倒是很识趣，主动从车上下来，向我们提出了一个交易。”
“交易？”
“没错，他说愿意用剩下所有的寿命为代价启动术式，做出预言……”
禅院廉的目光移向了她，似是怜悯似是嘲弄：“换取你活下来。”
这句话如金钟猛然敲响在她的胸腔之中，她双目怔愣，口中喃喃重复：“我……活下来……”
“据我父亲说，当年樱井清也就是透支术式连续预知家族追捕的动向才带你母亲安然无恙地逃出去，如果不是为了你的话，说不定他们可以活下来……”禅院廉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他们走下车来的时候很是镇定，好像早有预料一样，或许是为了你甘愿走向死亡的命运也说不定呢。”
“我父亲作为带队人联系了家主，家主同意了樱井清也的要求，并且立下了束缚:除非你率先挑衅或者做出危害禅院家的行为，家族不会主动对你进行任何形式的追杀，也不会干涉你作为普通人的生活。”
樱井千里看着前方深蓝色的座椅上，视线却渐渐分散模糊，耳边的声音都变成了一个个无意义的音节，像蜘蛛吐出的蛛丝，细密地将她一层层缠绕、裹紧，直到绞尽最后一缕空气。
作为普通人……平淡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从火场逃出来之后，母亲坐在病床边，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温柔的叮咛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成了碎片。
「我只希望……千里能做一个普通人……没有……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也许那时母亲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拥有咒力，可能走上那条永无尽头、直入地狱的道路。
“如果你没有觉醒术式成为咒术师，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些事情，禅院家也不屑于违反咒术师条例对区区一个普通人下手。”
“但他们估计死都没想到，你会因为杀人被高层下令逮捕。”
我……错了吗？
为了复仇，亲手打破了平凡的生活，枉顾父母舍命为我做的一切，也撕碎了……再回到高专和同伴漫步在阳光下的、小小的幸福。
甚至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我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转头成空。
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漩涡，越是想要挣扎越是被拽着下坠，黑色的海水汹涌而来，渗入四肢百骸。
禅院廉还在旁边继续说着。
“来抓捕你这件事说到底是高层的命令，与禅院家无关，所以没有违背咒缚，也不会受到惩罚。”说到钻规则空隙的时候，他语调愉悦地上扬。
“处决……什么时候下达？”樱井千里转而问道。
她想知道，在结局来临之前还有什么事能做，又或者……此时的她还能做什么。
“处决？”禅院廉挑眉，戏谑地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樱井千里垂下眼眸，眼睫遮去了窗外透进来的残光，红瞳一片黯淡。
夜幕降临前，飞机抵达终点站。
“滴——”广播中响起了刺耳的机械铃声，安全带上的指示灯在昏暗的机舱内不断闪烁。
机身犹如归海的鲸鱼，背离天空俯冲入云海，庞大的机翼无情地割开了粉紫色云层，强烈失重感随之而来。
禅院廉的目光往旁边一扫，坐在窗边的少女眼睛漠然无光，仅是低垂着注视自己的双手，碎块状的光团像电影的胶卷一样飞速掠过她的面孔，她的表情也在这样迷离的光晕中显得模糊不清。
禅院廉心情颇好地望窗外，像歌咏一般低声念道：“……きれいな空。”
jjxx我恨你……最新一话的情报骨子哥复制脑花术式夺舍5和宿傩打……我服了，这剧情简直是史……
本来我还想屯几章再发，现在看还是快点算了，不知道jjxx以后又会整什么烂活……
总之从这一卷开始到结局都是魔改了，会出现各种自己加的设定，上一卷的几章番外可看可不看（大概相当于前情提要），本来应该是放在正文完结之后的
ps:换了我最喜欢的蓝色系新封面（自己用软件在手机上画的所以比较粗糙）
以后也许会放千里和五条的双人图？
另，不定时修文，可能有些细节我还会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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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きれいな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