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二十。

辛西娅以前跟着勇者小队的时候，跟过几次保镖赏金任务，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对地球不甚熟悉，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她先给劳伦斯套个保命盾，再用魔力覆盖整个街区……不，万一有什么超能力者呢……整个哥谭……

克拉瑞斯的魔力。她还活着。

辛西娅第一时间感到的是放松。蝙蝠侠可能要骗过警察。对她而言，这位女士没有死就已经算是很好的好消息。她缩在某个高楼楼顶，一边监控劳伦斯，一边开动自己的不灵光脑瓜。

克拉瑞斯还活着的话，一定是她告诉蝙蝠侠是劳伦斯动了歪心思。蝙蝠侠相信她是因为……因为蝙蝠侠抓住了杀手或者她知道自己被杀的原因。

辛西娅的魔力再一次扫过哥谭，蝙蝠侠定位在老城区，身边除了夜翼和罗宾他们，还有克拉瑞斯和一个陌生人。那想必是杀手……不不不，她不能肯定，万一是她没见过的蝙蝠家族的人呢？

她的手摩挲过通讯设备。

她不擅长这个。

不管是问问题还是现代科技。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迪克的声音接入：“C，你那边怎么样？”

“劳伦斯还老老实实呆在警局里。”她回答。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迪克叹气：“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辛西娅坐在自己的魔力变的毯子上，不自在地从上面揪下来一撮毛：“克莱恩小姐对你们交代了什么吗？”

“……你这不是很聪明吗？”迪克的语气里有种亲昵的埋怨，潜台词是她妄自菲薄，如果他在辛西娅身边，大概会伸手摸她的脑袋，“她跟劳伦斯之前抢劫银行，有一大笔钱藏在哥谭，”

“她一直在进行金融犯罪，劳伦斯负责销赃。杰森查到他这两年才真正地成为赌徒。我们认为她想彻底分开，所以他就……你知道的。”迪克讲到最后的时候不自禁地带上了些唏嘘。

也就是说，克拉瑞斯有可能也雇佣了杀手杀劳伦斯……保护劳伦斯原来是要把杀他的杀手也一网打尽。这也解释了克拉瑞斯一直被纠缠，他们或许从来没有分开过。

克拉瑞斯是好人的话，辛西娅会难过她的遭遇，不是好人，她也不会失望于感情错付。她其实不甚在意，所以最后也只是承诺一定抓到那位杀手为某些悬案结案。

关了通讯，迪克小小地哇了一声。

“为那位倒霉蛋祈祷。”杰森装模作样地在胸前画十字。提姆拿胳膊肘拐他，意思是他明明不信神，少装模作样。

他们与那位杀手在一块。克拉瑞斯·克莱恩则跟蝙蝠侠共处一室。她还穿着病号服。要是辛西娅在这，她一定会感慨克拉瑞斯的状态比刚看见她时差得多。

克拉瑞斯只肯承认她跟她男友是星城多年前一个银行劫案的主谋，绝口不提钱藏在哪里。在她看来，杀她的杀手已然被蝙蝠侠抓住，料想他一定会招出是劳伦斯雇佣的他——她太了解劳伦斯了，这个吝啬鬼才不舍得花钱买最好的杀手。只要她的人干掉劳伦斯，死无对证，她大可以换个城市逍遥。就算干不掉，她不承认也就不会任何证据。

可蝙蝠侠也不是吃白饭的。显然，作为一名前银行劫匪，克拉瑞斯转行做金融罪犯，不说漏洞百出，但也称不上滴水不漏。之前一直没被发现，靠的就是她男友给她转移目光和只在不干不净的小公司——这也侧面说明他们的之前劫掠的赃款必然不少。

“在莱恩公司做安提罗公司的间谍的感觉怎么样？”他问。

克拉瑞斯的脸白了半截，但她依旧强撑着不承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知道莱恩公司真正属于谁吗？”蝙蝠侠缓慢地问。这个房间很黑，她被手铐束在稍微透出点光的窗户边。一旦蝙蝠侠不说话，她就很容易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心生怯意，没有回答。

“罗曼·希恩尼斯。”黑暗悠悠说道。

克拉瑞斯的脸彻底白了。

哥谭一向以犯罪著称，这也是他们选择哥谭藏钱的原因。但来了哥谭才知道这里比他们想得还要混乱。地下地上世界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为罪犯所统治，犯法尚且有救，触了地头蛇的霉头就等着自己的头被剁下来。

而罗曼·希恩尼斯，正是黑面具。

她灰暗的未来几乎化为实质降临。

昨天查封了的黑面具的实验室人员坚决不承认自己为黑面具工作。查到莱恩公司属于黑面具是意外之喜，尽管不至于让黑面具判死刑——虽然哥谭也没死刑就是了，但让他在实验室覆灭的基础上再倒几棵招财树也不错。

克拉瑞斯提供相关的证据是捷径。

她也不傻，无意害黑面具跟故意还是有些区别的。她沉默。但蝙蝠侠说可以允许她回星城审判，这意味着她要交代银行劫案的全部，但她至少不会被关在哥谭的黑门监狱。她对后者的恐惧让这个条件十分诱人。

天将大亮。

辛西娅正在尝试复原之前看到的枪械。目标很小，对魔力的精细操控要求很高，这一点倒是其次，主要是她对这些枪过于陌生。地球的科技虽说不是完全两模两样，但在细微之处也多有不同。这导致她屡屡失败。

护盾忽地一震，劳伦斯踉跄一步，子弹落地。魔力波动的瞬间她站起身。

果然来了。

辛西娅立刻添几层魔法阵加固护盾，魔力扫过子弹，根据其上的魔力反向定位。

定位在整整三个街区外，一个黑人大叔匍匐在楼顶。他虽然疑惑自己怎么失手，但也没打算在此过多停留，迅速收拾装备离开。起身，拎包，迈步，一气呵成。

“你还挺厉害。”少女的红发和腰间火焰轻摆，声音清脆，语气里是真诚的夸赞，但她无疑是来阻拦他的。

所以杀手的第一句话是惊雷似的“糙！”

辛西娅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抬手想定住他。那人却比她快，一颗子弹在抬手的前一秒极速射来，她落地，避开。他准备续上一脚，十成十的力气，这要是中了，少说也会把她击飞，耽误她使用魔法的时间。他出脚势如雷，但也就此定格在出脚的一瞬间。这姿势颇有些滑稽。

他另一只脚下正旋转着魔法阵。

“糙！”他再次骂出声，“魔法师居然不读条？那还玩个屁！”话虽这么说，也并不是没有逃离的空间，他按兵不动，打算见机行事。

辛西娅不理会他的叫骂，把他带到了警局。

“达瑞斯·金凯德。”警员确认了他的信息，他枪里的子弹跟射向劳伦斯的一致。世界有名的杀手，国际刑警追查他许多年也没能把他捉拿归案，今天居然栽在新英雄手里。不知道运气算好还是不好。

辛西娅通知了迪克，还把照片发给了他。他想让她按兵不动，也就是继续看着他们。所以她干脆这次就守在了警局里。

劳伦斯没有半点害怕，脸上甚至隐隐有些笑意：“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真是疯子，”达瑞斯嗤之以鼻，“你跟哥谭确实天生一对。”他巧妙地保护了客户的**。

辛西娅虽然没看向他们，但对他们的任何动作都一清二楚。她警告达瑞斯不要继续试图撬锁，否则她会再把他定身。

很难说劳伦斯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他沉默了没有三分钟就开始大喊大叫，吸引警员的注意，说自己要揭发检举克拉瑞斯·克莱恩的商业间谍行为。

达瑞斯注意到她不解的神情，好心跟她解释：“这狗娘养的想拉别人下水。”

辛西娅：“这样有什么意义？克拉瑞斯都已经死了。”劳伦斯一顿，更是哈哈大笑。他说：“死了才更好，死了才不会想走。”

他被警员带走，身上依旧笼罩着她的魔力。辛西亚一动不动的姿态是在无声警告达瑞斯不要轻举妄动。她低声告诉布鲁斯劳伦斯的打算。

克拉瑞斯因此终于从“一无所知”的状态脱离出来。她原本端丽的五官因愤怒扭曲狰狞，咒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这会儿大家倒是庆幸辛西娅没来了。

“不可能，”克拉瑞斯不可置信，“劳伦斯那个臭傻●怎么可能拿的到证据！他●的！”

达米安不耐地敲桌子，巨大的一声，打断她无意义的咒骂。克拉瑞斯被扼住脖子似地停下，发出一声可笑的“呃”。她的眼睛里是怒火后的死气沉沉，她牢是坐定了。

现在的情况是，劳伦斯会因为买凶杀人而坐牢，但在她没死的情况下，他判不了多少年。而克拉瑞斯肯定会因为商业间谍坐牢——就看她愿意呆在哥谭还是在星城了。

布鲁斯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这是一场不会输的赌局，克拉瑞斯太想摆脱劳伦斯和哥谭。

达米安：“你在因为你的男朋友犹豫吗？”克拉瑞斯显然被这个字眼触动了，她眼中怒火重燃，咬牙切齿:“不，那个叛徒。”她显然忘记她在医院时，主动用银行劫匪的消息交换蝙蝠侠的信任，让他制服了杀手。

不过这种窝里斗自然是布鲁斯他们乐见的。

克拉瑞斯说出了一切。讲她跟劳伦斯是如何抢劫杀人在美国逃窜，最后来到哥谭。讲她做金融间谍捞外快，以及劳伦斯这两年真正染上赌瘾，她忍无可忍想要分开结果还被他买凶谋杀。

与此同时，她也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她必须回星城接受审判，二是她要让qj她的人得到惩罚。

“第二条不算条件，这是本该做的。”蝙蝠侠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拎她出房间。克拉瑞斯短暂地回忆起辛西娅可爱善良的表情，随即被房间外的景象一震。

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大厦内部，周围窗户上没有玻璃，阳光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扬尘在空气游动，隐隐可见某种奇怪的印记。克拉瑞斯瞳孔一缩，猛然转头：“你怎么知道……”难怪从头到尾蝙蝠侠从未要求她提供赃款的具体地点。

“因为我是蝙蝠侠。”

布鲁斯知道她认出来这栋楼就是莱恩公司跟布安提罗公司竞标的老城区旧楼。克拉瑞斯之所以铤而走险进入莱恩公司，就是因为它跟安提罗公司在竞争这栋楼的重建权。而莱恩公司家大业大，已经完全准备好竞标成功之后立即推倒重建。安提罗公司规模更小，计划书也拖延到了未来五到十年，让资金转移能有更充足的时间。

“如果不是该死的韦恩提出的哥谭重建计划，我怎么可能……”克拉瑞斯愤恨。

蝙蝠侠凝噎，他“好心”告诉克拉瑞斯：“安提罗公司背后的人是企鹅人。”这也是安提罗公司明明规模不大还要跟莱恩公司争一争的原因之一:企鹅人想趁着双面人在牢里，在双面人的地盘上分杯羹。

克拉瑞斯一滞，竟是急火攻心，说不出话来。

她如果不说，还可以用这个消息当投名状，求企鹅人救她于黑面具手下……这会儿说什么都迟了，她已经坦白了一切。

要怪就怪在她运气不好。克拉瑞斯咽下不甘。

她先是在蝙蝠侠的注视下撤销杀人订单，再是被提姆和杰森带去警局。迪克被布鲁斯奉阿尔弗雷德之命押回韦恩宅休息，达米安则是布鲁斯要跟他好好交流交流。

“阿门。”杰森又画了个十字。提姆跟他勾肩搭背，一起幸灾乐祸，两个人全然无视脸色极差的克拉瑞斯，商量着白天还有什么工作要做。辛西娅事件的借口怕是不再好使，提姆·德雷克少总估计结束这件事就要立马上工。杰森打算带上小弟去黑面具和企鹅人的地盘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这边劳伦斯已经结束笔录，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证据，放在他的家里，其实就是某个小巷的纸箱中。辛西娅注意到他对抢劫案只字不提。

到这个时候了，还觉得自己可以拿到钱？

辛西娅嗤之以鼻。边上的达瑞斯让她帮忙看自己兜里的手机消息，辛西娅照做了。掏出一个小诺基亚，上面正是达瑞斯的雇主撤销了这单。她不动声色地挡住劳伦斯看来的目光。

“但我还是不能放你走，你杀过很多人。”辛西娅把他的诺基亚放回去，一本正经地拒绝他松绑的请求，“罪犯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这是规则。”

达瑞斯本来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规则这词时却露出一个略微嘲讽的笑。他问：“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辛西娅：“你说不定是个好人，但不代表你不是杀人犯。”言下之意是法律审判他的罪行，并不审判他的为人。

她表情自然，眼里没半点嫌恶，看向他也只是疑惑他怎么会有这种疑问。达瑞斯一愣，开怀大笑：“你真是有趣！”他笑够了，朝她招手，让她靠近点。

辛西娅凑近，就听见他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声音：“你不适合当超级英雄，读了书就找份正经工作去吧。”

这次换她愣住，辛西娅终于有些受伤的情绪。她不知道自我安慰还是冲他辩解，却不很大声，只是自己叽叽歪歪：“我也没想当超级英雄，我只是想帮忙……”但或许布鲁斯他们是真的这么看待她的。她不适合超级英雄，她帮不上忙。

达瑞斯几次想开口解释，但被一旁看戏的劳伦斯阻止。他各种闹腾，就是不给达瑞斯安慰这个该死的新英雄的机会。没错，别惦记当你那超级英雄了！

于是推门而入的提姆跟杰森看到的就是张牙舞爪的劳伦斯，安静如鸡的达瑞斯，以及靠着墙发呆的辛西娅。

跟在他们身后的警员鱼贯而入，把劳伦斯和达瑞斯押走，后者深深地叹了口气，冲辛西娅真诚地说：“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小姑娘。”辛西娅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勉强。她知道达瑞斯没有恶意，小声朝他道谢。

提姆跟杰森对视。

“C，这是我的号码……”有个年轻警员趁乱给辛西娅递了一张纸条。辛西娅变身后看着也就刚成年，加上因为她本身年纪不大，举止难以摆脱稚气，于是多数人看她便自带父母视角。

带入同龄人视角的倒是少见。

辛西娅奇怪地打量他，但觉得在场这么多人，下他面子不太好，于是伸手。毕竟拿了电话号码也不一定要联系他……

“咳，”提姆咳嗽一声，在杰森揶揄的目光里伸手，“我替她拿着了，有事联系蝙蝠侠。”杰森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搭肩，健壮的身板那么一站还挺唬人。

那人只好讪笑离开。

辛西娅出去的时候跟克拉瑞斯撞上了。克拉瑞斯顿了一秒，贴到她面前，咬牙切齿：“遇到你算我倒霉。”押着她的警察立刻把她扯回来，动作粗暴，显然也对她这番言论不爽。

辛西娅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你运气好，没有第一时间遇到蝙蝠侠。”

达瑞斯是王牌保镖里的妈惹法克侠（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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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