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雾隐村很少掺和进其他忍村之间的斗争中，唯独上一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和木叶起了冲突……那是带走了琳的战争，正在水之国境内四处游荡的带土和卡卡西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从神威空间出来之后，两人之间就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带土大多数时候无视卡卡西，卡卡西则是努力地寻找一些话题试图和带土交流，即使得不到回应也坚持不让气氛冷场。

时光把孤独刻进了卡卡西的生活里，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墓地成为了唯一能和故人“相见”的地方。单方面的自说自话并不难熬，毕竟比起冰冷的墓碑，身边的带土虽然冷漠却真实存在着、真实地活着。

真正折磨内心的是带土看过来的眼神。卡卡西无法完全读懂其中究竟包含着什么，但他明白，那双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他……被带土讨厌了。

单方面的冷暴力还是撕开了卡卡西心里的伤口，苦涩不断蔓延，“打起精神”这件事也变得勉强起来。

难得吹来的风短暂地驱散了水之国的雾气，夕阳把晚霞染成瑰丽的橘红色，映在卡卡西的眼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云朵在风的推动下缓慢地变化形状，这个过程像是有奇妙的魔力，吸引了卡卡西的注意，又稍微抚平了一点他内心的失落和挫败。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卡卡西再一次笑着跟带土搭话：“今天的晚霞真美，对吧，带土？……悲伤的时候就该抬头看看云朵，云朵会按照自己的愿望改变形状，展示在自己面前，所以只要内心还有希望，云朵就会回应我们。”

意料之中的，带土又用那种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过来。本就微弱的热情被泼了冷水，周围的雾气在逐渐聚拢，模糊了视线，卡卡西沉默着低下了头。

或许带土这样的反应才是对的。经过这短暂又漫长的分别，很难再在他们身上找到年少时的影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就是陌生人。

但……彼此间的感情是否也随着时间渐淡了呢？

入夜之后，漫无目的走了一天的带土停了下来。他们走出了迷雾弥漫的森林，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泊，依稀能看见湖心的岛屿，那就是雾隐村。

卡卡西原以为带土会趁着夜色潜入，没想到带土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就坐到了一棵树下。虽然他没有解释，但卡卡西还是心领神会——带土要原地休整。

周围没有其他人，空的地方很多，但卡卡西还是坐到了带土身边。

带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偏过头去，并没有离开或者赶他走，这让卡卡西悬着的心稍微放松，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趁热打铁地拿出了包里的兵粮丸：“尝尝这个吧带土。”眼看带土有想要拒绝的趋势，他接着补充道，“是木叶新研究的口味，甜甜的……能让人想起红豆糕的味道啊。”

带土是喜欢甜食的吧？这微小的细节触碰到了那些回忆，卡卡西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勉强，好在他本来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带土也不常直视他。

沉默地僵持许久，带土伸出手接过了兵粮丸，随后毫不留情地调整坐姿，彻底背对着卡卡西。他早就放弃了戴那些面具，脸上一闪而过的纠结被卡卡西捕捉到，熟悉的带土似乎回来了一瞬，卡卡西的心情又因此由阴转晴。

带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破绽被卡卡西当成了和解的信号，他怀着满腔好奇品尝了这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兵粮丸，微甜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远远没达到能“让人想起红豆糕的味道”的地步。

“……”如果不是整个木叶的人味觉都有问题，那就是又被卡卡西骗了。

直接对峙感觉很没面子，没等带土想好要怎么给自己“讨回公道”，背后靠过来的重量让他一怔。

卡卡西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上一次才上了当，带土再三确认后才敢小心地调整姿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鬼使神差地让卡卡西稳稳靠在自己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卡卡西这次睡觉没有皱眉。年少时的傲气早已丢失在岁月里，带土微微低下头仔细观察他的脸，竟然品出了一点未曾见过的柔和乖巧的感觉。

本就不算平静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随后又传来隐痛。这些年来带土对无限月读太过于执着，与现实世界像是隔了一层纱，活在自己铸造的世界里，他没有一刻不怀念着过去，因此看着变化如此大的卡卡西，愈发觉得这个世界虚假得可悲。

可他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道这才是真实呢？

带土呼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卡卡西紧紧揪住。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他轻轻呢喃，闭着眼睛覆上卡卡西略微偏凉的手。他们好像靠得更近了，因为带土稍稍偏了偏头就蹭到了那触感柔软的银发。

他们是故人、是陌生人，将来大概会成为敌人、甚至是仇人，可在这个被雾气笼罩的夜里，他们依然亲密地靠在一起，短暂地抛下了一切。

第二天清晨，一滴微冷的露水滴落在卡卡西额头上，他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他强装冷静在周围寻找，终于在湖边找到了正在打水漂的带土。

水之国的石头少，也不适合用来打水漂，带土试了几次石头都干净利落地下沉，他干脆把剩下的石头一起随意扔到了水里。

“今天要进雾隐村，我有我的计划……你别乱跑。”

卡卡西敏锐地察觉到带土今天心情还不错，他试探着靠近，带土没有拒绝。

“我会好好跟紧带土的。”

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带土听见这话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匆匆加快脚步。

第四代水影采取的暴政让雾隐村“血之雾里”的名号传遍忍界。跟着带土避开守卫来到岛上，卡卡西才发现这个村子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乱，反而处处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安乐气氛。

带土似乎对雾隐村了如指掌，他带着卡卡西随意地在村子里穿梭，从民众口中听到了不少情报。

前不久第四代水影被不明身份的忍者杀死，如今雾隐村刚刚选举出了新一代水影，是一个拥有“溶遁”和“沸遁”两种血继限界的女人。虽然第四代的暴政大多数只针对忍者，但大家依然不希望活在那样紧绷的环境里，期待着新水影能改变这一切。

在第四代水影被杀之前，雾隐村那些迟钝又愚蠢的高层终于怀疑他被人所操控，最后由青用白眼解除了带土设下的幻术。控制新水影既麻烦又没必要，带土本来只是为了不被斑抓到来水之国躲躲，现在听着这些人诉说对未来的希望，突然感觉很烦躁。

好不容易轻松一点的心情被毁得干干净净，带土有些后悔带着卡卡西进入雾隐村。说实话，没有了归宿的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所以他只是带着卡卡西回到了昨晚休息的那片树林，回到了浓浓白雾之中。

“听起来新上任的水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啊，那雾隐村也应该会有好的转变。”卡卡西知道“血之雾里”这四个字离包含的鲜血和痛苦，是真心觉得那些暴政被结束是一件好事，“就像带土你曾经说的那样‘在忍界中破坏忍者规则的人是废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连……’”

“够了。”带土打断了卡卡西，他不想再听见那种天真的发言，更不想听见卡卡西说出这样的话，“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浓雾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不妙。

“带土，我……”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卡卡西没想到带土的反应会那么大，而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全，因为带土笑了起来。

那不是高兴轻松的笑，其中甚至没有什么感情，非要说的话这个笑是包含悲凉意味都嘲笑，好像没有特定的嘲笑对象，带着对全世界的敌意。

“没能保护好同伴、没能遵守约定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带土的心痛了起来，他又拿起了那把无形的刀，在捅向卡卡西的同时也狠狠伤害着自己。他承认那些心怀希望的人刺激到了他，明明他也是乐观又有毅力的人，可命运却一次次毁掉了他的退路，把他推向更可怕的深渊。

“……对不起。你说得对，我是什么都没能保护的废物。”

卡卡西低下头承认自己是废物的那一刻，带土整个人如坠冰窖。他觉得痛，因为卡卡西不该是这样的，而这一切也不是他的错。

带土恨这个把自己和卡卡西变成这样的世界，也恨眼睁睁看着这些事发生而无能为力的自己。扭曲的恨和怒火掩盖住内心的疼痛，最终化为虚无。

“你这是何必？”再开口的时候，带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这几天你一直迎合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没能保护琳这件事让你内疚了？还是没能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让你自责了？你不会以为这样能弥补这一切吧？”

这样连续又针针见血的反问让卡卡西睁大了眼睛，过去的伤疤被最亲近的人撕开，悲伤痛苦之余，一丝怒火也开始冒头。

带土没有给卡卡西回答的机会，他继续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世界没救了，唯有进入幻术的世界，世间万物才能达成圆满……你也一直深受折磨吧，在琳的墓前……在我的墓前。卡卡西，够了，你也不要再痛苦下去了，自己渴望、喜爱的事物都将在幻术世界里得到，心中的空洞很快就会被填满……”

卡卡西没忍住把带土按到树干上，面带怒容，语气急切：“这种办法……这种东西……你真的认为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吗！”

“……”带土看了看卡卡西紧皱的眉头，率先移开视线。他不明白为什么卡卡西被自己伤成这样不仅不反驳还要凑过来，更不想去考虑无限月读无法达成他都期望这件事。

卡卡西果然无法接受，那么……

“呵，你又懂什么？这是唯一的办法，现实是残酷的，只会让心中的空洞不断扩大……卡卡西，你还不知道吧？”带土笑了，卡卡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之所以会有‘血之雾里’，是因为我用幻术操控了第四代水影；帮助鼬灭杀了宇智波一族的人是我；几年前策划让九尾失控的人……也是我。”

带土感觉到卡卡西按住自己的手越来越抖，然而细数这一桩桩难以被原谅的罪行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说完之后，带土毫不费力地把卡卡西推开，他看不见他面罩之下的表情，但已然猜到了两人势不两立的结局。

“所以，这是唯一的办法。”带土又强调了一遍，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更何况心脏上的那枚符咒也不许他走别的路。

这一瞬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远。即使他们就在彼此眼前，好像也永远无法再触碰到对方了一样。

卡卡西第一次感觉到带土很陌生，他无法相信昔日那个愣头愣脑的少年变成了毫不在意生命的坏人，更没法相信水门夫妇的死和他有关。

明明……水门老师一向照顾他们，带土和玖辛奈师母的关系也最好了不是吗？

卡卡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说完那些话就异常沉默的带土突然亮出了万花筒写轮眼，在卡卡西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移到异空间里去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斑从浓雾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卡卡西消失的地方，又看向满脸警惕的带土，“我原以为你只对别人下狠手，没想到对自己也那么狠。”

这话一出，带土已经不必再问斑听到多少了。一想到自己的“**”被老头全看了去，带土就非常不爽。

“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阴暗，居然能干出偷听这种事。”

“……”斑不想追究这个世界的自己在带土眼里是什么形象，也懒得掺和年轻人的恩怨情仇，“能同意执行他定下的计划，你也一样阴暗。白绝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带土闻言皱眉。白绝确实不靠谱，但他知道斑是个狡猾的人。

“……休想诈我。”沉默地想了半天，带土决定什么也不说。

斑挑了挑眉，看来带土在这方面还算机灵。不过，这样虽然麻烦，但有趣多了：“那行，来战吧。”

部分对话参考原作里的台词，有小改动

有琢磨着换个文案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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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