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可以拍着胸脯自豪的和所有咒术师说,我的老师是最强的。如果这时候有人问他,你老师谁啊你就说他最强,那虎杖悠仁就可以继续翘着他的老虎尾巴说出他老师的名字,然后就不会再有人反驳了。
因为这个名字是五条悟。
没人会否定五条悟的实力。如果说十年前大家对五条悟的实力还认定在“相当优秀的新星咒术师,未来一定会成为最强”的话,那么当他吞下宿傩的第一根手指时,就没有人再说得出“未来一定是最强”这种话了。
最强吞最强,五条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以百分百投票率胜出的最强咒术师。
什么?你说他吞了宿傩手指怎么还算得上是咒术师?喂……醒醒啊,且不说他吞掉手指的理由大公无私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只要他还是个遵规守纪不乱杀人的好同志,那么就算他改名叫宿傩他也是咒术师——前提是全名叫五条宿傩,毕竟这是五条家给他的权利。
但五条悟应该是很喜欢他这个名字,毕竟五条宿傩听起来反而像个缝合怪吧。
这就是虎杖悠仁的咒术老师了,一个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颜值还高的一批的男人。如果让虎杖悠仁说出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的话,那么除了和爷爷度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再者就一定是遇到五条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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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的前十七年生命平凡而无趣,除了运动神经比别人强一点以外,他只是个父母双亡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的普通小鬼。他会在课间被朋友拽去打球,会为了年终考试而抓破脑袋熬夜复习,会战战兢兢的把没及格的试卷拿给爷爷,然后被拽着按在椅子上揍屁股。
这些都是虎杖悠仁再熟悉不过的生活,它对于虎杖悠仁而言就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可终归,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虎杖悠仁会看到这段时光在回忆里闪烁着鹅黄色般温暖的光芒。
比如送爷爷离开的这个雨夜。
雨点打在脸上好像比被爷爷揍屁股还疼,路灯只能照亮它下面一圈闪着光泽的水渍,虎杖悠仁回家的路漫长而黑暗,仿佛这一走就再也走不到终点。直到虎杖悠仁垂着脑袋被拦住路时,他才抬起头来,入目是一个拥有六根手臂、浑身翠绿还长着拳头一样的疙瘩的东西。
什么啊……这个东西。
哪个恶搞节目晚上还在拍吗?
虎杖悠仁在雨中和它对视了两秒,开口道:“抱歉啊,我现在没有精力配合你们。”
这就打算绕开它离开了。
可就在他和这个不明物体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能够感受到一只大手相当灵活的握住了他的腰,下一刻,他腾空而起,雨滴噼里啪啦的淋在脸上,把他彻底浇醒。冰凉滑腻的感觉贴合着他的皮肤,血盆大口在他的下方迎接他,很显然,此刻只要握住他的这只手轻轻一松,他就可以直直掉进这个还带着些臭气的嘴巴。
“喂喂……什么啊……”虎杖悠仁喃喃自语,“妖怪吧,这一定是妖怪吧……”
腰间的手有些松动的迹象了。
“不是,喂——停下来啊——”
掉下去的话就会死掉吧。虎杖悠仁瞪圆了眼睛看着这张嘴,脑袋里还回想着医院里爷爷临走前留给他最后的话。要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啊。绝对、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雨夜被妖怪吞掉吧!!!
与此同时,腰间的手完全松开了。虎杖悠仁张牙舞爪的落下,水珠从他的脸颊旁蹭过。
仅仅一个垂直降落,虎杖悠仁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蹲在远处房顶上,前一刻还在感叹这只小老虎腰挺细的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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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五条悟还在高专和夏油杰下棋。最强咒术师五条悟也总有不擅长的方面,于是夏油杰总是乐此不疲地在下棋方面寻找打压五条悟的快乐。就算这家伙悔棋一百次,我也可以赢过他——这是夏油杰第一次和五条悟下完棋后放出的大话。
而今天下午夏油杰正在挑战五条悟的第二十三次悔棋,这一局五条悟下的出乎意料的好,为此夏油杰秉承着坚决不能让五条悟赢的原则,仔细斟酌着他的每一步走法。
可如此大好的棋局被一通电话打断了,再然后,难得有一丝希望赢的五条悟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这局。夏油杰在惊讶之余松了一小口气。
但他还是决定装装样子:“怎么不下了?”
“故人去世了。”五条悟套上外套,推了下他鼻梁上的墨镜,夏油杰看到这副墨镜后面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眨了眨。
“得去把他养的小老虎带回来。”
这就是五条悟来的初衷了。
五条悟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就连和夏油杰下棋也会说“下一步我可能还会悔棋哦”,而不是冠冕堂皇的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所以既然他说了要把小老虎带回来,那么就算小老虎进了诅咒的肚子,他也会把小老虎从里面捞出来。
于是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他的观摩时间,脚尖轻轻一跳,下一秒就蹦到了这只诅咒的面前。
“好啦,既然你帮了我一个小忙,那我就轻一点的拔除你吧。”
完全不懂五条悟在说什么的诅咒支支吾吾的,企图伸手再把五条悟也塞进肚子里,五条悟也跟着伸手,而就在他发动术式的前一刻,“嘭”的一声,一只拳头就从这只诅咒的嘴里穿了出来。
牙齿七零八碎的落下来,连带着五条悟的墨镜也从鼻梁上稍微滑下来了一点。
他微张着嘴,眼睛跳过墨镜直直看向这个拳头,紧接着,一个橙红色的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洪亮的少年音划破黑夜。
“我才、不会死在这里啊——!!!”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他收回刚才在屋顶上看到虎杖悠仁掉进诅咒嘴里时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现在,五条悟诚心诚意的发表最新感受——
这小子,还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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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顺理成章的把虎杖悠仁救了出来,在少年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时,五条悟不费吹灰之力就拔除了这个诅咒,虎杖悠仁在一旁觉得,这个男人做这件事就好像他放学回家时踢石子一样简单。
好强。
这是虎杖悠仁对五条悟的第一印象,同时他很傻的把这个心理想法说了出来。
扶好墨镜的五条悟稀松平常的摆摆手道:“听腻了听腻了,换一个说吧。”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开始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应该说谢谢,可是他又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拒绝自己夸赞的男人想要听到的应该也不是道谢。就在虎杖悠仁半张着嘴还没吐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竟然真救——”
啪。
虎杖悠仁看到面前这个男人忽然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打断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声音。而等男人把手从脸上放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像嘴巴一样的东西正在慢慢合上,最后消失在男人的脸上,这张脸恢复了白净帅气的模样。
“抱歉,养的宠物不太听话。”五条悟咧嘴一笑,朝虎杖悠仁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一名咒术师。”
“……我叫虎杖悠仁,是青田高中的学生……谢谢您。”
五条悟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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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初遇了。当时的虎杖悠仁还不知道什么是诅咒,也不知道咒术师是个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告诉了五条悟他的名字,甚至为了搭配五条悟姓名 身份的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学校名字也报了上来。
当然,这成为了虎杖悠仁最后一次说自己是青田高中学生的机会。
那天晚上五条悟并没有给虎杖悠仁解释太多关于诅咒的事情,并以他爷爷故友的身份和他一起处理了爷爷的后事。虎杖悠仁觉得他不太像是爷爷的故友,但他也没有拒绝五条悟的善意——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拒绝。
五条悟来的好像顺理成章,非常自然的加入了虎杖悠仁的生活。等虎杖悠仁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穿着他家里的拖鞋,坐在他家餐桌前,翘着二郎腿拿起手机点了披萨的外卖,并声称现在能给自己学生点外卖的好老师真是不多了。
……什么老师啊学生啊……虎杖悠仁默默的想,但还是给五条悟倒了杯热水。
那天晚上虎杖悠仁并没有什么胃口,披萨一大半都进了五条悟的肚子。五条悟也没有那套劝虎杖悠仁多吃点的作态,他把披萨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餍足的瘫在椅子上,张口就是:“悠仁啊,你知道你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问题很好的盖过了称谓的变化,虎杖悠仁猛地抬头,看向五条悟:“您知道吗?”
“当然啦,我是你爷爷的故友啊。”
“那您能……告诉我吗?”虎杖悠仁声音有些小,但是表露着渴望。
五条悟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你爷爷和我一样,是个咒术师——你可能还不明白咒术师是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想我今天一样拔除那些奇怪东西的人——他当时还蛮有名的,但后来销声匿迹了,只有我找到了他,别人都找不到。”
这句话说的时候还有点小得瑟的意味。
“为什么?”
虎杖悠仁愣愣的,他的爷爷是咒术师,还很有名。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爷爷不销声匿迹的话,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孤单地离开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五条悟哼哼了一声,“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
“可爷爷……不想要这种生活。”
“那你觉得他想要哪种生活?”
五条悟的墨镜滑下来了一点,他的视线又越过镜框看向虎杖悠仁。虎杖悠仁也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他的身边没人有这种眸色,看起来像是世界上最清澈干净的宝石,没有任何东西能将它玷污。
而下一刻,这双漂亮的眼睛下面,又生出了一只眼睛。它睁开眼,红色的眼球混沌不堪,火焰一样将五条悟白皙的脸点燃,和五条悟的风格迥然不同。
不应该。虎杖悠仁心里油然而生一个想法,不应该的,这样干净澄澈的脸上,不应该有这样的东西。
啪。
五条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抱歉,养的宠物有点不听话。”五条悟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大长腿轻车熟路的像在自己家一样拐进客房,临了给虎杖悠仁留了一句话。
“我去教训教训它,你想一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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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坐在客房的床上,脸侧的嘴巴一张一合,配合着上面那只半眯的红色眼睛转来转去。宿傩虽然经常“被迫闭嘴”,但他自从被五条悟吃下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可以感受到五条悟所经历的一切。包括五条悟找到虎杖悠仁的爷爷,包括五条悟对于虎杖悠仁的关注。
“这小子比不上你。”宿傩慵懒的哼了一声,“你亏了。”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语气轻松,“果然你是笨蛋吧,宿傩,跟着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变的和我一样聪明吗?至少也要有点进步吧?”
宿傩才不会理会五条悟的话,他留了句“蠢货”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从五条悟的脸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五条悟在虎杖悠仁的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起了个大早。虎杖悠仁这小子的性格瞥一眼就门儿清,就算是亲人离世,如果有外人在家的话,他也一定会起来为外人做上一顿早饭的。五条悟不想让虎杖悠仁耷拉着脑袋给自己做饭,看在是自己未来学生的份上,那么做顿早饭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他在厨房摸了条围裙系在腰间,身高差距让这个围裙在他身上显得小巧精致,反而衬托的腿更长。所以当虎杖悠仁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腰细腿长的男人系着围裙在餐桌前摆弄大大小小的盘子。
“早安。”五条悟转身朝虎杖悠仁亮了个大大的笑容,顺便把最后一碟放上桌面,整个餐桌被塞的满满当当。
“这都是…您做的吗。”虎杖悠仁脸上跳出一点尴尬,“我真是太失礼了……”
五条悟很随意的摆摆手:“没事,以后都你做就行。”
反正这些都是他打电话让五条家的人送来的——做饭什么的,在他围上围裙看见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的那一刻就放弃了。此前的饭五条悟都是去夏油杰那里蹭的,以后就让这小子来代替吧,杰也应该会很开心自己找个小厨子来给他省事的。五条悟心里满意的打算着。
“对了,昨天的问题有答案吗?”
“欸?答案吗?”虎杖悠仁摸了摸脑袋,“我想……大概是,过一个能够得到正确的结局的生活吧。”
“太笼统了。”五条悟边解围裙边开口道,“就没有一些更具体的吗?”
“……抱歉,五条先生,我还没想到。”
虎杖悠仁很少会露出这种沉闷的表情。他是天生的乐天派,就算是小时候考不及格被爷爷打屁股也是打完就乐呵呵的继续出门玩,可现在他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像是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蔫老虎崽,五条悟把围裙往厨房一甩,转头瞥见已经蔫了的老虎崽时,开口道:“这样吧,你也去当咒术师好啦,体验一下你爷爷的生活。”
“咒术师?我?”老虎崽瞪着眼睛抬头,“我可以吗?”
当然——
五条悟手揣着兜懒懒散散的走向虎杖悠仁,等他到虎杖悠仁面前时,五条悟稍弯下腰,这张迷倒咒术师界无数少女的脸凑近了虎杖悠仁。
温热的鼻息洒在虎杖悠仁的脸上,虎杖悠仁咽了口吐沫,他发现五条悟很喜欢将眼神跳过镜框来看人,墨镜挂在鼻梁中间,蓝色的眼睛露出一半在虎杖悠仁的视线里,睫毛像是在蓝色天际张扬的羽毛翅膀。
“当然。”
他听见五条悟的声音,顺带吐出的热气都能吹过他的脸。
“没人比你更可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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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One Another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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