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与菅田真奈美几下闪身,飞速与五条悟拉开了距离。两人眨眼间来到了建筑的外面,脚下踩着夏油杰的一只鹰状咒灵。
夏油杰的脸上仍然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自然的同他打了声招呼:“哟,好久不见,悟。”
他的语气亲切又熟稔,仿佛两人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夏油杰的语调上扬,随口道:“别那么生气嘛,我只是帮小姑娘找到了她一直想要找到的真相而已啊。”
“你就算是她的老师,也不能手长到这个地步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五条悟不接他的调侃,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身为老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和诅咒师保持安全距离。”
“哈哈,我只是帮了她一把。”
夏油杰的视线瞄上了神斋宫朝歌露出的一片裙角,眼神恰似盯上了猎物的老鹰:“该怎么选就是小姑娘自己的事了,她有权知道自己为之卖命的猴子是如何丑陋卑劣。”
他微微睁开眼,眼神冰冷地出声讥笑:“对人类的进步毫无意义。”
“够了。”五条悟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低声打断了夏油杰,语气里含着警告的意味,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对方。
“行吧。”
见状,夏油杰主动退让了一步,逼得太紧反而没有益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和善慈祥,对着被藏在五条悟身后的神斋宫朝歌说:
“朝歌。”
他温和地扬起笑容,像是邻家的兄长般和蔼亲切:“你要是下定决心了,很欢迎你来找我。”
“我会和菜菜子和美美子为你举办欢迎会的,再见~”
话语刚落,咒灵展翅而飞,须臾间便离开了五条悟都攻击范围,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个五条悟可能进攻的节点。
五条悟并没有追上去,现在手头上还有一堆问题要解决,他低头,看着神斋宫朝歌的发顶。
神斋宫朝歌垂着脑袋,发丝遮住脸颊,五条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像风中即将折断的苇草,极其细微的吸气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五条悟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的肩旁前顿了顿,他抿着唇,又把手收了回来。
走廊上传来人群跑动的动静,在菅田真奈美离开后,刑务所的狱警也逐渐恢复了神志,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赶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破了个大洞的审讯室,还有两个奇怪的人以及一名囚犯。此时的山本慎吾早就被方才那一幕吓得蜷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喂!你们是谁?!”
“啊,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五条悟懒得交涉这些有的没的,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迎面蒙在了神斋宫朝歌的头上,把她失态的一面遮地严严实实的。
接着一个电话摇来了伊地知,又是可怜的伊地知帮忙处理烂摊子,而他本人则是带着尚且还未缓过来的神斋宫朝歌坐到了专供的休息室里。
伊地知虽然平时在学生面前都是一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样子,但是在自己专业方面,办事还是非常干练有效率,没多久,他就拿着一个档案袋走过来了。
“额……这个是……”
伊地知洁高被紧急叫过来处理烂摊子,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五条悟根本没跟他解释,甚至于他就没有解释的打算,不过伊地知洁高倒也是习惯了。
五条悟伸出手,示意把档案袋给他,伊地知洁高畏畏缩缩的递到他手里,中间却被另一只手夺了过去。
“嗯?”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拿走档案袋的神斋宫朝歌,她脸上还带着泪,手背抹掉泪珠,擦过泛红的鼻尖。
神斋宫朝歌没有解释,甚至没有抬头,不知怎的,她现在不敢、也不肯对上别人的目光,害怕在对方的眼里看见怜悯。
“对不起。”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恍若一击重拳,原本就不明所以的伊地知洁高更加困惑了:“欸?”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他摆摆手,示意伊地知洁高不要多问,赶紧离开一下。
看着伊地知洁高离开,五条悟抱着双臂,抬起一条腿靠在椅子上,侧着身子和神斋宫朝歌面对面坐着,看起来煞有要拿起教师架子、训斥学生的意思。
“为什么道歉?”
神斋宫朝歌抓着自己的裙摆,壮着胆子迎上五条悟的视线,这次他没包上绷带,一头蓬松的银发垂下,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因为我瞒着五条老师,见了夏油杰。”
五条悟从她淡漠的话语里听出来试探:“他是个危险的咒术师,对吧?”
“嗯,也不能说你说的是错。”五条悟抓了把自己的银发,他不是很想让学生们了解所谓大人的恩恩怨怨,但现在,他很生气:
“你就为了这种事……不、这种事哪里值得道歉啊。”
神斋宫朝歌刚才一下接收了那么多残酷的真相,亲眼见到亲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不亚于将自己愈合的伤疤重新割开,看着伤口发热瘙痒,再长出更加狰狞的疤痕。
五条悟更希望神斋宫朝歌现在可以大闹一场,闹得越大越好,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不过他倒是也想象不出她撒泼的样子就是了,但至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先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道歉。
“我没事、真的。”神斋宫朝歌掏出自己的手帕,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只是刚擦干净,泪水马上又从眼眶里流出来,想断了线的珠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只是——”她把帕子攥在手心,重新打开档案袋,拿出了那张记录着山本慎吾信息的表,大致扫过去,最终落在了家庭住址那一栏。
“只是需要点时间。”
要时间干什么?是思考十年前的事,还是考虑夏油杰的提议?
五条悟不甚清楚,但是又知道问恐怕是不能问的,思来想去,他最终也只能问:“所以——”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想做什么?”
神斋宫朝歌放文件的手一顿,抬头撞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她抿了抿唇,犹豫几秒后说:“我想去个地方,五条老师要和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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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葛饰区,该区域比起其他地区的发展水平极其落后,这一块大多都是传统的低价住宅,里市区较远,因通勤时间太长,通常的上班族都不会选择此地定居,所以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孩子。
山本慎吾十年前带着家人定居东京,买下的就是这里的房屋,资料上显示他到这里之后做了一名货车司机。
为了全家的生计疲于工作,半夜疲劳驾驶,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最终锒铛入狱。
神斋宫朝歌和五条悟此时正站在一个小区的大门前,只需往前走几十米,她就能看见山本慎吾的家人——那些……拿着用人性命换来的钱财生活的人。
五条悟观察着身侧人的反应,她站立良久,接着才沉默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去,他没有跟上,只是双手插兜站在路边,静静的看着。
神斋宫朝歌走进小区,几处低矮的房屋呈几何型有序地排列着,而她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坐落在最里面的房屋上。
房屋的门口贴着“山本”姓氏的牌号,两架大小不一的自行车摆放在外面,自行车道链条已经布满锈痕。
这里的房屋虽然老旧,但胜在户型和面积都不错,每家每户还有可以晾晒衣物的小院,只是那院子漏了一半在外面,导致行人可以将整个院子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婆婆坐在院子里,不是同别家正在晒太阳的老人一样,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塑胶盆,里面灌满了洗涤水和各种深色衣物。
而老婆婆正用已经瘦的爆满青筋的双手,就着个搓衣板清洗衣物,不止这样,她脚边还摆着两三个和这个体积一样大的盆,一个看起来是她孙子的少年坐在另外一个盆前搓着衣服。
少年看背影也才十五六岁,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在已经入秋的季节只穿着件黑T恤,整个人瘦的和竹竿一样。
寻常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衣服要洗,神斋宫朝歌看出来了,这应该是在替别家浣洗衣物以补贴家用。
她站在马路对面望着院子,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悬,橙色的日光洒落在她身侧,神斋宫朝歌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祖孙俩忙着手头上的伙计,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只是低着头做事。
过了好半晌,神斋宫朝歌收回视线,转头就要走,却猝不及防的被几个年幼的孩子迎面撞了上来——“啊!”
小女孩只有五岁,身高和石墩子差不多,手里攥着一只竹蜻蜓,刚才她身侧的孩子打闹,一个没注意看撞上了神斋宫朝歌的小腿,被弹出去后屁股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女孩的眼里泛起泪花,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神斋宫朝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山本家里走出来个年纪稍大一点男孩,看起来是山本家的老二。
男孩把自己的妹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安抚着哭泣的女孩。等神斋宫朝歌低下头看过去,女孩已经在哥哥的安抚下擦干眼泪,抬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和她说:
“对不起姐姐,我撞到你了。”
“不和我生气,好不好。”
神斋宫朝歌低着头看着她,面对女孩澄澈的眼眸,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冬日的寒冰,毫无温度。
她没有理会女孩的道歉,转身离开,走出几米后,一辆小货车突然横着滑过街角,惊起一片尖叫。
货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迸出火花,一股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接着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神斋宫朝歌的方向驰来,却又在紧要关头带着罡风呼啸而过,袭向了她的身后——“砰!!!”
大家不要学女主,遇上这种事不控制情绪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希望各位遇上的意思,作者很脆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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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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