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您说笑了。我当然也想重新来过。只是,要是那样的话,我的女儿们会怎么样呢?”愈发谦卑的语气背后,夏油杰居然在开小差。

神也是可以被杀掉的吧?

倘若,他也有悟那样的实力的话……

“当然是湮灭喽。你不会以为,像她们那样的小角色,也会诞生出你这样强大的自我意识吧?她们只是为了剧情而生,当‘观众们’不再记得她们,她们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自然就不存在了啊。”世界意识轻巧地说。

真该死啊,夏油杰想。

喉间涌起诅咒那种散之不去的腐烂味道,就像面前那个道貌岸然的世界意识一般让人作呕。只不过如今,二十七岁的夏油杰早已不是十七岁那个疾世愤俗的少年,他微笑着,面不改色:“那么您——作为书写这个世界命运的存在——一定有办法拯救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吧?求你,救救我的女儿们。她们的罪孽是因我而起,所以请把她们杀生的因果归咎于我。而如果我曾做过的善事也有功德,请把那份善报回应在我孩子们的身上。”

是他错了。

如果错误的是世界,那他的孩子们怎么可能会安全地苟且偷生?

“你应该知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所以,只要这‘剧目’足够精彩,应该会有意犹未尽的‘观众’,试图书写其他的结局。”

“那我要如何把菜菜子美美子,送到一个她们能‘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的故事中?”

“很简单啊。”世界意识说,“只要你成为‘观众’,去亲笔写下一个属于她们的故事。”

人是需要希望才活着的。即使是虚构出来的希望,也是会安慰到人的。

就像糖果屋并不存在,圣诞老人也只是幻想。

父母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图用谎言维护一个虚假的、如同童话般美好的乌托邦。

但谁又能说,这个由谎言构建成的世界,不是孩子们眼里最直观的真实?

“只要我成为‘书写者’?”夏油杰的语气微微放松,甚至下意识地流露出几分讥讽。“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儿。”

“当然不。”世界意识说,“首先,你所写下的故事,只会成为衍生世界,而不会改变主世界的结局;其次,你需要给你所创造的世界找到‘观众’,让祂们承认你的故事;而最重要的是,作为‘造物者’,你是不能成为自己创造的世界里的一员的。除非——”祂的语气有些恶劣,似乎在跃跃欲试地拭目以待,“你杀了那条世界线的你自己,就可以用他的身份留下,把自己伪装成‘造物’,从而取而代之。”

原来是这样……

黑发的男人垂下细眸,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他并不准备剥夺另一个自己获得幸福的权利,就像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否能得到幸福有那么重要。

眼前的蠢货在无意识中透露出一个消息,只要‘观众’够多,他是不是也能‘弑神’?

“如何?你做好选择了吗?”世界意识问。

“我愿意。”夏油杰说,“即使那只是个虚假的小世界,我也希望我的女儿们能获得幸福。”

“那么,作为代价,你可以付出什么呢?”

“我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所以只要我拥有的,你可以全都拿去。”夏油杰说得淡然。猎物和猎人向来都不是单向的关系,从现在起,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他说了那么多的谎话,不妨也骗骗眼前这个傲慢自大的世界意识,直到……为它送终之时的到来。“包括,我的一切。”

蚍蜉犹能撼树,蝼蚁尚且偷生。

夏油杰准备去抢,那条‘并不存在‘的世界线的可能性。

然后把那个‘可能’,变为‘现实’。

一切都在朝着他计划中的那般进行,直到出现了五条悟这个变数。

“所以,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二十七岁的夏油杰揪住二十八岁五条悟的衣领,就像两人年少时打过的无数架一般,声嘶力竭,咬牙切齿。

“很奇怪吗?”五条悟的语气却意外地冷静与平和,“你想过要推翻之前的世界线,难道我就不能?”他露出一抹笑容,张扬肆意,甚至有些疯,“上一世,明明是我亲手杀了你,咒术界那帮烂橘子却污蔑我们是同谋,涉谷事变,我是你的帮凶。我可从不白背莫须有的骂名。因此,我在死前杀了全部的咒术高层。夏油杰,现在,我与你是共犯了。”

透过屏幕,我看到夏油大人瞳孔猛然一缩。

“哈。哈。”他在松手的同时,却在笑着,眼中似有水光闪烁,“五条悟,你可真是个疯子。”

“我是个疯子,那你就是个傻子。”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抬手,像是调皮一样,戳了戳夏油大人的侧脸,“你看,明明只要你开口,我们的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这一世我都明明白白地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既然你觉得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强,那你确定,你不利用我?”

一滴泪水从夏油大人眼角滑落。他闭上眼,似痛苦似欣喜:“我怎么舍得呢?”

像是认命一般,叹息过后,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再次睁开眼。此时此刻,他的眼底只剩下无奈,与褪去伪装的、像刺猬般被层层包裹住的真心。他看着面前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轻笑了一声,低声说:“悟,我爱着你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好像答应了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什么,只不过由于他们边聊天、边离开了那间办公室,剩下的内容,我便不知道了。

十七岁的五条悟凭着心灵感应,带着我去找那两个人。

很快,在教学楼的一侧,我便看到了肩并肩粘在一起的他们。

远远地,我听见他们边走边聊天:“……悟,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哇哦,杰,我都打不过的敌人,你是准备帮我报仇嘛?真不愧是我的亲亲老婆,人家真是好爱好爱你哟~”

“严肃点儿!”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先是给了五条悟后脑勺一掌,随即又心疼地揉了他脑后雪白的短发,“虽然我没你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嘛?还没有人能欺负我的人而不付出代价。”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用鼻音撒娇:“你不应该和我说,’没事,你能尽兴就好了‘么?毕竟我和宿傩打架打输了时,在走马灯中看到你。我对你说,‘宿傩老——强了,我很抱歉没能让他使出全力。’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诶。”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停下脚步,表情一言难尽,“你真这么说的?对我夸另一个男人?还是杀死你的那个?”

“所。以。说。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跑了,我至于打不过他吗?!还让那个世界意识在我脑海里播放这么离谱的走马灯。”五条悟掐着夏油大人的腰,大声反驳。随即他又有些紧张与警惕,“你该不会因为我没打过宿傩而嫌弃我吧?”

“哈,”夏油大人舒展眉眼,踮起脚尖,在五条悟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悟。”他的眼里满是笑意,直直地盯着那双湛蓝的眼瞳,“是我不好,你才会被世界意识的‘剧情’欺负。是我没能陪在悟大人身边,让悟寂寞了,这才连对手都忍不住去夸赞。”

五条悟冷哼:“你知道就好。还不赶快补偿老子?”

“华夫饼,喜久福,小樽芝士蛋糕,今天想吃哪个?”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补充,“不过,夸男人很强,并且说什么‘抱歉,没能让你尽兴’之类的这种话,还是在我们俩上床时,你悄悄地对我说吧。”

“夏油老师!”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间有些旖旎的氛围。五条悟和夏油大人转身,居然看到七海建人带着一群高高低低的小萝卜头,站在他们原本的视野盲区,正板着脸,一脸无语地抬头看天。

“七海老师,夏油老师的病好了吗?”

“七海先生,今天会由夏油老师来教我们吗?”

原来今天,竟然是那群小孩儿放学后要来咒术高专学习的时间。

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见此情形,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走,却被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抓住了手腕。

“悟!”夏油大人狠狠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却心情很好地扬起嘴角,声音满带着愉悦,他揶揄道:“杰,刚刚还答应我,你会好好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相处,并努力融入这个世界的哦。你不会在骗我吧?”他探身前倾,气死人不偿命地挑衅,“还是说,事到临头,你怕了?”

“开玩笑。”二十七岁的夏油大人冷笑了一声,却闭上了眼。

一秒。

两秒。

五秒。

……

直到十秒钟过去了,夏油大人还依然保持着闭眼的动作。

这种异常状态,就连傻子般的乙骨都看出来不对劲了。他弱弱地问:“夏油老师,您还好吗?”

知道些内情的伏黑惠和祈本里香一个别过了头,一个抱着胸,似乎都不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夏油大人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不觉地僵住了。他额角狠狠地跳了跳,然后抬起手捂住眼睛,微微转身,避开众人视线,脸上浮现出一种狰狞的神情。他低沉却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语气像是威胁又像恐吓:“你最好给我出来!”

“夏油老师,您在说什么呀?”吉野顺平还真是勇得很,在虎杖悠仁都因为小动物般的直觉而选择乖乖闭嘴了的时候,他居然还敢主动发起提问。

但夏油大人却对吉野顺平的问题置若罔闻,他只是低声且快速地自言自语着:“鬼知道你怎么选的职业!我是教主,又不是幼师!你就不怕我把这帮崽子都洗脑了?这里面可有不少让我眼馋的‘好苗子’呢。”

终于,另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他的口中说出:“你好变态哦,居然眼馋这帮小孩子?难道说,‘我’长大了十岁,居然就变成了恋童癖?”

夏油大人额角的青筋凸起得更明显了,他好像被气到了:“别以为你还是个小鬼我就该让着你。”

“那你拿我有办法吗?年长的这位夏油先生?有本事你打我呀。”另一道声音是无比的真诚。“哦,我忘了,咱俩是同一个人。扇我的脸也是扇你自己的,而且你不如扇你自己的脸痛得更快。”

看着面前诡异的情形,同情心泛滥的熊猫忍不住开口:“夏油老师好可怜哦,好像精神受刺激了。”

而一旁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的七海建人一脸吃到了屎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忍无可忍、叛出高专,辞职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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