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老爷不喜甜食,奴才伺候了十年,从未听过老爷有什么喜爱的糕点啊。”红袖生怕这位爷又把自己锁柴房里去,眼瞧着就要下跪求饶。
傅砚辞回头问拂袖:“回门时有姑爷带糕点的习俗吗?”
拂袖摇头:“据奴才了解,应该没有。”
傅砚辞闻言,结合着游青方才的神态,心下了然。想必是游青爱吃甜食,但怕被他笑弄,才妄语道是丞相爱吃。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拂剑,等下带这个小侍快马去城南铺子买世子妃爱吃的糕点,紧着时间去丞相府。”
拂剑抱拳应是,冲着被吓得不轻的红袖伸手:“上来。”
红袖圆滚滚的眼睛瞪得溜圆:“什么?可……可以吗?”
女子和男子同程一马,不合礼节。
但还未等红袖说出口,拂剑便大力拽着人的臂膀横放到马上:“架!”
红袖腹部被马鞍压着,隐隐反胃。她脸都绿了:“呕……拂侍卫,你……呕……你压着我肚皮……呕……。”
拂剑懒得理她,一脸冷漠的疾行,买完糕点后,还未等红袖适应完,便迅速上马。
就在红袖做好心里建设打算上马时,拂剑坐在高壮的马背上,背着光的脸瞧着一片黑:“你太重了,等下你自行回府,我先快马送糕点去丞相府。”
“不是……什么?”红袖不可置信,她作为丞相独子的贴身小侍,还是头一次被人丢在原地。
但拂剑人已走远,红袖不甘心的原地跺脚:“气死我了,国公府果然都是一堆不懂礼节的兵痞子!”
“待我回府定会告诉少爷,让他责罚你们。”越想越气,但红袖也无他法,快步朝丞相府走去。
而这边的傅砚辞正到丞相府门前,长腿一扫利落下马,手上拎着拂剑快马待会来的糕点,走到马车旁等游青。
四周围着些胆大好奇的民众,游青不大习惯被人围着的场面,墨迹了会才掀开帘子一角,堪堪漏出一个白皙秀气的下巴。
傅砚辞心痒痒的,在军营里头有媳妇总是件让人羡慕的事情,更别说自家这位还是个大美人。
单脚踏上前座,把马车压的微微下降了个弧度,一手拉帘一手弯曲着自动找到了那截细腰,稍一用力就把游青整个圈住,把人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游青:“你下次别总这样。”
“哪样?”傅砚辞没听懂。
“就是……”游青瞧着周围人眼都不眨的盯着他们,不大自在,凑在傅砚辞耳边低声道:“别总动不动就抱我!”
傅砚辞看他害羞,打趣道:“你这薄脸皮要是去了边疆,脸上的羞色怕是得天天挂着了。”
“为何要去边疆?”如今战事初歇,游青自然而然的想着将士们不必回那苦寒之地固守。
傅砚辞眸色暗了暗,方才游青的话让他以为是人不想跟着他去边疆吃苦,驴脑子眼瞧着又要发作。
游青到是没察觉,视线注意到了男人手上提着的糕点。
“何时买的糕点?”游青瞧见了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今日是尝不上了。
城南铺子的糕点入口绵密,甜而不腻。他口味偏甜,格外钟爱这家的糕点。
刚欲伸手接过,傅砚辞便把糕点移远了些。
傅砚辞还在犯着他那驴脾气,很是幼稚的拿远了糕点,不想给游青:“买给我吃的,你做什么拿走?”
游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几日同他进餐,可是从未看他吃过甜口的菜系。
但他都这样说了,游青也没那个脸皮去夺过来,矜持的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随口回了句:“那你多吃点。”
游青打量了眼旁边身材高大的新郎官,发自真心的说道:“别饿着自己了。”
傅砚辞觉着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青筋暴起,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这时拂袖上前来打断二人聊话:“主子,时辰到了,拜贴已递,可以走礼了。”
所谓走礼,就是新婚夫妇回门之时,给四周的人们撒些小玩意,家里富裕一点的是洒铜钱,不怎么富裕的就撒些瓜子花生什么的。
算是让父老乡亲们见证这对新人。
傅砚辞心道难怪,以他的恶名身边居然还有百姓敢围过来,原是为了他的走礼。
但四散的人们脸上都挂着笑意,他也就没被这小事伤害到自己敏感的心思,倨傲的下令:“那就开始吧。”
队伍中有名资历尚深的老者站了出来,支着嗓子喊道:“国公爷携其新婚夫人回门,望在场的父老乡亲们见证,夫妻恩爱两不疑,枝头翘翘做夫妻。走礼喽……”
随着最后一声拉长的调调,国公府的侍卫们开始四散着扔走礼。
百姓们涌上来,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天哪,国公府下手如此阔绰,走礼居然是银子?”
一边拿到了银子的人走过来同他比:“哈哈,你的银子比我的小。“
也不乏有面目饥瘦,衣衫褴褛的乞儿分到了点碎银,开心的远去给郊区的饿的不成人形的亲人换取救命的粮食。
如今京城看似繁华,实则繁重的赋税和各种费用压在百姓身上,除去了吃穿外几乎是所剩无几。
今日国公府主人新婚,浮云楼上了千两碎银专门为了走礼用,就是想保佑世子爷婚姻顺遂。
这一厢下来,倒是解了几家百姓的燃眉之急。
傅砚辞和游青站在人群中央,见到有欣喜若狂的,掩面而泣的,还有神色正常但难掩兴奋的。
但不约而同的,他们走前都恭敬行礼祝贺他们二人百年好合。
游青心思细,心中暖暖的,思绪更是激昂,没忍住望向旁边直挺挺站着的男人。
傅砚辞长的俊美,但气质总是脱不了军营中带出来的粗犷,加上他五官大张大合,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十足。偏一双眼睛被浓眉压着,看着就是个暴戾阴狠的上位者。
因着这副长相和傅砚辞不遵礼节的种种行为,在京城里总是流着他的恶名。
但此刻傅砚辞穿着红衣,神色倨傲的站在阳光下的模样,倒是让游青瞧见了些少年意气。
傅砚辞早早就察觉到了自家小妻子看他脸看入了神,嘴角上扬的弧度被他死死压住,外人面前笑出来容易失了国公府威仪。
但他还是没能忍住,低下头和游青咬耳朵:“卿卿再这样看着为夫,为夫怕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红脸了。”
游青回神,见男人脸上的忍住住的笑意,才发觉方才居然看他看入了神,挽尊道:“只是瞧见你脸上有污渍,思思索着要不要帮你捻去罢了。”
说完还欲盖弥彰的补充:“你可别多想。”
傅砚辞走前照了足足一刻钟的镜子,脸上的毛孔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当然明白游青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真男人就得哄着妻子,他大手一挥:“卿卿帮我擦擦,不然等下见岳父时怕会失了体统。”
游青瞎话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胡乱往他脸上摸了两把。
傅砚辞伸着一张俊脸,感受着小妻子微凉细腻的手指的触碰,很是舒服。
流氓一般掐着游青细瘦的腕子,对着人手心狠狠亲了一口。
“晚上回去看爷不空口吞了你。”傅砚辞放下一句狠话,牵着人往前走着四下道谢。
游青听到那句混账话,藏在发间的耳朵红的接近滴血,真是不知羞耻!
等他平复完心情,流程都差不多走完了,正等着老丈人开门迎新婿。
傅砚辞手上衔了杯盛满酒的银杯,等着老丈人喝下,再一起吃顿饭,便算是认下他这名新婿了。
大门缓缓打开,丞相早就携了小侍和管家候在门内,掐着吉时侯着新人。
游沛公满脸笑意,沟壑遍布的脸上每跟褶皱都透着喜意,在管家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很是平和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众人注目之下握住傅砚辞的手背:“今二府受皇恩浩荡,结为亲缘,在场各位皆是见证!”
傅砚辞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原以为丞相作为文官会为难他的,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不怪他会这样子想,朝堂之上,文官看不惯满身野性的武官,武官看不是上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官。
更别说二人皆是文武之首,朝堂上剑拔弩张,如今结成亲家,总是有不怀好意之人想着这对新婚夫妇往后的日子鸡飞狗跳。
倘若朝堂上斗的狠了,说不准两败俱伤,但总有一方会吃亏,届时这夫妻恩爱嘛,自是一桩笑谈。
但当事人却不在意,此时傅砚辞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因为游青居然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
要知道游青平时天天把“不要”,“别”这些字词摆在嘴边,要么就是“混账”,“登徒子”。
此番一主动,简直是动到了他心坎上,满足的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傅砚辞抬手握回去:“卿卿是不是被为夫样貌才干引开了眼,终于瞧见爷的过人之处了?”
游青不大明显的微翻了个白眼,开口辩解:“这么多人注意着我们,总要做做样子。”
傅砚辞听了气的直哼哼:“那怎么不见成亲那日你做样子。”
“爱上爷是正常的,卿卿不必害羞。”
游青被戳破心思,不想承认自己为色所迷,只能呐呐道:“随……随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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