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到死亡,从摇篮到坟墓,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寸刻不离地陪伴一个人的一生,那大概便是宗教了吧。
我记得上一世盘星教的那些教徒中,很多都是世代相传的信徒。曾有个十七岁的女生对夏油大人祷告,说她已经在教会奉献了十八年,因为母亲在怀孕前就已经是教会的一员。所以她愿意为教会的发展献出一切,包括用肉|体为教会募集资金。
那一刻,我似乎从夏油大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讽刺与悲哀。可身为教主,他只能端着慈眉善目的面孔,讲着自己都不信的伪善套话:“我们教派不需要。你只要保证自己的虔诚就行。”
那个女生听闻却更加激动了,一口咬定夏油大人是她见过的唯一真佛,甚至当场跪下膜拜起她所认定的神明。
等送走了那个女生,夏油大人自言自语地笑着问我:“我是个骗子。可比起那些真正的神棍,他们却更愿意来相信我。菜菜子,你说,是那些猴子太蠢了,还是我的骗术太成功了?”
当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夏油大人也没想听我的回答。后来我偷偷去看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教会,越发觉得在夏油大人的管理下,盘星教只是在给人洗脑,以达成他收集诅咒和敛财的目的,并不能算罪大恶极。
毕竟,所有教会都是这么做的。
教主自诩为全知全能的神,通过传道和吹捧自己来聚集财富和拉拢人心。一层层的教众,有的是遭遇家暴却无人倾诉的妇女,有的是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有的是家人身患重病却没钱医治,有的是情感受挫而一蹶不振……越是来自底层的人,越试图从那些胡编乱造、虚无缥缈的教义中寻找希望。
教会里的人靠着吸血作为自己上升的手段,让那些‘信徒’看到自己因为信仰宗教而发生的改变,所以便会有更多的人因为‘神迹’而加入进来,最终形成连教主也无法完全掌控的庞氏骗局。
所以,全知全能的神?
东京下一场冰雹的话,能砸死数十个。
而且,神不救穷逼。
我需要盘星教,就和前世的夏油大人在叛逃后最终选择了它的理由是一样的。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认同形式多于实质。如果有哪里能让我快速获得话语权,那么只能是教会了。
只不过,想要把自己包装成盘星教的圣女,孔时雨那边可没那么好搭上线。他来主动向夏油大人和五条悟示好,是因为夏油大人和五条悟是咒术界如今唯三的特级之二,而五条悟作为御三家之一的少主,背后更是有整个庞大的五条家。但如果是我出现在他面前,孔时雨恐怕连听我说完我的意图的时间都没有,就会把我当成捣乱的小孩子给打发了。
要不然……假装绑架伏黑惠去威胁他?上一次他登门拜访,言语间似乎透露出他和伏黑惠是旧识。
但这并不稳妥。毕竟上辈子他和夏油大人认识那么久,却完全没提起过伏黑惠。这也侧面证明了伏黑惠对他的影响力没我想象的那么大。
把我的想法告诉夏油大人?
不。这辈子我绝不能把他拖进这种浑水。我为夏油大人规划的未来是像前世的五条悟那样,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正派人物。所以我不会让他接触盘星教。他该成为一名德高望重高专教师,而不是在邪|教里审视猴子们丑陋的**。
那么,我所能依靠的人选里,就只剩下五条悟了。
不是这一世和夏油大人两情相悦的这位,而是有着前世记忆的那个。
猫猫神?听起来就与邪|教很相配。不是么?
面前的五条悟和夏油大人已经和好,五条悟正笑嘻嘻地把桌子上的方糖不停加到夏油大人面前的咖啡里作为惩罚,而夏油大人则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他摸了摸鼻子,视线有些飘忽:“所以,悟是答应和我交往了么?”
五条悟则是随口回答:“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在交往中么?”
最后那杯咖啡也并没被夏油大人喝到肚子里。五条悟似乎是心软了,在夏油大人喝了一口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时,按住了他准备继续抬起杯子的手。
他越过桌子俯下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起夏油大人的下颌亲了他一口:“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我可没那么好哄哦。”
餐厅里的其他人因为五条悟突如其来的举动向我们投来或揶揄或惊讶的目光,我还听到有人吹起了喝彩的口哨声,仿佛我们这里是真人秀《与卡戴珊同行》的拍摄中心。美美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有些紧张地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伏黑惠则是默默扭过了头,仿佛不是很想承认他和我们坐的是同一桌。
与之相比,夏油大人则显得淡定得多。我不知道他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反正在被五条悟强吻而公开两个人的关系时完全没表现出突然被人发现出柜了的惊慌失措。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向五条悟保证:“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等我们五个离开那家咖啡馆时,伏黑惠提出了告辞,他说一晚上没回家,津美纪该担心了。我也趁机询问五条悟:“我们还回五条家么?”
五条悟听完我的问题后有些吃惊:“怎么?你居然对那种封建压抑的地方有所留恋?”
“我把咪咪落在那里了。”一百只白猫,九十九只都可以叫咪咪,还有一只叫小白。
“咪咪?”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怜悯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虽然我觉得他调侃的成分更多,“你指那只白猫?它有危险,会召唤你过去替它挡枪的。傻孩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它契约的。”
看五条悟一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我猜想他大概是想看到我不知所措或者急到哭的样子,这样他就能以父亲的身份替我出馊主意。转而收获我更多的信任与爱戴。不过很可惜,那只猫的身体里是前世的他。以五条悟性格里的恶劣,我就应该找个机会让他们俩打起来。谁赢,我才让夏油大人去亲近谁。以恶制恶,除暴安良。
“那就把它留在那儿吧。”我不上五条悟的当,反而打算将他一军,“不过,它看起来很喜欢黏着五条家主。万一五条家主觉得这只猫比你这个儿子要更贴心,从而更喜欢它怎么办?你不吃醋?”
五条悟刻意露出一个作呕的表情:“那个花心的老头子爱喜欢谁喜欢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上个月一天也没回过五条家,不知道又去哪儿厮混了。虽然在我的生日宴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他来送猫时那虚浮的脚步,以为我没看到?我只是懒得管罢了。毕竟,根据家族的传统,我成年后,五条家家主的位置就该转交给我了。他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势,所以没和我提起过这些,我也只当作不知道。反正我并不在乎家主的位置。只要他不欺负紫苑夫人,五条家的家主他可以爱当多久就当多久。”
回高专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家入硝子。她换了一身白大褂,似乎在去解剖室的路上。看到夏油大人和五条悟又手牵手并肩走到了一起,她并没有很惊讶,习以为常地笑着打趣:“和好了?”
“嗯。”夏油大人没松开五条悟的手,笑了笑,准备告诉家入硝子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硝子,我和悟……”
“打住打住。”家入硝子急忙叫停,“秀恩爱禁止!隔很远我就闻到你们身上恋爱的酸臭味了。毕竟你们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表现得像热恋期,现在谈了恋爱,更是有种老夫老妻的氛围。姑且问一下,你们第一次上床时的位置如何?事先说明,不是我八卦,而是冥学姐开的盘口里我也赌了钱。”
听闻这句,夏油大人一副被雷劈了似的震惊表情。他来不及害羞或是尴尬,而是觉得不可置信,外加似乎隐隐约约有些绝望:“你们……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当赌注?”
五条悟则是被勾起了兴趣,他没有半分扭捏或是不好意思,兴致勃勃地发问:“赌局是什么?现在还来得及继续下注么?”
“不行。用我提醒么?当事人参与赌注是严重犯规哦。”家入硝子用手臂比划了个大大的叉,“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刚开学时冥学姐开盘,赌你们俩什么时候会滚到一起。当时我压了一年内,而冥学姐却压了至少两年后,她说你和夏油一个没长脑子另一个没长嘴,等你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或是夏油肯承认自己的感情至少也要两年。那次我的钱可是全都输给她了,所以这一次的盘口我翻了个倍,赌攻受。顺便,冥学姐觉得,以夏油宠你的程度,他估计会是下面那位。她说等哪天夏油被你折磨得爬不起来时,让我和她说一声,她去集齐赌金给你们当份子钱。”
“其他人都赌了什么?”五条悟没直接公布答案,而是好奇地问。
“七海和冥学姐一样,他也觉得夏油会让着你。我则是觉得夏油没你那么爱闹,他更老实,所以很可能会吃亏。我们仨都赌你是攻,只有歌姬坚定地押了你在下面,并衷心祝愿你被夏油压一辈子。”家入硝子说,“所以,最终结果是什么?听你早上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没一个人猜中,最后庄家通吃了?”
“唔……”五条悟歪歪头,然后愉悦地勾起唇角,“让歌姬准备请客吧。”
“天啊,悟!”家入硝子有些惊讶地捂住嘴,脸上却泛起笑意,“我没想到…”
五条悟耸耸肩,诚实地回答:“我也没想到。只能说歌姬歪打正着。因为这次是我先强迫杰的。其实我也挺意外的,因为这一点都不符合我对第一次的想象,本来以为会先互相表白再上本垒,某天亲吻着亲吻着倒在床上……啧,没关系,等明年再在杰身上试验吧,今年他还未成年。”
他用手臂勾住夏油大人的脖子,撒娇似的,软软地说:“所以,杰,快点长大呦~”
在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交谈的时候,夏油大人已经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似乎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于五条悟的最后一句话,他十分不自然地低声回应:“其实……不用等到我成年也是可以的。”
“仪式感啦,仪式感。”五条悟从背后把夏油大人圈在怀里,十分开心地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所以杰今年可以多欺负欺负我,毕竟明年我就不会再让着你了。”
夏油大人侧过头,表情似笑非笑:“我需要你让?”
五条悟像个无尾熊般黏在夏油大人背部,下巴拄着他的肩膀:“体位问题暂且不讨论,杰确实体力不如我啊。不单是不会反转术式,夏天的时候还因为苦夏的缘故变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很体贴,昨天我就可以让你下不了床。”
夏油大人冷笑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我体谅你,结果你居然是这么想的?那我今天就该让你知道,即使没有反转术式,我体力也依旧比你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