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诅咒回旋

一声巨响惊醒了朝露透。她的感知因此短暂地恢复正常。

全身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血腥味和一些细碎的异物充斥口鼻和喉咙。她还听到自己断断续续、沉重又微弱的呼吸声,和呼气时喉咙里模糊的水声。腹部似乎是空的,不像是还有咒力的感觉。

眼皮相当沉重,朝露透用尽全力才睁开眼。

一开始她只能看到大片的白色光斑,慢慢开阖了好几次眼睛,等到光斑淡去融入灰白色的背景中,她才隐约意识到这是自己使用术式后能看到的色彩之一。而且她一点黑色也看不见。

——不对……小火花呢?还有,福本……

朝露透努力又眨了几下眼睛,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丁点黑色。但是没有。

她知道这意味着在她有限的感知范围内没有活着的人与咒灵存在了。但这次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只有她活着的事。

无论如何,「业火」都应该在的才对——

“呀,原来你醒着吗?难怪这个诅咒突然就不打了呢。”在她附近,突然出现一道温和的男声,“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在你没有主动提出要求的前提下,只要你有意识,它就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签订契约果然是各种意义上的方便。真是很遗憾啊,我以前也……”

朝露透明明听见了十分清晰的鞋子踩住瓦砾的声音,但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一下脸,没有看到任何影子。好奇怪,她不可能听错的。

没一会儿,说话声和脚步声消失了,接着响起一阵短促的衣料摩挲的声音,像是穿着某种特殊材质的裤子下蹲时才能发出的声音。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左手被抓起来,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手里。

从触感来说,似乎是「业火」的鞘。因为太沉,所以应该刀也是在的。

但是朝露透没法在咒具上集中注意力。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接近她的影子——是的,在这个距离,她终于看到了影子。

“好久不见,朝露透。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吧?我之前受这里的狂徒邀请助他殉道,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你,就顺便和你打了一下招呼。真是很抱歉。不小心害你重伤了。不过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吧?所以上次你给我造成的伤,我就不追究了。”

那个轮廓是人类大脑的影子微微倾斜着,发出这样的声音。

怎么可能是……不,不!居然真的是……

此刻,朝露透完全清醒了。

她想起自己在看到酒吧里的惨案,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被压死了”。

她想起之前突如其来的失重,和受重力影响的疾速坠落。

她想起一个女人的脸。美丽的短发女人,大眼睛,气质温婉,笑容满面。那个女人,有一个极其难缠的术式。

她想起自己是怎么让那张脸溅上血的,而那张脸在坠崖的瞬间露出了怎样扭曲的笑容。

虽然她紧跟着就跳了下去,但是她那时候并不确定那个女人是否死了。

她当时,有检查那个女人的尸体吗?有用术式看过吗?眼前闪过手机的来电界面。

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一通她不能不接的电话——专注于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仙台,不得不放缓降落速度以便能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而她在落地以后的确发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但是头很奇怪——

朝露透又惊又怒。

还活着。本应该死去的“人”,真的还活着!

朝露透下意识想动手。可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真遗憾,这次没能见到你的「常世」,不知道比起上次有没有进步呢?听说你成为咒术师后我就一直很好奇,重新被五条悟庇护的你,会忘记那些痛苦和恐怖吗?可千万不能忘记啊。那些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财富。现在支配你的温情与希望,还是尽快丢掉比较好。”

对方继续说着。朝露透的左手被扔到地上,接着右手又被捉住提起来了。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正在被褪去。

“好多年以前,我认识你的一个同类,可惜那个人当时孤立无援,没能展现传说的全貌。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得比她更好吧。所以,为了我的私心,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而作为对我的报答,请你务必竭尽全力地,去保护你想要留住的东西。毕竟当下越努力,失去时越能受到折磨啊。”

然后朝露透的右手也被抛到地上。不消多时,一种极其熟悉的温暖力量笼罩了她的全身。

“对了,你手上这个摆设正好对我有用,我就拿走了。反正像五条悟那样无所不能的人,就算没有这个东西也能找过来救你的,不是吗?那,晚安。”

对方将咒力击入她的大脑。她再一次昏迷过去。

朝露透从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

她敏锐又茫然察觉到自己躺在一辆车里。车窗外是黑夜,车内光线也比较昏暗,只有公路边的路灯时而投进来的光可充作一点光源。她的头刚好被副驾驶座挡住,看不到前面屏幕显示的时间。

她这是……朝露透暂时一动不动地躺着,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心脏还在疼以外,她的身上没有别的不适感了,骨头也都连在一起,肢体健全,甚至头也一点不疼了。

至于「业火」,就在她臂弯里。咒灵仍在沉眠。

明明是又一次死里逃生,但是她完全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感到耻辱——她可没忘记救她的人是谁!

“我现在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明明是根据线索过来查东京的杀人案的,现在线索断了不说,还有更多的死者牵扯进来了。”忽然间,她听见有人说话了。

“而且还害无辜公民受重伤。等我把女儿送去安全的地方,我真的会投诉你们的。”另一个人说。

朝露透的身体和表情顿时都僵住了。她的视线定在司机的侧脸上,明明已经恢复正常的头脑又开始出现隐痛。

——开什么玩笑?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开车的朝露时翔恰好在这时向后排快速扭了一下头。他注意到了朝露透已经醒来,不过他没有对她说任何话,也没有给副驾驶座上的佐伯航介任何提示。

“咳咳,这个嘛……以后再说吧!朝露先生,你说是巧合还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些杀人案都能和你们那边世界扯上关系实在是太诡异了。按理说,如果品川那边的案子也是你们这类超能力者干的话,应该会像你说的,在现场留下很多痕迹才对。”佐伯航介继续说,“但是品川那边很干净。果然,要么是普通人作案,要么是你们那边的专业人员做了点反侦查处理。”

“我没去过现场,不能下定论。”话虽如此,但是朝露时翔的语调平稳得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相,“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品川那些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身份还非此即彼?为什么不可能是普通人与术师合谋犯案呢?”

“……就算普通人愿意跟超能力者合伙,超能力者也不会愿意的。你们会保护我们这种蚂蚁,但也十分看不起蚂蚁呢。我太清楚了。”佐伯航介叹了口气。

车厢内沉默了半晌。朝露时翔远远看见指示水户市的路牌,然后开了右转向灯准备换道,顺便做出解答:“怎么没有?当然是情感啊。”

“什么?”

“术师和你们想要联合,直接利用人类共通的情感就可以了。对生死的执着、对世界的憎恨与厌烦、对金钱的渴求、对能改变自己命运和主宰他人命运力量的憧憬等等——说白了,就是找准人的弱点和需求进行煽动……”朝露时翔停顿了一秒,突然玩味地笑了一声,“当然也有可能是情感绑架,利用无可取代的关系迫使对方去做什么事。总之,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法就是了。”

“……恕我冒犯。你们这些超能力者的心思这么肮脏的吗?”

朝露时翔斜了佐伯航介一眼,反驳道:“你又犯错了,佐伯警官。这是人性的问题,和有没有咒力没关系。而且,普通人反过来这样利用咒术师的事情也是有过的。”

佐伯航介只好说:“好吧!那就按朝露先生你的思路来好了——你认为品川的案子有两个凶手,而且是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超能力者?”

“我倾向于这样的猜测。毕竟佐伯警官你的表述有很大问题。”朝露时翔左手松开方向盘揉了揉脖子,“既然你们警方的判断是犯人重返犯罪现场,那么你们的证据是什么?而且你一直强调是三起失踪案,发现了三具尸体,可是失踪的是四个人吧?还有一个去哪里了?另外,因为在地下室的尸体边有发现盘星教徒的徽章就追着盘星教调查,认为跟着咒术师就会找到线索……这种思维挺怪的。在当今咒术界,盘星教真的没有名气。”

听到这里,朝露透不由得想起园田茂和福本克幸的脸,并清晰地回忆起他们的每一句话,心里又升起一股厌恶感。但她接着想起那名跛脚老人和那群穿着白袍的悲伤的教徒,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和福本克幸聊天的时间实在有些短了,她最在意的问题根本没有得到答案——到底是谁允许他们诅咒人心的?

虽然说得到确切答案她也不一定会做得到什么事,但是总比自己瞎猜和一无所知来得好。

佐伯航介解释道:“是这样的,首先是关于犯案的时间,我们第一时间做了尸检才申请与咒术师合作,并且对地下室进行了痕检。痕检的结果显示地下室的血痕至少早于火灾,所有法医也一致认定地下室的尸体死亡时间早于我的同事。而在那之前我们没有在地下室发现过尸体,所以我们认为可能是凶手将尸体搬回过地下室,但正好被我的同事撞见,这导致了我的同事被杀害。”

朝露时翔点点头:“但我不理解凶手为什么需要把尸体搬来搬去。就算是术师,也几乎没有人可以带着尸体自由移动还不会被发现的。所以尸体肯定一直在地下室。如果凶手是咒术界这边的人,确实有很多办法可以骗过你们。请继续吧。”

“嗯——接下来就是为什么会只有三具尸体对吧?”说到这里,佐伯航介压低了声音,“事实上,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樱井南香。地下室一块区域有她一个人的血迹,但从出血量分析,应该是不致死的。我们推测她大概率还活着。”

朝露时翔若有所思地问:“我记得新闻上说她是孕妇。出血量可能导致流产吗?”

“据说那种血量流产或者生产都有可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有。不过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继续吧。”

佐伯航介再次叹气,接着说:“至于盘星教徽章,我们只是执行例行调查流程,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跟着朝露小姐,也就是你的女儿,我承认——我不只是为了更深入调查盘星教。但是,我发誓,在埼玉的警局碰见她真的是偶然!”

朝露时翔笑了起来,但朝露透听见他的笑声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感觉他好像生气了。

“按照法律要求,未成年人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告知监护人对吧?警官,能请你告诉我吗,我女儿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关注呢?居然能使你单独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行动。”

“有人在我同事生前目击过他身边有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一个穿咒术师学校校服和黑头发的女生。我们的官房长就找你们总监拿了学生的花名册……”佐伯航介开始用手敲击车门,“我们一致怀疑,那个人就是你的女儿。”

这下,朝露透再也没办法继续装作没有醒来。她猛地坐起来,并伸手拍拍佐伯航介的肩膀。

“等一下。你说的目击者,是什么时间看到我的?”她抢先于朝露时翔问道。

【2006年7月11日12:00,茨城县,水户市,某条商业街中的家庭餐馆】

由朝露透凭直觉选的这家店面积并不大,环境布置得比较温馨,在一个角落还摆放了高大的摆放装饰品的架子。每张桌子上都铺着黑白大方格图案的桌布。父女俩都不喜欢靠窗的位置,就去了架子边的一张桌子。

毕竟从10号那天早晨起就没有吃过东西,朝露透捧着菜单点了一大堆食物。点完后她看了一眼朝露时翔,对方会意,说:“我没意见。点你想吃的就好。”

“哦。那我就再点几道看起来超甜的——”

“不准。”最不喜欢甜味的朝露时翔坚决否定。

朝露透遗憾地向下拉了一下嘴角,将菜单还给年轻的店员:“谢谢,就是这些啦。”

等店员走开以后,朝露透抱着手臂靠向椅背,用抱怨的语气说着:“真是不可思议,我小时候是怎么在饮食习惯上和你保持一致的呢?”

“这不奇怪,你一直都是一个特别能忍耐的孩子。”

“总感觉……你不像在夸我。”

“这种品质本来就可好可坏。就像之前在车上,你居然会答应之后配合调查。我认为你不该那样做。他并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所以你没必要自证。”

不出意料,朝露时翔果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朝露透暗中庆幸佐伯航介早就在水户站下车,否则她就没清静的午饭时间了。

她认真打量了一眼朝露时翔。他平时脸上本来就没多少血色,这次看起来脸色苍白得更加夸张。他之前带着她去买了临时穿的新衣服,也给自己随便买了一身,比他之前那身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浅色家居服看起来顺眼不少。

朝露透记得佐伯航介临别时说,在把她从废墟中找出来后,朝露时翔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顶着这副尊荣去过村里不少地方询问情况。她忍不住想,他在那个地方居然不用术式,以那副样子在外面走动也太吓人了。其他人的眼光对他来说完全构不成压力吗?

她现在心情不错,于是她语气还算良好地安慰他:“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再说了,上个月我每天都有行程安排,都是有签到记录和证人的。”而且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隐瞒真相的理由。

“只要有人想栽赃你……”过了好一会儿,朝露时翔看向旁边架子上一只趴在红伞下的小猫装饰品,轻声说,“你怎么自证都没用。最后为了能让你认罪,说不定会选择让你永远闭嘴。”

“虽然我觉得这次应该只是警方能力的问题,但是如果真有人故意想栽赃我,那也无所谓。”朝露透笑了,“会死的人是谁还说不准呢。”

接下来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父女俩谁都没说话。最后又是朝露时翔先打破沉默:“身上还痛不痛?”

这个问法让朝露透陷入好一阵恍惚。因为朝露时翔上一次这样问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在接受四宫缘的治疗,在外面受了伤从不自行处理,非要到爸爸眼前展示一下求安慰。

她慢慢摇了摇头:“接受过反转术式治疗,怎么可能还痛啊。”

“是谁救的你?在那种偏僻的地方会偶然出现擅长治疗的术师吗?”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被砸得失去意识了啊。”

朝露时翔的视线转向桌边靠着的「业火」。朝露透立即握住刀柄。

“不可能交给你问话的。”朝露透皱着眉说,“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并且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我等下果然还是得回去京都,没有手机真不方便。”

之前她收了佐伯航介的名片,想存一下电话,这才得知自己的手机早就变成了废墟的一部分,就连手机卡都得去补办。她的手机是还没到时间的合约机,必须得回京都一趟。她觉得自己多半明天才能回东京。

“好吧,等下帮你买车票。”朝露时翔在朝露透疑惑的眼神中抿了抿嘴唇,“我最近接了福岛县的一个咒术师的委托,交货日是今天,我得赶过去。”

不顺路么?那也没什么。朝露透一哂,又说:“那我还是自己买吧。因为我还要再去那个村子一趟。福本克幸死了,但不保证别的教徒不死心,得回去看看才行。”

“不用。我已经和那座村子里所有教徒见过面了,在他们身上留了标记。我可以向你保证,盘星教「时之容器会」不可能再有人捣乱了。”朝露时翔的语气平静而又理所当然,“而且悟君那边似乎也处理掉了Q的漏网之鱼,所以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菊池海里亲口告诉我的。”

“悟?怎么又扯上他了?”

朝露透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手链。那个咒具也只有一个信号接收和发送的功能而已,她的咒力会储存一点在里面。对那家伙来说,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的任务是保护「星浆体」,你放跑的人又刚好去了「星浆体」那边……”

“不是我放跑的。”朝露透不高兴地辩解,“那天有两个家伙刚好不在现场,我可没空去追杀他们。”

“好吧。真是不好意思。”朝露时翔笑了一下,他似乎总算放松下来了,“这次能找到你纯属好运。幸好你不管怎么改造手链,都没有舍弃掉之前我搭建的咒力流转框架,所以你发出的求救信号我才能接收到……”

然而就在这一刻,朝露透的状态变得紧绷起来。她放开「业火」,拿左手用力握住空无一物的右手腕。

她略感讽刺地盯着朝露时翔,很想问他:既然他这一次可以来救她,为什么去年那个时候他没来?她发出那么多次求救,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那时候她经历了什么呢?协助追查失窃的宿傩手指,因此第一次与那个女人正面交锋,咒物虽然追回,但是同行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全部被重力压死在她眼前;在为了杀菊池海里而设计的陷阱中她因为术式过载昏迷,结果一苏醒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朝露累,被将死之人诅咒不说,还要自己一个人带走遗体;朝露家借题发挥想要强行剥离她心脏上刻印着的主从契约,她第一次知道那个魔窟里还有更加阴森恐怖的地方,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人类还是咒灵。

在那段日子里,因为还抱有被拯救的期待,每次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不断告诉自己:爸爸会回来找她的。爸爸会救她的。

但他没有。

不过朝露透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关于去年发生的所有事,她对他无话可说。更何况她还想吃完饭,把气氛闹得太僵的话谁能吃得下去啊。

恰好这时食物开始端上来了,朝露时翔不再说话,她暂时得到了清静。

等店员离开,她看见朝露时翔双手放在桌面,十指虚扣,并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很诚恳地说:“说起来,我在上次见过你后,就有想过你可能遇到危险。但是我当时的猜测是,你会接下盘星教的委托,与所有咒术师为敌,从而受伤;或者你被推选为「星浆体」的护卫,你可能会遇到比你强的敌人……我完全没料到会是现在这种发展——他们居然让你去控制住盘星教里的人。”

朝露透歪了一下头,不置一词。

“我不希望菊池海里总是把这种任务交给你。我是说,这种——”朝露时翔的手指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但他显然还是下定了决心,“物尽其用的任务。”

听到这样的形容,朝露透轻声笑了。

“毕竟我是比悟还难杀的怪物嘛。交给怪物的任务,当然会麻烦一点。”

“胡说什么呢。”没想到朝露时翔用稍微有些严厉的语气对她说,“你不是怪物,也不是工具,你只是你自己。”

“……不是怪物,不是工具。”朝露透低声重复了一遍,“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能改变其他人的想法吗?”

朝露时翔没有接话。

朝露透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术式稍微失控一下就会制造灾难,还总是带着特级怨灵在公共场合闲逛,怎么想都是相“当危险的家伙。为了很好地活下去,披着人皮的怪物只能去当任人摆布的工具,这不就是咒术界的规则吗?”

朝露时翔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透,你可以不遵循这样的规则。你可以远离咒术界的。这一直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朝露透的右手手指在此时也抓住了左手腕。两只手彼此钳制,稍微缓解了一点她心里的窒息感。

“错了。那并不是愿望。”朝露透表情麻木地开合着嘴唇,“只是一个长期目标而已。迟早会实现的。”

“……是吗。”

“不过说到‘工具’,也不完全是这样吧。海里先生迄今为止还没强制我对无辜者动手,我的工作也没你们想的那样见不得光。”朝露透这样说,“所以,以后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千岁乐子人反派羂索来了!下卷还会有这货的香织皮版本。别看这货把阿透搞得惨兮兮,但是按后续的节奏,这货在本文的反派里只能排顺位第四,并且在本章说的基本是真心话。这我也没办法,毕竟漫画都画成那样了,逼格什么的我也很难无中生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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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幕之后【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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