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妮美雅的纺车5

欺凌者是永远不会和被欺凌者和解的,他们不会明白自己是个有人欲其死的恶人。

吉野顺平想起延夏光说的,让以恶意为乐的人反思自己的恶意是最难的事,和解是只有童话或者上升层面才能发生的事。

“对我来说,有很多事情因为愤怒,我自己也不想去和解原谅,这个时候让自己变强,才能有选择的余地。”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吉野顺平想,坐在影院后座,不敢出声地握着扶手,颤抖着看着前排那些人惨死的过程,「我需要让自己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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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夏油杰说过延夏光这个人所谓“情报缺失”,漏瑚也不理解夏油杰的过于谨慎和小题大做。在延夏光毫无防备地攀上楼顶,漏瑚只能看出这是一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

除了拥有三个能力奇异的“仆从”。

漏瑚觉得,既然是这么一个弱小的人类,又掌握着有威胁的武器,那就干脆早点解决掉。

在漏瑚把延夏光拉进自己的生得领域之前,他是这么想的。那个棘手的铁疙瘩没能阻止他的突然发难,而没有了他,延夏光不过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漏瑚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她烧成灰。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夏油杰看着几乎无动于衷的弗雷,而弗雷回敬了他一眼,看上去不爽,但没有格外愤怒。

弗雷:“担心什么。”

“遇到使用式神的咒术师,就要直接攻击咒术师本人。”夏油杰说,“有着与自身实力不匹配的式神,很危险啊。”

“……我们不是式神,”弗雷仿佛有点无语,“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实力不匹配。”

夏油杰愣了一下,弗雷又用相同的话回敬他,“你看上去也一点也不担心。”

「看来这次对漏瑚有点棘手啊。」夏油杰想着,他眯眼笑了笑,“我当然不担心。”

弗雷接话:“因为你不把他当‘同伴’。”

“夏油杰”向来很讨厌这些人所谓的看重同伴,感情用事优柔寡断的做派。

“但她可是很嫉恶如仇的。”弗雷看着他,慢慢地说,“你不打算,逃命吗?”

延夏光挥开烧到她眼前的火焰,张望打量了这个炎热的领域,每一分空气都在伺机燃烧企图攻击她。

延夏光:“生得领域,是什么?”

显然漏瑚没打算回答她的疑惑,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会不明不白地死去,这件事真是很好笑。她只剩下垂死挣扎地让自己死得晚一些,而烈火已经烧上她的身躯。

见没有回答,延夏光耸了耸肩,走出被火焰遮蔽的视野,“我只能说,这比起朱雀的苏生大火差太远了,那我就,提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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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建人调查中止,收到了另一桩咒灵相关的恶**件,虽然没有造成伤亡,但破坏的建筑设施涉及很广。

七海建人看着地址上熟悉的街道名,担忧地皱起眉头,在他看到烧得面目全非的妮美雅裁缝铺和残留在现场很明显的残秽后,他张望了一番周遭,走向那个看上去很焦虑的警察。

“你好,请问这家店的店主……”

“诶!——这里发生了什么?!”

吉野顺平挤进警戒线,被警察伸手拦住,他把上半身探过警戒线想看清里面的情况,“请问!——这里没有人出事吧?!”

“啊?”警察正有点不耐烦,回头看神情担忧的少年,“火灾时店主外出了,刚刚她还在……诶?人呢?”

七海建人的目光落在对面大楼上突然升起又被压灭的火焰,留在半空中令人不适的残秽也慢慢消散,就好像被另一股力量强行驱走。

而延夏光在离开摩天大楼后,没有直接回到烧毁的裁缝铺,她到了离店最近的邮递处,拿了两封她前段时间忘记取的信。

一封来自三轮霞,是她在一次刀术表演上遇到的一位可以指导的女生,之后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虽然延夏光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但收到的来信都会回复。

另一封来自虎杖倭助,是她八年前在火场救下的人之一,当时他意识回转,延夏光用来遮挡长相的面罩被烧坏,她拿下来的时候和已经醒过来的虎杖倭助对上了视线,背上还背着他八岁大的孙子。

这位年长者似乎对她施救的事一直念念不忘,会间隔着送来信件和礼物,那些信件的语句饱含着一个充满遗憾的老人的叹息。

「……最近总觉得我的时间快走到尽头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你,我真的深感抱歉。我始终希望悠仁能成为一个像你一样不凡的人,果然我只有在越来越临近死亡的时候,才更加觉得苟且的生活多么让人后悔。」

「那孩子还在成长,我再次厚颜地恳求您,在他完成他的使命之前,在‘大火’里保全他的性命……」

延夏光一边读信一边往回走,怎么也没有想过来信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她的冒险旅程中施以援手,却笨拙于回应这些真挚的感谢,在这方面比她更有才能的是拂晓的伙伴。

“ひか……延夏老师!”

延夏光低头走路,听到喊声后抬头看见吉野顺平朝她跑过来,千年停在她面前喘了口气,几缕刘海脱离了发卡遮住了眼睛。

延夏光微笑地看着他,又皱起眉头撇下了嘴角,伸手在他额头前虚空撩了一下,“顺平,你今天遇到什么不详的东西了吗?”

“啊?”吉野顺平的神情有点呆愣,反应过来后支吾了一句,“没有……”

大概是延夏光难掩忧心忡忡的样子,吉野顺平小心地观察着她,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转过头,是刚才和他一起等在店门口的青年在走近。

七海建人听见了延夏光说的话,看见了她的动作,在原地停顿了一下才走过去,透过镜片看着延夏光,而对方也似乎抬眼看了过来。

“……延夏小姐,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七海建人平静地说,“这里造成的损失,我也感到很遗憾。”

“嗯……没太大问题,”延夏光笑了笑,把头发挽到耳后,“我的新店也该开张了。”

七海建人刚才看到延夏光在这个少年面前轻轻一撩的动作,随手捻灭了一个带着恶意气息的无形诅咒,挥手后驱掉了少年周围的怨气。

有一些事情像蒙在烟雾里,一直没有展现在他眼前,但长年累月来的一点点迹象积攒起来,七海建人才觉得自己竟然没早意识到这个事情。

或许在他年少时经过裁缝店时,延夏光在他背包上别上一束妮美雅百合,也顺手驱走了纠缠不休的咒灵。

“七海先生。”

明亮的蓝眼睛看着他,坦率而直白的视线明确地告诉他,像是在说“我知道你看到什么,知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

延夏光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街口,“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七海建人静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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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你救了灰原。”

七海建人坐在延夏光对面,低着头弯下脊柱,是对延夏光鞠了一躬。在两人在咖啡馆坐下沉默至今,七海建人以这句话开了口。

延夏光顿了一下,“不算是我。”

七海建人坐直看着她,扶了扶眼镜,“如果我没有想错,延夏小姐一定是想低调不被人发现,为什么今天却不避讳我呢?”

延夏光搅了搅杯里的咖啡,露出苦恼的表情,“因为有麻烦找上我了。”

延夏光简单讲述了自己遇到的事,包括有关弗雷、阿尔博特和密斯托的事也提了一下,这对于七海建人来说是意料之外的。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觉得延夏光不是普通人,与咒术师的世界有关联,却没有想到过弗雷三个人和她有关。

“他们……与你是?”七海建人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延夏光说,“弗雷是我,密斯托也是我,因为内心一些负面的情绪,弗雷才会诞生,因为我对友人们的愧疚,出现了密斯托,用你们的概念来说,他们就是‘咒灵’。”

延夏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阿尔博特不是,但某种意义上,他和我是同一个灵魂。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把疑问解答得清楚一点,告诉你有关那几个作恶咒灵的事,再讲述我自己,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延夏小姐,”七海建人答道,“我一直很信任你。”

延夏光愣了一下,“谢谢。”

“我会把这两个咒灵的事上报,努力让他们重视起来,”七海建人说,“至于延夏小姐和我说的其他事,我只是听过并且记住了,这是你的生活,咒术界不能干涉。”

延夏光有点惊讶,“即使弗雷他们在你们眼里是隐患?”

七海建人:“在你说出这些后,他们对我来说就不是隐患了,从前……我确实觉得密斯托不可信任。”

延夏光笑了一下,“密斯托以前确实惹过一些麻烦,他觉得在帮助你,却给你造成麻烦了,我替他抱歉。”

七海建人心里存着一个很失礼的问题,不过也没打算问出来。在简单的谈话收尾后,他率先告辞了,走出咖啡店,正好灰原的电话打了过来。

「七海,我和悠仁同学已经到死者的学校了。」

“嗯。”七海建人往街道上看了看,“我这边的事也结束了,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

延夏光看着七海建人走远,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阿尔博特在她旁边坐下,感叹道:“你还真是把你的底牌都抖光了。”

“胡说什么,”延夏光笑了一声,“我在这孤家寡人的,哪有什么底牌。”

延夏光站起来往外走,阿尔博特跟着她问,“打算去干什么?不管店铺了吗?”

“虎杖倭助的孙子……”延夏光站在原地眯眼想了想,“是叫虎杖悠仁吧,去他的学校看看。”

“啊?”阿尔博特一脸嫌弃地跟上,“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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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五条悟从侧面盯着七海建人,“你真的没什么其他的要告诉我吗?”

“没有。”在五条悟靠过来的时候,七海建人往后躲了躲。

“不过,你看上去安然无恙嘛。”五条悟翘起嘴角,“处理事件的时候没有交手吗?”

“交手了,”七海建人点了点头,“密斯托出现帮了忙。”

早在他和延夏光在咖啡馆交谈之前,他调查电影院的事件时和那个人形的咒灵碰了面。

“密斯托啊,”五条悟托着下巴想了想,“真是个麻烦的小孩呢。”

七海建人:“我无法伤害到那个咒灵的灵魂,但密斯托的能力……”

“可以触摸创造他人祈愿的能力,自然而然也会和灵魂有连接吧,”五条悟语气轻快地说,“要是人的灵魂被破坏了,就算是硝子的术式也是救不回来了,像密斯托明明武力弱得需要另外两个保护,却有这样不可多得的能力呢。”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

五条悟又撇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找到是谁帮了灰原呢。”

“没有。”七海建人面不改色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高层重视一下这次的事。”

“哎,他们忙着继续堕落,怎么会管麻烦的咒灵多屠杀了几个普通人。”五条悟说,“不过听你的描述,其中一个咒灵我还遇到过,还算有一点点本事,七海居然毫发无伤呀。”

七海建人拍掉挂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要是等死的人更多,等同于亡羊补牢。”

“知道啦。”五条悟耸了耸肩,“七海突然变得这么热心,是因为灰原回来了吗?”

「是吧。」七海建人想,「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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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夏光坐车去了仙台,到了虎杖悠仁的学校结果得到了对方早就已经转学的消息。

“转学了?”

教师说:“是啊,那孩子的亲人去世后他就转学了,还挺远的,也搬走了。”

延夏光愣住:“去世?”

“生老病死,总会这样吧,但总是令人难过。”教师说,“那是虎杖同学唯一的亲人了吧。”

延夏光离开了办公室,一边走着一边有些出神,直到后面的呼喊声靠近后延夏光才反应过来。

“您好,请问您刚才是在找虎杖悠仁吗?”一个女生小跑到她面前,疑惑地打量她。

“是的,”延夏光解释道,“我是他爷爷的朋友,收到信件后就往这边来了,没有想到虎杖先生已经去世了。”

似乎是因为她面善可信,女生看了她一会儿,低声地告诉她,“悠仁同学以前是和我们一个社团的,虽然是只有三个人的社团,但还是很开心……他应该是转学去东京了,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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