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抓,我的头发……”
“……嗯?”闷闷的、慵懒得像刚从睡梦中挣脱的一丝呓语,他轻轻喘了一下,才略有些迟钝的回应。
“扯到了。”你小声说,“我动不了。”
白发的青年自身后拥住你,仿佛贪恋咒灵云雾般湿而微凉的触感,连侧脸都陷进你颈窝。
“嘘。”他发出沙哑的气音,像在敷衍邻居家讨要糖果的小姑娘,呼吸沉沉的。
身体被微凉浸透,如坠入清冽河水。
柔软发丝同主人一样、懒洋洋的垂在脸上。
惠以前总说你的头发像雪,你猜测是初遇场景带来的影响,你的颜色其实比雪要亮,就算非要比喻,也是阳光下晒化了的残雪——
相比之下,他的师长才更像。
冬日空中飘扬的初雪,不染尘埃,底色是云。
……不仔细看的确挺像的。
你的头发纠纠缠缠绕在青年手臂上,发尾被指尖松松握着。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这份温度,身体则被身形高挑的咒术师圈在怀中,像教训不听话的宠物,一点儿逃跑的空闲都没有。
现在几点了?
你看向窗……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应该不会太晚吧?总不至于到第二天……但你得快点回去。
“我该回去了。”你试图解开缠绕的头发,边解边回头想说什么,“悠仁还在——唔、…!”
便被不可阻挡的力量轻描淡写压制。
指尖按在脑后,他似乎睁了睁眼,雪色长睫下冰蓝一闪而过。
“嘘。”神色还残留午睡的慵懒,他的声音有些沙,语调一如既往地散漫,“我想,应该没人教过你吧?”
“不要在情人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他轻轻喘息着,似乎挑起一个笑。
可要说那是笑,又未免太没有危机意识。
“……否则,会横生枝节的。”
对上视线那刻,思绪亦浸入冰凉。
……啊,这下真的来不及了。
总归是赶不上。
身体陷入柔软床垫、如同被天敌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小猎物,某种近乎庞大的力量却擅自沿交汇处流动,似乎想无视接近溃败的承受力、生生灌进来——那是仅仅想象就觉惊慌可怖的力量、却被作为余兴饶有兴味的注入——你拧着脸咬他的肩,想说什么,到头来还是只能尖叫。
就像不知不觉沉入河底。
该说是、舒服还是…崩坏呢?
唯独对痛苦的感知模糊不清。
所有破碎思绪与只字片语,像在咫尺之间缓慢悠长、晃呀晃地,散成银闪闪、亮晶晶的碎片。
会是什么呢?
能够从现在的你身上夺走的东西,还有什么呢?
你迷迷糊糊地想,听见远方遥遥一声轻笑。
视界隔着一层水面,怎么也看不清晰,哪怕抬起眼睛寻找,也只能空茫映出水色晕开的雪与冰。
坠在灵体上。
视线恍恍惚惚错开冰雪、望向水层后遥不可及的天花板,你忽然久违的想到姐姐。
你已经很久没想起她了。
「果然怎么看都接受不了,」她坐在轮椅上,对着镜子嘟嘟囔囔地说,「这颜色太奇怪了,和那女人根本一模一样。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要继承下来……劣等基因就不要流传好了呀。」
「但是,很好看呀。」你将手放在姐姐肩上,俯身和她贴在一起,轻轻地说,「姐姐这样也很好看。」
姐姐却摇头:「我知道呀,我知道的。……但是,朝奈,你还小,或许感觉不到……」她想了想,「打个比方的话,朝奈到现在为止看过多少本书了?」
「?」你不明白,「记不清……」
她问你:「故事书总要有结局,相比起来,记得更清楚、执念又更深的,是喜剧还是悲剧呢?」
你怔怔望向镜中轮椅上、美得叫人呼吸困难的那张脸。
说来也怪,你们母女三人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全是细枝末节,母亲鼻梁更挺、眉眼更狭长,姐姐嘴唇更薄、眉形更凌厉,你呢,温冷柔缓,眼型却多情——尽管如此,被那诅咒缠身发丝尽白时,却总会展露出烈火中盛放的花枝般,极为粲然、令人不敢直视的惊人美貌。
「我有时会觉得,这个国家的人、好像热爱着……摧毁什么的过程。」镜中的姐姐与你对视,指尖落在相似面容。
「尤其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摧毁到最不堪入目。」她转过头,拥抱着你,红瞳怜爱的抬起来,神色温软柔和,「绽放出的热量,一定也最灼人吧?」
回想起来,她似乎心怀怨恨,哪怕对着你竭力压抑,却还是从只字片语中透露的讽意流露出来。
姐姐说:「他们最爱看这个。」
“啊啊、请——”
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悲鸣混在簌簌流淌的水声里,你想那或许是血液在流动,否则怎么会那样冰凉又甜腻?
破碎延伸的思想还在视野中飘飘忽忽散着,像回忆中天边高悬的银月,坠成吃吃笑着的星星碎片,边缘线条如碎镜,又如织网。
「他们最爱看这个。」
你忽然有点迷糊了。
「你会后悔的,朝奈。」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不知是舒服还是崩坏,无限蔓延的思绪碎片被骤然炸开的雪色覆盖,灵体浸入冰河、视界隔着水层,看着凌乱白发下那双蔚蓝的眼,你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笼雾隐。
*
午间阳光如落火。
悠仁在锻炼,你总不能去打扰——话是这么说,倘若那可怕的人不在你是必定会去打扰的——只好蹲在无人的建筑物角落悲伤的坐着,生怕被哪个过路咒术师当做心怀不轨的咒灵祓除,尽可能缩成了一团。
并非被限制行走,可上次随便走走便被当猎物捕获的经历实在太过惨烈,你最近草木皆兵,根本不敢离开悠仁半步,哪怕如今不得不离开,宁愿待在咒术师的基地都不敢再上街。
蝉鸣错落,鸟鸣与振翅声近在咫尺,你抱膝坐在角落、盯着建筑物阴影呆呆看了许久,才被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吸引注意,不知不觉偏头看过去。
是自动售货机。
一袭黑衣的高挑青年弯腰拿起易拉罐,单手勾着拉环轻巧拉开,指尖轻轻一转,没走几步便自然的靠在你身侧的墙上,自顾自喝起果汁。
你局促地看了几眼,发现戴着面罩的青年只是站在那里划手机,除了时不时抬手抿一口水,几乎算得上安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试图让他看不见自己。
直到再次听见金属碰撞,意识到他终于要走,肢体才稍微放松下来。
把自己缩成一颗球真的很累……而且好痛……因为太害怕你刚刚居然下意识用上那个谁的术式,回过神时两只手已经融在一起,你手忙脚乱努力好久才把它们分开。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屏障后无声无息投来的视线。
你惊吓得一下子跳起来:“!那个,有、有事吗?”
怎么了?你坐在这里影响到悠仁训练了吗?还是说待会如果有人路过不好解释你的事?要躲到更角落的位置吗?
“凑巧而已。”
这位教师说话时、语气总很轻浮,每句话都说的像在玩笑,反倒让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原本似乎已经要走出去,不知怎么突然停下,此刻微微转过头看你,即便看不清眼睛、也能从存在感过于鲜明的视线察觉到这是对视。
……是不是不该用那个术式啊,完全是白白浪费咒力不说,还吸引到了危险人物的注意……
你不太清楚短暂的「对视」戳中了他的哪个点。
因为接下来、显而易见的,他对你的兴趣忽然一瞬之间涌上来,唇角似有似无的弯了弯,连气场都像终于发现新玩具的、天性残忍的某种动物,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虽然是巧合没错……”
恋人的师长低了低头。
某种极为不妙的预感率先蔓延。
“——不过,我倒确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呢。”
他插兜转身,压低上身的动作像在跳舞,纯白发丝被夏日暖风吹拂、轻轻晃动。
白发青年俯身低头,唇畔拉开意味不明的笑容。
指尖轻巧勾住眼罩边缘。下拉。
烈日炽热,建筑物阴影斜斜投射,你站在阴影中,视线被未知恐惧刺痛模糊。
与放大冰凌蔚蓝对视的刹那,唇上忽然触及微凉柔软。
咫尺中雪色睫毛垂下、睫隙间瞳色异样冰冷,他低眸停顿片刻,仿佛要透过虹膜注视到更深的某些位置,气息平稳得使人齿寒。
最终施施然直起身。
“……为、什……”你听见自己磕磕绊绊的声音,大脑几乎停止运转,近十秒都处于完全空白状态,原地定着喃喃自语,“啊。等一下……幻觉?中了幻觉?”
“不是哦。”他轻描淡写地笑起来,一字一顿叫你的名字,“用着幻觉的分明只有你呀,朝、奈。”
日头渐斜,长影缓缓移动,跃进冰蓝眼瞳,像坠入冰海。
“小小姐,你是想所有人都爱上你吗?”他这么问。
预感应验了。
你怔怔望着他,竭力压抑胸中几近尖叫着的逃跑冲动,轻轻发着抖,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既然惹了麻烦,就得自己好好处理啊。哪怕做不到从一而终,始乱终弃总归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青年松开手指,面罩又轻松地弹回去、贴在眼上,你却感觉他仍在望你,视线极为冰冷。
“五条…先生……?”
要用吗?要用吗?要用吗?
身体不断战栗,脑中充斥混沌的负面情绪,思绪勉强抽出一丝余裕,连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附着于术式的咒力已经在眼底氤氲了。
不能…不能变形,本能嗡鸣着预警,你紧紧捏着手指、告诉自己,绝对不行。你根本碰不到他。
他或许只是想警告你,然而仿若天堑的实力差距使得这份警告像是画着骷髅的死亡预告。
你根本无法保持理智。
“是的,我在呢,小小姐。”浅唇勾起,白发青年随意的双手插袋、微俯身轻佻地回应,“怎么,觉得我也不差吗?”
话语间、隐秘的,混着冰碴般冷漠的温度暗流般涌动。
你发抖得更厉害了。
……他绝对、对你心怀恶意。
哪怕无意害你、不过是警告或逗弄,可这个人的恶意,一丝便足以让你的危机感发出近乎宕机的尖锐示警。
奇怪,反倒是这个时候,身体还不争气的颤抖呢,你就忽然想起某次被拖进宿傩领域的事。
是什么时候来着?曾经的诅咒之王坐在谁的头骨上,手指按着你的脑袋,垂目低头时、身上有股混着血液的奇异浓香。
他说,「你的术式比你想象中有用得多。」
是不是…如果尝试使用的话……
在这里开领域是绝对不可行的,万一波及到悠仁就遭了,不,波及到他也不会有事,是绝对不能被发现才对。况且,无论怎么想、展开领域这种行为对他都是种挑衅吧?
雪白发色的青年唇色如白樱。
他真的和你有点像,颜色方面甚至和如今只算灵体的你不相上下,有种奇异的、与人世违和的剔透感。
你控制发软的、触手凝集而成的腿,略微踉跄着稍稍后退半步。
他、应该、察觉到了吧?
既然不阻止。
就说明你有机会……?
……倘若询问日后的你最后悔的是哪个决定,你一定会平静的、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是在那个炽阳高悬的盛夏——
咒灵仰起颈子,视线凝着漩涡,碎玉般跌进眼中。
长发柔顺滑落,红瞳浮着水光。
“如果我说是呢?”
她轻声细语、姿态瑟缩。
某种来源鲜明的情绪越过所有阻隔、近乎愚弄地轻易撞进胸口。
这是非常、非常简单的问题。
“那么,”
他几乎在笑,语调称得上怜爱。
白发青年温柔地说:“你会后悔的,朝奈。”
指尖插入发丝、阴影倾身压下,气息过渡之际,周身仿若置于冰凉溪流、彻骨生寒。
那个烈日高挂的下午,与恋人一墙之隔的距离,你在建筑物的角落与他的恩师接吻。
这是你此生做过最糟糕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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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上章其实是一个通往HE的关键选项,让我们恭喜朝奈——又一次选错了!!
嗯,正确选项是当场就告诉他啦……虽然做的准备都是一样的,但是在老师在场的时候说的话,就不会开启这段剧情了……老师会觉得哪怕你做错了很多事、也不过是个心思不太纯粹的小孩子,不是不能改掉,然后就不会太盯着你,放心的让学生和你谈恋爱!
这里就是,嗯,选了「还是再等等吧」,结果前置剧情和数值属性刚好达标,就进了五条悟的专属黑泥线路二……(线路一是铃铛那个)
对了,如果之前没开启众多有关他的前置剧情,根本不会有这个选项出现,就能直接跳HE啦!
说一下前置剧情,我们已经触发的是假油/濑奈/七海/惠/春游/虎杖/顺平,这条线的要求是和三个以上的异性存在不同寻常的关系,五条方经历过「姐妹」、「春游」与「旧友」事件,并且和他关系冷淡……超难的好吗!官方没给攻略之前发现这条路线的大佬被论坛整版膜拜,尊称为时间管理之神!!而且这条路线不仅难在时间管理,还有与五条悟保持「冷淡」关系这里,说真的哪有人会在刷海王路线的时候故意把最强的好感搞成冷淡啊!这么搞根据本作世界观来看完全是找死……
哎呀憋死我了,我真的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好他的线了,生怕剧透才一直没说,顺带一提,根据广大玩家的反馈,本作五条悟的个人线路远远没有海王线路这里突入的黑泥二线带感,实际上不知怎么回事,大家都偏爱最强在黑泥线路里的表现呢……
说一下个人线吧,个人线开启的要求是结识虎杖悠仁,好感高于「友善」但又没到「好意」;结识七海建人,好感达到「亲密」(这位的恋爱线对好感度要求极高,实际上其他攻略对象这时候有的都睡过好几轮了……);并且健康数值长期低于20%,未结识真人。
这位虽然不算隐藏人物,但也需要至少通关一周目才能开启个人线,可能因为他这边涉及到很多咒术界密辛吧……而且从他的角度看很多危机相当简单,很影响游戏体验,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变成二周目人物。
进线要求达到后,只要在分线路的选项去七海那边,娜娜明就会主动!把你推给这位刚好来串门的最强!让他看你的病情啦!这里会有一个选项,反正选「我同意」就好了,不同意就还是七海线路……没必要吧!谁吭哧吭哧那么麻烦打了好一通前置剧情还选那个啊!
总之这之后你就被送到家入女士那里,治疗的时候最强时不时就溜达过来和你聊天,慈祥(。)的问你最近怎么样啊之类的……一段时间后情况愈演愈烈,你非但没好还更奄奄一息,几个咒术师凑在一起研究半天,觉得果然是因为你原本是个普通人的原因。由于诅咒深入灵魂,身体越虚弱灵体就越强,健康值掉到10%左右的时候你已经可以看见咒灵和使用咒力,大家琢磨着破而后立应该有救,就让你坐着轮椅跟五条悟修炼啦…!
(你情况特殊,家族诅咒的术式已经很多代没出现,万一你领悟到反转术式并借此推出原有的术式,咒术界就又多了个传承,况且你本身算稀有病例,高层对此相当关注,对于治疗你的事也相当赞成。)
说是修炼,你的身体完全弱到风一吹就倒……大家会选五条只是觉得他好歹是个最强至少能保护你……修炼的主要内容是利用咒力压制诅咒并解析嘛,他教你的时候一直在旁边,你压制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帮你梳理和压制……就,对吧,很容易产生接触的…!
好感度积累到60左右就会触发「皎月」事件,大概就是你因为进展很慢、觉得自己总要死掉所以望月自伤,被他发现后,为了增加你的求生意志就问“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然后接吻的事件……
cg是皎月之下白发青年单膝跪地,捧着病弱少女的脸,蔚蓝眼眸柔和安静的画面。
「平常明明、那么不正经。」你低低地控诉,面颊划过温热的泪,「就算这样,我也……」
「别想了,这是不允许拒绝的请求哦?」第一眼看就超级轻浮的男人又用着玩笑般亦真亦假的语调,定情的吻真正落下来时,你竟只感到恍惚。
这是……玩笑吗?还是认真的?
「……拒绝最强,可是会遭到报复的。」
柔软交叠,异性的声气像一片趁着夜色轻柔飘落的雪花。
可是,你想。
你才不怕他的报复。
……
——就很纯爱啦!!超级纯爱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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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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