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哪里说起呢？

如果非要追根溯源，或许是从接到放弃咒术事业的后辈那个电话开始。

「是我现在公司的前辈。」后辈声线平稳。

说起来，虽然总是板着脸、常常表现得过于平静，那位后辈的心灵其实意外敏感，因此哪怕咒力水平算不上顶尖，观察方面却总能快于同龄人，异常精准。

很久之前辞行时，他就确信对方不可能长久地做“普通人”……那个人不是能拥有力量却眼看他人受苦的类型。

为了公司甚至并未交谈过的前辈向他求助，的确是那个人会做的事。

「是年轻女性，普通人，寄宿的诅咒非常强大…不，看不出来源和类型。她似乎还很健康。」既然非常强大，没有还保持健康的道理，实际上被诅咒缠上的普通人不是死于非命就是粉身碎骨。话已至此，后辈停顿片刻，「前辈，倘若刚被诅咒不久，或许还有办法。」

……就是这样，已经放弃咒术师职业的后辈在社畜生活之余，兢兢业业撰写了有关罔咲濑奈背负诅咒的报告，变成了他「调查潜在威胁」工作的一部分。

报告写得很详细，他左右无事，托腮坐在办公桌前随便翻翻、差不多了解过后就直接出发，去了那所证券公司。

「…？请问，有事吗。」

在公司地下停车场被拦下，少见的高挑女性后退一步，视线平静上抬，冷淡地问。

她表现得很厌烦，好像急着去哪，频繁抬手看表。

为了观察强大诅咒并没有戴墨镜，并且为免太过显眼、获取信任，多少注意了装束和措辞，就算这样居然都会惹人厌到被敌视的地步欸？

他感觉新奇。

她身上的诅咒七海海没看出来很正常，这种纠集又庞大的混乱流向、无论谁来都只能看出「这是个很强大的诅咒」而已，恐怕也只有他能发现这是什么了。

「居然是家族诅咒…罔咲小姐，你家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不得了的人呀？」

家族诅咒。非要说的话，是将从被诅咒的那一代开始、每个家族成员直到死亡时未被宣泄的负面情绪都积累下来，传递到下一代的诅咒。它没什么固定类型，因为需要相当强大的咒力支持，对施咒者和承受者都有很高的要求，施咒者必须掌握相关术式，承受者也要有足够的生命力才行。

根据家族诅咒的特性，每一代承受者都需要比上一代更强的身体素质才行。据说怀孕时由于生命叠加，会更多吸收胎儿的力量，这种状态下还能顺利出生的孩子一般都很优秀。且注定短命。

如此庞大的诅咒，倘若不是延续数代，只能是施术者咒力惊人。考虑到咒术界已经很久没见到家族诅咒的受害者，想必是绵延了数代吧。

家族诅咒在每个成员身上的表现形式都不一样，基本上与本代受术者最大的负面情绪来源和渴望有关——

「你在搭讪吗。」罔咲濑奈轻蔑地瞥他一眼，像习惯追求者的瞎话，「我忙得很，别妨碍我。」

精致冰冷的女性错身离去，在他身侧甩上车门，疾驰而去。

时隔多年，他仍记得那一瞬间、望着车尾时自己的想法。

——她的渴望…是一个人……？

缠绕而上的诅咒流向，隐隐呈现出某个指向特定人类的形状。

报告中清楚印着那个人的信息。

其妹，罔咲朝奈。

一模一样的照片。

……想解决家族诅咒并非全无办法，施术者主动解除、受术者杀掉施术者，或有相同术式的强大咒术师使用反转术式都可以解决，倘若不从源头解决，让那一代的承受者忘记渴望，从而停止积累负面情绪也是一种方法。

而他们，显然，什么都做不到。

罔咲濑奈去世不久，已经回归咒术界的后辈主动申请出差去往宫城县，据说是去照顾她妹妹。他顺道去看，恰巧撞见人类时期的「妹妹」。

便利店冷气很足，她站在冷柜前，苍白纤瘦，映着灯光的侧颜像影片单薄的剪影。

和她姐姐一点儿都不像。

被搭话的反应简直是两个极端嘛，哪怕被轻佻的奇怪男人搭讪都没有口出恶言，他还以为自己又会被骂呢。

但她轻声细语，瑟缩安静。

他与罔咲濑奈见过一面，与她妹妹见了两面。

对他而言这两个人是一样的。

她们都是无法被拯救的人。

那是只需要一眼就能断定的事实，画报剪影般的少女垂目道别时，极端的负面情绪与诅咒几乎将她淹没。

最强也有救不了的人。这是理所应当的对吧？杀人永远比救人简单。

她活不了多久。比她姐姐更短。

倘若事件直到这个阶段为止，他一定会同情和悼念这位可怜的小小姐，她的人生被不幸缠绕，她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她实在做不到更多。

——可她变成了咒灵。

对人类友善的咒灵……别说万中无一，百万族群中都无一例外，哪怕由人类转化的也一样。会转化成诅咒的人类、往往有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执念，原本就很少怀抱善意。

他并非无法接受「善良」咒灵的奇迹的人，一般不都是那样吗？疑罪从无，在她什么都没做时、他当然不会武断怀疑——他本来就很不喜欢那些满脑子非黑即白、只想省事的蠢货——倘若变成善良的咒灵，他会祝福的哦？真的会祝福的！毕竟对濒死者来说，转化与重生等同，这原本就是值得庆祝的事。

然而，她是善良的吗？

当背负诅咒的人成为诅咒本身，面对陌生的力量，利用、吞噬还是被缚，他们总要选择一项，他们的选择往往能够清晰展现于诅咒内容。

罔咲朝奈。她的姐姐是人类中的投机者，玩弄权术、漠视他人，而她相当优秀的继承了那份对人类的冷漠，或许不会主动杀人，却绝不会对人类有分毫多余的善意。从人到灵，她一向如此。

窗边少女银发散落，神色天真，仿佛注意到他轻飘飘划过的视线，紧张地握紧悠仁的手。

她杀过人、也吃过人，可能主动，又或许是被迫——思绪平静地掠过某些熟悉的、清晰残留的咒术痕迹——自然，被迫的几率比较高，毕竟漠视与滥杀之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

可她同样玩弄人心，贪婪无休。

……说起来，他其实很不喜欢判断谁「是什么样的人」。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咒术界还有那么多想要杀人的蠢笨恶毒之人，谁知道咒灵里会不会有想保护人类的存在呢？根据或许并不全面的判断决定谁的命运，未免太草率了。

尽管如此。

少女温驯地垂下眼睛，睫毛轻颤，水红色幼兽般无害。

这个咒灵，真的值得被保护吗？

哪怕忽略对感情的操纵玩弄，被强迫的伤人过往，她同样不值得被信任。

悲惨从来不是作恶的理由。

她的诅咒是**，而她选择吞噬。

她迟早被操纵。

*

真正确信之前，他会一直观察下去。

*

“咦？原来老师见过朝奈吗？”你的恋人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好巧，感觉大家都认识朝奈的样子！！”

救命，这句话太犯规了，你心虚得快要钻进地里……真的得找机会告诉他才行……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呢？”白发的男人一点儿不客气的坐在原本属于你的椅子上，你盯着他看，莫名觉得对方勾起的唇是樱花的颜色，“不要转移话题了悠仁，我们该回去上课了哦。”

他好像在看你？

别的先不说，你慌得连怕他都忘了，现在只想恳求他不要告诉虎杖你之前的事……

“要、要这么快吗。”恋人还没回答，你就忍不住小声反驳，“才刚刚一周多……明明伤得那么重。”

之前，伏黑也经常受伤。你知道咒术师的工作很危险，可这种程度、未免太过了吧？明明都说咒术师数量很少，这样把人往危险里塞，简直像面对消耗品一样。

“因为悠仁身体素质很好嘛，我猜、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吧，小小姐？”戴面罩的白发青年偏了偏头。

他刚刚真的在看你…！！

你惊吓得连脊背都不由得挺直了。

“老师是来接我的吗？”悠仁自然而然接话，温热手指轻轻按着你，“回学校吗？还是在别的基地？这段时间我真的超·无聊！再待几天绝对会被憋到呼吸困难——”

五条悟一本正经:“当然不能回学校，我还打算给野蔷薇和惠一个惊喜呢——所以，悠仁！”

虎杖悠仁:“在！”

五条悟:“我们要进行秘密训练！”

虎杖悠仁:“是！”

五条悟:“那么这就出发吧！”

虎杖悠仁:“好！”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站起来了！！就要走了！！？？

你瞳孔地震:なにそれ。

这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漏听了几句吗？！

“欸，欸？！悠仁？等、咦咦咦？！”就这么扯着你一起出去了！

你慌慌张张跳下桌子，发现来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不是还有东西在里面吗？！”

这对师生究竟在干嘛呀！

你的恋人回了下头，你看见他在笑，风吹得发丝凌乱、眼瞳明亮得像盛着阳光，他边跑边喊:“——我只要带着朝奈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跑出残影了吗！

风中传来细碎的笑声，你咬着唇不想笑出声，第无数次忍不住放弃、轻而易举接受了奇怪发展，整个儿从身后扑上去、抱住他笑着大喊，“那就不许把我弄丢！”

虎杖悠仁:“绝对不会！”

恋人将脸贴上颈窝，温度凉凉的，发丝飞散，浅淡冷香亦弥漫散开，他想着目的地、方才转个方向就听见少女含笑的声音。

“小心咬到舌头哦。”

他才不会呢，又不是小孩子。

像猜到他的想法，女朋友坏心眼地说，“咬到的话，就没办法接吻了。”

什。

他猛地一停。

浅色长发因惯性向前倾洒，扑了满身银白碎雪。

咒灵轻飘飘环着他转了一圈。

红瞳笑意盈盈，嘴唇软得像云。

树影间日光洒下斑驳光斑，斜斜穿越灵体，发着细碎的光。

……朝奈。

他想。

我的，朝奈。

*

*

*

*

咒术师方面的当地建筑设施。

学生抱着他的女朋友砰一下瞬移过来了！他看起来神采奕奕！

5t5:？比平时还要快？！

*

老师真的是个好人。

他的线路……我现在不能说，或许有些过激……请大家记住是我ooc，不是他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第 6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