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2018年10月19日上午，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连轴转了好几天五条悟疲惫地打了个盹。

许久没做过梦的他突然梦到了高专时期的往事，那些脑海中早已泛黄的纸页在梦中变得那样清晰，恍惚间还能听见细雨落在柏油路上的滴答声，嘈杂的蝉鸣伴随着马路上嬉戏打闹的行人，青葱岁月仿佛一望无际。

在那些记忆中，你的身影只出现了短短一小截，于整个学生生涯看起来是那样微不足道，却又那么浓墨重彩。

隔却山海的庙会初遇，烟火对视的一见钟情;

死皮赖脸的认亲闹剧，拉钩许诺的秘密同犯；

鬼迷心窍的意外之吻，蓦然一暼的嫉妒心酸；

彻底占有的愉悦欣喜，摩天轮上的甜蜜定情；

关于意义的抛心置腹，冲绳海边的玩闹温馨。

后面是什么，在梦里也不愿再继续回想下去。

碎片化的记忆胶卷停留在了最美好的那一刻，万千星河若沧海一粟，不住的从指尖流逝。

在学生们的叫唤声中，五条悟睁眼醒了过来。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围绕着办公室四处打量，在五条悟起身之后，钉崎野蔷薇一马当先乐呵呵地坐在了老师那把非常昂贵的皮椅上，对着同样想要尝试的虎杖悠仁嚣张地挑衅。

总不能把女孩子从椅子上无礼的拖下来，虎杖悠仁战术性放弃，准备做点什么吸引钉崎注意力，等她下来之后再立马坐上去。

正这么想着，就发现五条老师遗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屏保是一位和老师长得很像的年轻女孩，同样的白色长发侧编成一股马尾辫放在肩膀附近，侧过脸看着镜头，嘴角微微翘起，澄澈的眼中弥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回应着呼唤她的人。

水蓝色过膝长裙和背景中浮光跃金的海面相得益彰，整张照片很有一种文艺片女主角的氛围感。

哪怕虎杖悠仁看过很多电影电视剧，认识很多女明星，也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而且漂亮得有点特别。

虎杖悠仁非常好奇地询问：

"哎？！这是五条老师的妹妹吗？"

钉崎果然被他的话所吸引，跳下椅子跑过来和他一起看着屏幕，虎杖悠仁这个时候对照片之人身份的好奇压过了对老师昂贵躺椅的好奇，和钉崎摆出同款探求的星星眼看着老师。

一直默默任由同期打闹的伏黑惠也若有所感地走了过来，看清照片的时候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伏黑惠努力给两位同伴使眼色，沉迷于好不容易能逮到老师八卦的两人一点都没发现他的暗示，甚至把手机举到了五条老师眼前。

五条悟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笑眯眯地否认：

"不是哦。"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显然有些不信，又看了一眼屏保上的少女后，两人乖乖将手机还给老师，虎杖悠仁一边继续好奇地追问一边为不小心看到老师的**而道歉：

"不好意思，五条老师，屏幕突然亮起来就看到了，然后就超好奇的哇！真的不是五条老师的妹妹吗？或者是表妹堂妹之类的？"

被两个人那么充满求知欲地看着，善解人意的五条老师告诉他们：

"悠仁猜得一点都不对啊，那是我女朋友哦。"

"哈？！！！！！"

前一秒还凑在身前的两个人先是惊讶到石化，然后立马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急速后退，虎杖悠仁嘴上念念有词：

"老师！！！这是不对的！"

钉崎野蔷薇忿忿不平：

"没想到我的老师是这样的大变态！"

两个人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嘴角弧度都完全没有变化的老师，又投向了不和他们同仇敌忾默默站在一边的伏黑惠。

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根本不想参与的伏黑惠无奈地扶额，该怎么告诉这两个家伙别再说下去了。姑且不说这是在给五条老师心上捅刀子，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无意中说了伤人的话，肯定会愧疚得不行，尤其是虎杖那家伙。

"我说..."伏黑惠刚想开口，五条悟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两位学生面前，凑近他们的脸，用笑嘻嘻的表情说出恐怖的话：

"被说是变态好难过哦，之后悠仁的看电影控制情绪课，野蔷薇也一起参加吧~"

"老师，你这是在公报私仇！"钉崎野蔷薇很不服气地顶嘴。

她能有这份底气也是因为五条老师和平常严厉管教的老师并不一样，大多数时候都很随便也很随和，和老师开玩笑不会有什么后果，相处起来其实并不会觉得有多大的威严，反而像是朋友一样的同龄人。

虽然五条老师强得可怕就是了。

也随心所欲得可怕了啦！！！刚刚是知道了五条老师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照片里的人和她们几个学生看起来差不多大，臭人渣！大变态！

虎杖悠仁也非常义气地站在同伴身边对老师的不靠谱不正确行为进行讨伐，五条老师可千万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啊！

伏黑惠在五条老师不得不澄清和五条老师不想澄清所以越描越黑两个结局之间纠结了一下，忍无可忍的选择了第三个方式，走过来把两位同期一手一个拎出了房门。

"老师，打扰了，我们还有点事要做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在两个同期不理解的挣扎下，伏黑惠砰的一下把房门关上，把这两个家伙带得远离办公室十几米后，脸色僵硬地将他们丢在旁边，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情绪一时上头但很会察言观色的虎杖悠仁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揪了揪头顶冒火的钉崎，示意她看向唯一知情人士伏黑惠。

这个时候也只能实话交代了，哪怕这么说这两个人肯定会对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

"那个人确实是五条老师的女朋友，不过她已经失踪十几年了。"

气焰嚣张的两个人立马熄火，愧疚、尴尬、后悔等情绪涌现了上来。

伏黑惠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不是很擅长开解人的他硬着头皮安慰道：

"不是你们的错，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是看到照片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钉崎野蔷薇很快调理好了情绪，不知者无罪嘛，当咒术师一天□□不保夕的，对这些事固然会有些感触，但也只能是一时的，过于纠结的话岂不是会超级痛苦。

虎杖悠仁却还在自责着：

"不该对老师那么说的，我们的行为完全是在往老师伤口上撒盐，而且那么说老师，他都没有责怪我们......"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对视了一眼，琢磨着怎么安慰过于善良的虎杖同学，虎杖悠仁却很快恢复了斗志，说出了一番两人完全没想过的话：

"伏黑，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五条老师女朋友的消息吗？既然她是失踪了，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五条老师保下了我的性命，我一直都没能为老师做点什么，如果可以把老师珍视的人找回来的话！也算是能报答老师的恩情了。"

钉崎野蔷薇无奈地露出一抹柔情的笑意，虎杖这家伙还是善良到让人觉得有些白痴的程度，但又忍不住觉得这糟糕的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也蛮不错的。

伏黑惠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不多，因为算是被五条老师拉扯着长大的吧，所以稍微知道一点他的私事，虽然这么说很怪。

"五条老师的女朋友，记录上也是一位特级咒术师，甚至比五条老师更先成为特级，只是她就读高专的时间很短，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这样的人会失踪那么长时间都找寻不到一丝痕迹，虎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

虎杖悠仁有些沮丧，也明白伏黑惠的言下之意。

五条老师的女朋友大概率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也主动隐藏了痕迹不想被人发现。如果是这样，那她和高专也已经不再是一个阵营的同伴。

但是他并不想放弃：

"说不定呢，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希望嘛！伏黑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伏黑惠还真想不起来，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后，不是很确定的说：

"他们叫她小洄...具体的名字我也不清楚。"

几人这时完全不知道的是，他们很快就会见到五条老师传说中失踪了十几年的女朋友。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08

除了梦到高专三年的往事外，五条悟其实还梦到了一件你不知道过程，只知道结果的事。

是在去年发生的事。

2017年12月24日，夏油杰如同上辈子一样，在平安夜这一天发动了百鬼夜行。

你和五条悟提起过这回事，但是你并不知道具体发生的时间，根据五条老师的只言片语，你大概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在虎杖悠仁入学之前。

虎杖悠仁是18年入学的，这点你很清楚，因为你和五条老师是在2019年相遇，五条老师那时候说过，他在去年遇见了宿傩的容器，这位容器少年后来也是他很看好的学生之一。

伏黑惠会被宿傩夺舍，以及涉谷事变被封印，新宿决战的惨败，这些五条老师曾经随口告诉过你的事，你都仔细思考过大概时间结点后写在了咒符里。

你身为镜中花所知道的关于裂隙的事，也全都记录了进去。

你尽力的想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事都告诉他，但你并不知道，在你跳入裂隙后，那些咒符的封印很快就全部解开，纷纷飘浮到了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咒符的解锁条件，他面无表情的把封印重新阖上，说他狂妄自大也好，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你写下的那些预言一样的话，他一条也没有打开看过。

不过五条悟对未来并不是一无所知。

夏油杰会叛变，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得到验证，哪怕五条悟努力过也无法改变夏油杰的意志。

夏油杰会发动百鬼夜行，百鬼夜行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但你知道百鬼夜行之后五条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友。

你特意的叮嘱过五条悟，如果这次也到了不得不杀死夏油杰的时候，要处理好他的尸体，不然会有一个叫羂索的人占领他的身躯，这个人会做很多坏事。

所以，当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的时候，五条悟比起惊讶和恼怒，更多是一种：啊，这一天还是来了的感慨。

这十年来，夏油杰算不上安分守己，但也没做出什么很有威胁性的事件，顶多就是恐吓那群有钱人让他们乖乖上贡。这种和咒灵无关也会存在的恶性敲诈，五条悟和夜蛾校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地去找过他麻烦。

百鬼夜行，完全另当别论，在夏油杰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他在五条悟心里就已经彻底死去。

平安夜这一天，夏油杰在东京新宿与京都两地释放出数千只咒灵，并对它们下达了赶尽杀绝的命令，这场恐怖袭击看似针对普通人，实则是想要从乙骨忧太身上分离出夏油杰认定为"诅咒女王"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五条悟要解决那些普通术士无法应付的咒灵，被短暂牵制在新宿战场，不过他在事故发生后立马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特意提醒乙骨忧太，让对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尽量拖延时间等他回来。

带着乙骨忧太上战场，里香失控可能会导致更多人的死亡，而五条悟相信乙骨忧太有和夏油杰周旋的实力。

在高专内同伴被相继打伤后，乙骨忧太愤怒的与夏油杰殊死搏斗。夏油杰释放出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乙骨忧太以自身为祭品，许诺将自己的灵魂和未来都交付给自己青梅竹马—因车祸去世后变为咒灵的祈本里香，解除了里香的咒力限制，成功击退夏油杰。

失去右臂深受重伤的夏油杰，在逃跑的小巷中遇到了结束另一边战局赶过来的五条悟。

十年未见的两位挚友相顾无言，五条悟在动手前，如同对每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一样，也对夏油杰问出了那句话：

"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吗？"

夏油杰在夺取里香失败时就知道自己今天将命丧于此，他有些悲凉地牵动嘴角，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想对彼此说的话，十年前那场道别中就已经都说尽了。

没有误解，没有怨恨，就这样死在悟手中的话，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大义付出了一切吧。

最后能死在挚友手里，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五条悟没再说什么，在他准备动手的前一瞬，夏油杰眼前莫名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突兀地开了口：

"悟...十一年了，你还在相信她会回来吗？"

五条悟停下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后，给出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

"她会回来的。"

夏油杰露出释然的微笑，低下头靠在了墙角边，静静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夏油杰死后，五条悟把他的尸体带给了家入硝子，陪着家入硝子在医院走廊抽完一根烟后，两个彼此忙碌的人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不断成长，也不断前进，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属于成年人的世界。

小洄之前根本不知道会回溯，那些过往都是五条老师和她聊天的时候随口一提的，能记得都是因为太爱五条老师了。

五条悟不想看预言也很好理解，因为他不想承认小洄已经死了，承认这个和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经历了星浆体失败和杰的叛变，倒也不是认命了，就是觉得在知道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so不如不看了。

这里剧情和原作是有一些偏差的，比如杰没有来高专放话，悟提前意识到了杰的目的，两人最后的道别也有不同，因为没有误解，所以有些话也不用再强调，彼此心里依旧是对方的唯一的挚友，只是道早已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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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说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