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打算告白吗？」

在死灭洄游结束后已过了整个冬天、加茂澪和胀相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九相图给安顿好，而在那之后虎杖悠仁则是被胀相纠缠了好一阵子、总而言之…突如其来的兄弟情谊和加茂澪刻意的安排之下，虎杖悠仁总算释怀了在八十八桥那一次的心结。

「不了、澪前辈已经很明确表示过对我是手足情谊，虽然这么做很狡猾但…如果这样能有个合理的理由待在她身边那也不错。」

「还真是方便的理由呢。」

「你才没资格说我吧？结果根本是误会一场、我就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得问过本人才行吧？」

二月的天还有些凉、即将升上三年级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还在操场边看着前辈们虐菜，说是因为公开咒术界后、忽然出现了许多名单外的新生来见习，这让禅院真希等人得到了很好的管道抒发情绪、谁让某个无良教师老是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的胜利呢？

而手里捏着的是方才得到的情人节巧克力、那是加茂澪特意赶回学校交给每一位高专成员的…。

义理巧克力。

「无所谓、反正那也没意义了…。」

伏黑惠扭头就走，在见证过赛道上每一个选手的落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在爱情面前是个如此胆小的人。

做不到像禅院真希那样占据友谊的立场黯然退出、拿不到像虎杖悠仁那样手足情谊的名分、害怕像乙骨前辈弄得连「伙伴」也做不成…那他伏黑惠该怎么做才好？

这样的感情一旦开始了就覆水难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滋长蔓延，而这样的时间推移之下、他伏黑惠只能抱着这样难以诉明的情感、继续收着她每一年赠与的义理巧克力。

「鲑鱼鲑鱼、金枪鱼美乃滋！」

「就说了一人一份！棘你如果那么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给你，但今天不行、我晚点还有演出真的得走了！」

「……芥菜、鲔鱼。」

「嗯？」

情人节这天的加茂澪非常忙碌，好不容易从关西地区赶回东京、好不容易分送完情人节巧克力、而今晚正好还有三浦优组织的复出Live，幸好最近没什么祓除任务、不然她怕自己撑不到毕业就先提出咒术师引退宣言。

不过很奇怪、而且是非常奇怪！她总觉得今年大家不是很高兴收到她的手工巧克力、至少某几个高专成员表现的特别明显。

「那…你不喜欢今年的馅料吗？如果杏仁馅不喜欢的话、下一次我做别的口味给你好吗？」

狗卷棘慌忙地摆摆手、明明刚才还在说着抱怨的话、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且泛着红润。要说那样的心思他并不是没有、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让这份情感明朗之际发生太多事情。

那日夕阳下教室内的告白他也见证过、加茂组的真挚纯爱他也羡慕过，而失去了加茂翔太的又不只有加茂澪、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一位可靠温柔的好前辈。

于是他迟疑了…在看到乙骨忧太用顶替的方式守在她身旁时、狗卷棘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矛盾。不想取代他、但除此之外似乎无路可走，对于那位自己同样十分崇敬的前辈、他又该用什么立场去喜欢加茂澪呢？

「明太子…？」

「这个？这是晚一点要给其他成员的巧克力、真的不能给你！」将提袋护在怀中、加茂澪还怕眼前贪吃的同期真把巧克力都给吃光。

而狗卷棘却又指了指提袋、小声喃喃着什么，那音量低的加茂澪没能听清楚、只好再靠近一点确认。

再靠近一点、可移动脚步的不是只有澪。

「……哎？」

人畜无害的小狗系同期凑了上来，这让她能很清楚地看见嘴角旁的咒纹、一瞬间想起入学的那一天、她似乎摸过…凹凸不平的、带了点温度的、舌尖上也有相同的纹路，在每一次对话时都能看见的…。

对了、其实能听懂狗卷棘说话方式的，她是第一个呢。

「巧克力…。」

可是他却说了一句从来也没听到过的…。

「嗯…？是指手工巧克力吗？」

「芥菜。」

「棘、你不说馅料的话我听不懂啊。」

狗卷棘轻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紫罗兰色里的人影不再动摇。来不及的、追不上的，如果早一点下定决心就好了、为什么现在才终于确认自己也是有欲/望的呢？

拉下立领、双手好好搭上她的肩膀，一般术师见此早就逃离了！但只有她、一直都是她…她从来也不会因此躲开、只会笑盈盈地回应自己那没人能理解的词汇，会陪他一起嬉闹的…。

可是啊、加茂澪又不是他的。

「我喜欢妳。」

「………澪前辈！！」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应该入耳的那一侧…让加茂澪回过头的、是站在走廊转角的伏黑惠。

「惠？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想说前辈应该要去涩谷了，想问问前辈要不要一起过去？」

至少在五秒钟前他是这样想的，但在看到狗卷前辈一脸正经的模样后、伏黑惠知道自己坐不住了。

「呀啊…我真的得走了、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夕阳折射入廊、将三人的身影越来越长，各方一据的欲/望也因此被拉的更加残破不堪。总之赛道的终点上已经有人、加茂澪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了选择。

她总是这样、总会离开。

快步走向伏黑惠，她应诺着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对方明显松了口气后提出同行的想法便将人带离，于是被留下来的狗卷棘只得站在走道上发呆、要再说一次吗？但说了又能如何呢？

刚才的告白已经诅咒自己了啊…。

眼里的光沉了下去、他默默地拉上拉链，接下来还是会继续重复发生、这份情感也许没有那么深沉、却会因为咒言的力量再也无法改变。

「啊、惠你等我一下！」

一步两步三步、木板发出的咿呀声比她的身影还要早传递给他，是在澪扯上袖口将人拉近、耳边的热气蒸腾、细碎的低喃穿过一切刺进心里、还无法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在因为热气促成痒意后狗卷棘才发现澪就站在身旁。

「晚上的表演要和大家一起来看喔！」

抬头对上那双好看的棕眸、卧蚕弯弯浮起，还能稍微重叠起澪一年级初识时的淘气模样，澪眨了眨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还没来得及反应才想起…。

哎…？

「…鲑鱼！！」

「喔！」

在允诺会去看演出后、独自站在走廊上的狗卷棘才浅浅笑了出来。

真是让人讨厌啊、这种安心感。

「金枪鱼美乃滋…。」

就跟加茂前辈一样呢、所以才做不到啊，要顶替那个人什么的…所以心型巧克力果然还是拿不到啊…。

.

.

—— 「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

.

.

「刚刚…跟狗卷前辈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唷、不过如果让五条老师知道的话会很麻烦，所以惠你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也不确定惠出现的时机点有没有听到那句话、至少加茂澪本人也是有些惊讶的，幸好来找她的是伏黑惠、要让那只大白猫听到了她肯定没法应付。

而说起伏黑惠、加茂澪真的觉得惠是让她十分省心的一个后辈、懂事又礼貌也将距离感抓得很好，任务上也不怎么需要加茂澪担忧…就是和非术师有些不对盘。

尤其是三浦优。

「加茂同学，在演出开始之前、我…我写了一首歌想送给妳。」

在开放一般听众入场之前的试音阶段、三浦优难得提出了唱曲要求，在此之前他是不唱歌只负责弹贝斯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希望加茂澪回归乐团了。

加茂澪则是很惊讶、毕竟她是真的没听过三浦前辈唱歌，便认真地站在台下与伏黑惠一同欣赏演出，然而很快的、在演奏开始后…伏黑惠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 もしも僕が君に

要是我没有

一目惚れしてなかったら

对妳一见钟情的话

眠れないくらい不安に

会不会就变得没有如此难以入睡

心配性にならなかったかな

会不会就变得没有那么爱操心了呢？

君と過ごすうちに

在我与妳一起度过的日子里

変わっていく僕の性格や常識

逐渐改变的是我的性格和常识

今となっては馴染んできたよ

时至今日我已经渐渐适应了啊 』

他并非真的讨厌非术师、毕竟自己的继姐伏黑津美纪正是，只是相同地他能感受到加茂澪对此更加没有界线、也就是说她能够更合理地接受所有人。

反之、他伏黑惠也就完全不特别了。

『 2人の価値観を擦り合わせて

互相推托两个人的价值观

擦れる日常を互いに癒して

彼此治愈着有所摩擦的日常

たわいないやり取りに焦がれたい

我想一心憧憬着天真无邪的交谈

言葉にして君にちゃんと渡したいi

我想用言语把我的心意准确传达给你

愛しているよ

我深爱着妳

愛を誓ったり将来を語り合ったり

时而发誓着爱、时而谈论着将来

僕らはきっと運命だってそう決めようよ

让我们一起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

どんなさ難題も一緒に解こう

不管是怎么样的难题、都让我们一起来解决吧 』

.

.

所以、从来也没有不同世界的人。

术师也好非术师也罢、在加茂澪眼里都是一样的，不需要特别区隔开谁与谁的不同、在这个不平等的世界里平等地拯救所有人。

伏黑惠好像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位前辈那么着迷了。

可是同样拥有这份情感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三浦前辈你唱歌很好听啊、明明就不需要另外再找主唱的。」

可是加茂澪脸上的表情和语气起伏、让三浦优脸上的红润稍微缓了下来。

「啊…不、我是为了唱给妳听才认真练习的！那…那加茂同学妳觉得怎么样？」

「歌词和旋律都很棒呢、是要放在演出内的新歌吗？曲风可能会和开场的歌曲节奏对不上、前辈希望我怎么配合你呢？」

「不是的、这是要送给妳的歌曲！没有要放在演出内的！」三浦优急忙摆手解释道。

但澪看上去好像有些为难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收下前辈辛苦写的歌、这首还是由前辈来唱吧？毕竟是复出Live、之前我也给前辈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嗯…？！」

然而她还没说完，面前酷似加茂翔太的少年忽然蹲了下来、他用不算宽大的手掌遮去了潮红：「啊…不是那意思、可恶…。」

他沉默了几秒、整个空间越来越暧昧不堪，久到加茂澪终于察觉到其他团员眼里大写的尴尬。

「………三浦前辈你…是那个意思吗？」

「嗯…是的。」

总算发现自己的失礼，加茂澪跟着蹲了下来、急忙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拉开、对上视线后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认真的。

三浦优为难地撇开视线、害羞的模样，垂下的墨睫之间还闪着细碎的爱恋…嗯、他是认真的。

「从第一次在涩谷109见到妳时…我就很在意妳了，没想到后来还能一起组乐团、还有仙台的事件什么的…。」

他埋头闷声说着，自己是在那一天、这份喜欢从澪脸上的哀愁开始萌生了疑问与在意，未曾想还能再见上一面后发展出了更多情感。

对三浦优而言并没有什么术师非术师，他就只是对女孩歌声中的热情有所着迷、对那个不会见死不救的一级术师加茂澪有了不同的感情。

「总之、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

「等等！是我误会了、我很抱歉…但有件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三浦前辈。」

稍微在手腕上使力让对方看向自己、澪对待感情总是如此认真，眼里的情感不容置疑、粉唇一开一合之际都是她的答案…还有她对他的……。

总之、偏爱本来就不讲道理。

「我已经有了非常非常喜欢的、想要好好珍惜的人，但我并不是为此才拒绝前辈的…。」

「该怎么说才好呢、老实说也不是喜好之类的，但我喜欢的类型啊…无论外表或能力、总之就只能是他，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他。」

加茂澪的眼神丝毫没有回避、只是很单纯地告知并且拒绝，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回转的余地、毫不保留地拒绝了这份好意。

「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回应前辈的感情。」

-

时间已是樱花飘落的季节、正巧碰上新生入学的时节，然而咒术界的公开不免连带增加了些非咒术师世家的新生，这牵扯到许多与政界和御三家有关的问题。

总之夏油杰与五条悟为此忙得要命、新学年的教师课程基本都落在七海建人和来帮忙的灰原雄身上、虽然学生们是压倒性的五星好评…而七海建人本人则表示这一切都是狗屎。

相对忙碌的还有加茂澪，由于部分一级术师被调派到高专进行教课还有新进学员的评级测验、再加上另外两位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和乙骨忧太目前人在国外，日本国内二级以上的任务都在她和胀相手上。

于是、五条悟和加茂澪两人能见面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哎～这样我会很困扰呢、要特级的话还有杰那家伙在唷～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我们是真的很希望能由五条先生帮忙引荐的！」

「是的是的、我觉得果然还得是五条先生才行，能不能跟您交换联络方式呢？」

然而对于不怎么了解咒术界的新进人员来说、五条悟那张被上帝吻过的脸是真的很起作用；在新人圈里两位特级的粉丝并不算少、五条悟甚至还调侃过夏油杰的粉丝比自己的少。

「这是我的手机号、请您务必要收下来！」

「等等、我的也是！五条先生随时可以跟我联络的！再麻烦您了！」

五条悟悻悻然地收下了两位新进女术师的联络方式、随手塞进外套口袋，他觉得拿去给挚友当伴手礼很合适，总之这至少能让他在夏油杰面前威风好一阵子。

「………还真是受欢迎啊。」

.

.

.

春天、还是有点微凉的季节，而她的生日也是落在这时节、仔细想想今年因为很忙碌、她也没怎么认真过到生日呢。

主要是整个高专都很忙、加茂澪本人也在任务和乐团复出活动之间来回横跳，而五条悟更不用说了、加茂澪能在咒术委员会的大楼里看到他一眼就算不错了。

「可乐没了呢…。」

看着自动贩卖机上熄灯的可口可乐、她忽然有些恼怒，任务忙得要死、接下来还得准备翔太的生日，偏偏刚才又那个样子…。

老实说自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以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只会用在加茂翔太一个人身上、但原来…原来只要谈了恋爱她也还是同一个模样。

难受、善妒、小气、无法控制。

明明在情感的最初就明白这件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被颠覆、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地位，可是这已经与当时不同了、不是立下什么束缚或婚约就能安心的吧？

投下的硬币因为取消机制而退回、铜板落在退币口的声音清脆响亮，但随之入耳的…。

「怎么又在贩卖机前发呆呢？」

「?啊、夏油老师下午好。」

「下午好。」

夏油杰越过她投了罐热可可给她：「可乐没有了啊，我再让辅助监督请人来补吧、天气暖和后妳应该只想喝可乐了对吧？」

接过那罐完整的热可可、她微微搓了两下暖手，无奈脸上的忧愁浓的化不开、但加茂澪也没怎么掩饰自己。

「嗯…再麻烦夏油老师了。」

「澪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澪扁了扁嘴点点头、反正在这个人面前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义。

「应该不是因为可乐的关系、要和我说说看吗？也许说出来能好一点？」

夏油杰投了罐黑咖啡、带着女孩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在死灭洄游后这还是少数能像这样谈话、至少…在确认了女孩芳心归属之后、他便没再继续打扰。

自行拉起封锁线、将破碎和不该有的热情安置在线内才是他一贯的做法，而这便能维持夏油杰一成不变的游刃有余。

「夏油老师、五条老师从以前就很受欢迎吗？」

「噗哈、一上来就问这个吗？」

惊喜之余、夏油杰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她：「没有呢、悟的长相确实很容易吸引到非术师的目光，不过在澪之前嘛…悟是真的异性绝缘体唷？」

「可恶、早知道就别让五条老师开窍了。」

「嘛…说是这样说、但我没想到自己还是会纠结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加茂澪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手里还没开过的热可可早已凉透、心里的不满却丝毫没有消散、她烦躁地用指尖敲着罐身，语气闷闷地开口：「烦死了、为什么要对其他女生笑啊？联络方式那种东西根本就不用收下来吧？让辅助监督们去联系不就好了嘛！」

跺脚的声音伴随着她不满的抱怨，夏油杰则是轻笑出声、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哈哈哈哈、原来是气这个吗？确实呢，悟最近很常给我炫耀他那些小粉丝们。」

「五条老师居然还炫耀……。」澪难以置信地皱起眉，这让她更烦了、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误会五条悟那只大白猫鸡掰的本质。

夏油杰笑得愉快，却忽然语气一转、露出一抹带点戏谑的深意：「不过啊…澪，要不要考虑一下改选择我呢？」

澪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对方的表情仍然带着一贯的游刃有余、看不出是真心还是玩笑。

「……夏油老师、你们不是挚友吗？说这种话没问题？」

「挚友归挚友，这和喜欢的人选又没什么关系吧？」

夏油杰悠闲地靠在长椅上、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澪这么在意悟和其他女性的互动，既然难受不如试着换个人看看？」

他偏过头、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澪一瞬间有些失语，但很快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点嘲弄的笑：「夏油老师、你该不会想趁虚而入吧？」

「哦？怎么会用这么严重的词？」夏油杰笑得更愉快了，眼底却带着一丝深邃的探究：「我是替澪妳着想而已，既然悟这么不让妳省心，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

加茂澪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戏：「那夏油老师呢？如果我说好、你真的会认真考虑跟我交往吗？」

夏油杰这回倒是一愣，下一秒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不会。」

他的语气轻淡、像是早有预料般的平静：「因为澪不会真的这么做。」

澪微微眯起眼，嘴角带上了一丝狡黠：「所以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

「这就要看妳怎么解释了。」夏油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点调侃：「但至少现在，妳的答案还是悟吧？」

澪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看着她，笑容变得淡然：「嘛、果然是这样呢。」

他从来都不会介意多说些让人动摇的话、但他也清楚，像加茂澪这样的人心意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

夏油杰轻笑着补充：「与其在这里纠结，倒不如回去找悟、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补偿的诚意？」

他甚至补上了五条悟今天的行程、既然悟总能惹加茂澪不开心、那让他看场好戏也不为过才是？

澪听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说得也是呢。」

毕竟自己的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碰的啊。

女孩像是松了口气，蓦然起身、直直地将热可可递到夏油杰面前。

这在夏油杰看来无疑是个明确的拒绝，于是他微微挑眉，正想无奈地接过时，却发现……。

她没有松手。

「能请夏油老师帮我开吗？」

「……嗯？」

她的手还稳稳地握着那罐可可、带着一点顽皮的不动声色，偏偏笑意藏不住、让这个动作不像单纯的请求，更像是某种逗弄。

在不明不暗的走道里，她那副带点狡黠的笑容即使不靠光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夏油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接过了那罐已经冷却的可可，指节稍微用点力、单手便轻松地拉开了易拉罐。

「喀。」一声脆响、拉环弹起，她的嘴角也随之拉得更开了一些。

「哇～夏油老师能单手拉开耶。」她眨眨眼，语调刻意上扬，像是在夸奖、又像在撒娇。

「好帅气呢～！」

语尾的尾音还拖长了一点、软绵绵地勾住人的心思。

有些刻意又带不了任何余地、好像能让你留有遐想又摸不着边，让夏油杰原本压下去的那些想法、竟像被她这句话轻轻一撩、又莫名热了起来。

这孩子啊…真是麻烦呢……。

.

.

他觉得很烦。

在死灭洄游之后太多事情，即使丢包一些给夏油杰或伊地知也没什么用、总而言之作为特级术师的他本来就没什么私人时间。

这下可好了、本来还想着加茂家的丑闻已经清理干净、咒术高层瓦解、背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于是加茂澪在事件后在御三家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那他在毕业后直接把人娶回家应该要合理到不行。

偏偏咒术界公开后的残局让他忙得要命、那个禅院直哉有事没事就发帖给加茂澪「问候」、连加茂家那几个不知鲜耻的也想把人给要回去。

然后…他根本也没时间和澪相处。

杂乱的思绪随着她的闯入被连声打断，加茂澪推开五条悟的办公室门时、他正无聊地转着钢笔、椅子半躺、长腿随意地搭在桌上。

「……澪？」

「因为我一小时后还有任务、所以我想先来找老师吃个下午茶。」

「下午茶？」

说是这样说、但他左瞧右看也没看到任何甜品相关的提袋，正当五条悟想开口询问缘由、澪冷着脸跨步上前直接坐上他的腿、一手扣住他的领带，逼得他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睛。

「时间不够、只能吃下午茶，不然等等新田小姐找不到我会很困扰的。」她语气简短，像是在下命令：「我知道老师还有会议、但你得先喂饱我。」

「哦？这么直白？」五条悟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没再多說什麼、谁让五条家是老婆最大？任由她拆开自己的领带，随后是衬衫的钮扣、平常澪都是一颗颗解开的、今天却有些粗鲁地扯开，直到她的唇落在他的锁骨、烫热而急迫。

在这方面加茂澪向来冷静克制、自他的初次被掠夺后这种主动少之又少，难得她想要、那么他当然奉陪到底。

只是这次，显然不是他的节奏…。

加茂澪来势汹汹、没留给他太多调笑的空间，更没给他机会撒娇讨要更多，她掌控着速度、逼迫着五条悟跟上。

纤细的手指按住他肩膀、动作毫不犹豫地将他压回椅背，她低头吻住他时、原先缠在手上的领带早已被随手丢到一旁。

没时间磨蹭，她的动作干净俐落、这次也不例外。

仓促的喘息交错间，桌上的文件被她的手肘带倒散落一地，五条悟笑了出来正想调侃两句、她却不给他机会，一手捏住他的下巴、稍稍拉开距离，看着他微红的嘴唇与锁骨上的吻痕。

「嗯、这样刚好。」

加茂澪压在他身上，眼神平静呼吸却有些凌乱；办公椅的椅背微微后仰，空气里还留着急躁又克制的气息。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锁骨，留下些许温度、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像是在计算时间、也像在确认什么。

五条悟盯着她、蓝眸闪过一丝困惑。

她今天特别急，急得不留余地、却又透着某种异样的冷漠。

「澪～～～！」

他开口、语气还带着点低哑的余韵：「这样可不太公平哦。」

加茂澪并没有回应，低下头、在他下颚落下一记不轻不重的啃咬，像是无声地宣示了什么。

女孩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衣襟、动作俐落地将扯开的衬衫整理好，却故意没帮他扣回领口，让吻痕暴露在外。

「妳在生气？」

五条悟挑眉、语气带着点试探：「还是……赌气？」

「我没有那么幼稚。」

没有打算解释呢??。

随后指尖沿着他的腰腹滑过，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无意识地握住某种掌控权。五条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她动作未停、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压着他、让他只能吞下自己有些污/浊的声音。

「…等、哈…。」

压下去、把一切都压下去。

「喂…我说妳、哈…等…！」

好讨厌、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啊…？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没有特别放下帐什么的，一是会被很多人察觉、二是澪觉得这样比较刺激。

「时间差不多了…不过剩下的老师要补给我。」

那场交缠很短、甚至算不上温存。澪的力道不像平时那样克制、也没有太多停顿，一切都快得像是怕来不及、像是在完成某个既定的步骤。

「让我饿肚子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不是、妳…！」

吻上、封口，收个尾。

趁着自家老师还没从巅峰带来的快感中缓过来、她的手指从他胸口滑过，最后停在他外套的口袋处、动作轻巧地抽走了什么。

「……？」

他刚想开口，她已经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办公室，像是来时一样干脆。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皱了皱眉低头一看、才发现口袋里的联系方式纸条不见了，衬衫的扣子依旧断着、裤/档还开着，完全挡不住刚才的痕迹。

「喂…这不是生气是什么啊？」五条悟眨了眨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被用过就丢的男人还没从这场突袭中回过神、她就已经离开、只留下微乱的气息与尚未平复的悸动。

-

当晚宿舍的灯光微黄，映在桌上那两个小蛋糕上、显得格外温暖，加茂澪低头撕开叉子的包装、看着五条悟悠闲地赖在那颗懒骨头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五条老师今晚怎么有空、还特地带甜点来哄我？」她语气平淡、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蛋糕上的草莓。

「还不是为了委员会的事情～都讨论了一整天、我总得来找点快乐吧？」

五条悟随手拆开另一个蛋糕的盒子，随意地拿起叉子戳了一口：「而且老婆大人不是心情不好吗？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上、老婆妳给点反应嘛～」

「……哼。」

加茂澪挑了挑眉、没回话，默默地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确实她最近心烦得很、曝光咒术界后改革这件事牵涉太广，来自高层的压力、各家族的掣肘、甚至连他们学生都受到影响，虽说这是好的发展、但对于毕业后就想退出咒术界的加茂澪而言实在繁琐。

而她一直是站在五条老师那一边的，偏偏咒术界这行只要人多了、那么被五条老师那张脸迷晕的女性就会增多（在不知道他真面目的情况下）。

只是她没想到，五条老师今晚真正想聊的并不是这些。

「澪。」

五条悟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而是少有的认真。

「妳要不要考虑、毕业之前就先搬过来跟我住？」

这种突如其来让加茂澪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还轻轻搭在蛋糕的纸盒上。

「……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语气不变，但眼神微微垂下、避开了五条悟的视线。

「哪里突然啊、我们本来就该一起住的吧？」五条悟说得理所当然，嘴角带着笑、却不再像刚刚那样随意：「妳不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够麻烦了吗？每天忙着改革、忙着处理非术师团体的反对意见，我回到家还得一个人很寂寞呢～」

「澪就不觉得寂寞吗？我们好久没能像这样吃宵夜了耶？」

「…我才没觉得寂寞。」

「可是我觉得啊。」

五条悟顿了顿、语气变轻：「我只是想让妳轻松一点，或者……让我自己也轻松一点。」

「可是老师、我……。」加茂澪抿紧嘴、半晌才抬眼看他。

看着加茂澪微微垂下的视线、指尖揉着蛋糕盒边角的细微动作，五条悟怎么会不明白呢？

原因是加茂翔太。

五条悟叹了口气笑了下，那笑意轻得像是夜里浮起的一阵风、转瞬即逝；六眼深处掠过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收敛起来、没让它显露太多。

「是因为翔太吗？」他语气不变、刻意维持着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调子，仿佛这只是一个随口的猜测，而不是他早已确定的答案。

加茂澪没有否认、指尖无意识地揉了揉蛋糕盒的边角。这个房间是加茂翔太留下来的、是她唯一没有改动过的地方，甚至连摆设都还维持着当初的样子。

这里对她而言不只是宿舍，而是一段回忆的容器。

能放得下那十年的容器还有她的心、只是现在多了很多很多人，她不是不想和五条悟一起生活、而是她还没准备好…准备好真正离开翔太的世界。

在此之前澪已经失去了那把他要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太刀、她不想再失去更多「加茂翔太」，而加茂翔太却要她往前走。

然而他不该吃醋的，真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加茂翔太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才对，因为翔太永远都不是一个「竞争者」。

他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是无法被取代的记忆。

五条悟终究还是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怕让澪发现自己心里那点压抑着的、难以言说的难过。

「好吧，澪这么为难的话、先当我没说过。」

所以五条悟语气懒懒的故作轻松，他拿起叉子又挖了一口蛋糕吃掉、语气轻松得仿佛刚刚的话题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不过啊，澪、总有一天妳会发现……」五条悟咀嚼着蛋糕，语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在说一个结论。

「不管翔太怎么想、他应该都不会希望妳一辈子待在这里唷？」

她没回话，只是静静地握紧了手中的叉子、因为她知道五条老师说得没错。

.

.

「嘛、看来还是输给翔太了呢。」

回到自己的公寓后、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咬着棒棒糖思考着。

在去见她时、刚踏入房内便是女孩趴在矮桌上睡着的画面，她总是这样、把自己忙得要死要活还硬挤出时间来完成她的「礼物」。

也因此五条悟总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先一窥所谓的「新曲内容」。

—— 她从来也没写过一首带着爱意的歌曲给他。

即使在死灭洄游之后、在加茂澪无所谓地公开他俩的关系之后，照理来说女孩理应要落入五条悟之手才对，而那些比合意的肌肤之亲还让他着迷的爱意、总是只属于加茂翔太。

就好比桌上散乱着、改了又改的笔迹里都是加茂翔太，字里行间写着的「湛蓝色」指的…大概是翔太的反转术式吧？

反正都不是他。

五条悟将手里的外套随意甩到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一靠、发出一声懒散却带着几分疲惫的叹息。公寓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暖黄而静谧、却无法驱散他内心那股淡淡的不快。

他手里还拿着宵夜时买的甜点，透明塑料盒里的蛋糕已经有些变形、但他只是心不在焉地用叉子随意划着，并没有真正送进嘴里。

脑海里仍然浮现刚刚在澪的桌上看到的笔记本。

—— 『青之所向 』

标题用流畅的笔迹写在页面中央、底下是还未完成的歌词，他的视线随意扫过、却莫名觉得碍眼。

「……又是写给他啊。」

五条悟咬着叉子的尾端，视线盯着天花板、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只是这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像是酒意未散的残余、他明明不喝酒却觉得头疼的难受，难受感又像是夜风透过窗缝窜入的细微寒意。

他知道澪一直在创作，为了乐团、为了她的梦想武道馆，但她桌上那一本笔记里、写满的却还是关于加茂翔太的歌词。

而他能拥有的只有说是献给「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那首歌。

「真是的…翔太翔太…。」

他轻笑着、语气里却没有真正的轻松，甚至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醋意：「你到底还要住在她心里多久啊？」

五条悟伸出手臂遮住眼睛、让自己沉进柔软的沙发里，试图忽视那种不合时宜的情绪。他不是不明白澪所做的一切、不然她也不会赌上性命舍弃与故人重逢的机会，只为了回到这个没有加茂翔太的地狱里。

只是，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是没有想过试探性地问她：「妳到底还要为他写多久？能换老师我了吗～？」

但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澪做的事情、他没有立场去干涉，可是当她笔下的一字一句依然在追忆、在回望，那个在她生命中缺席已久的名字依旧存在于她的创作里，他却无法对此毫不在意。

—— 那他呢？

这问题一浮现，他便皱起眉、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小心眼了。

「唉。」

他叹了口气、终于象征性地叉了一口蛋糕，但尝起来却没有任何甜味。

窗外的城市灯火闪烁、深夜仍然喧嚣不休，而他凝视着这片景色时、六眼的情绪却比夜色还要深。

看似得到手了、看似拥有一切了

却还是少了什么呢？

你说对吧？小悟[墨镜][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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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7 - 「………还真是受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