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方

被关禁闭的人总有被关禁闭的理由,在禁闭室里摸鱼从正常的良知观念来说都是件该被杜绝的事情。

头一次被关禁闭的时间我忘得七七八八了,至于原因……不提也罢。

我其实并不反感被关禁闭,对于我这种人呢来说,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打从第一次关禁闭之后,我仿佛就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也许是处于成心想要跟人作对的原因,我不断搞事,逼得兄长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我禁闭去糊弄族里那群泥古不化的老不死。

我从一开始的在禁闭室里摸鱼便到了可以胆大包天撬锁溜出去,于时间久了,正常的良知观念和老橘子皮们的‘良苦用心’就在这期间被我丢得一干二净,有关禁闭的时候就有我撬禁闭室的锁溜出去的时候。

摸鱼算是轻飘飘的,我还没撬锁呢,虽然现在这个房间并没有锁。

我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发现缘一这个禁闭关的很浮夸,独立的和室,干净的榻榻米,安静的环境,连个看守都没有。

想想我当年被关的禁闭,虽然兄长只是像模像样地关了我一阵子,但是各种意义上都比缘一关的禁闭更能说得上是禁闭。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啊。

我坐在榻榻米上,我鼓着腮帮子,活似像只河豚,气鼓鼓地看着缘一。

规规矩矩坐在我面前的缘一不明就里地歪了歪脑袋,刚想要开口就被我摁住了脑袋。

不反抗也不说话,任由我摁着他的脑袋。

我更气了,直接把他绑得好好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来泄愤。

等到缘一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眼神略微茫然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才发泄完了。

“你也太好欺负啦。”我看着他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

缘一顿了顿:“没人欺负我。”

我嘀咕着:“……被欺负了你也不知道。”

缘一更疑惑了。

我简直是要气背过去了。

什么叫做没人欺负你?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没发觉吗?换了我这暴脾气,我管对方蹬鼻子上脸的理由是什么,先把人打一顿撒了气再来说,乖乖坐在原地老老实实挨骂,挨完骂之后老老实实被关禁闭,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对于我来说,直接下处罚,我还有老老实实接受处罚的微小可能,但是要在大庭广众下给我做思想教育,我先把人给打一顿,能让我老老实实挨骂认罚的人,就那么几个,刚好想对我做思想教育的人不在其中。

我思考了一下,是不是缘一好人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什么人都敢蹬鼻子上脸,又或者是我本人不够凶?导致他们忘了好人人设的缘一背后有个恶人人设的魔鬼。

嘁!

两腿盘坐在榻榻米上,我不甘心地龇起牙齿,扯了扯嘴角。

“你生气了?”袖子突然一紧,缘一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支起下巴换了个坐姿:“嗯。”

何止生气,我简直超生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再有道理不过,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做个好人,好人注定是要吃亏的,但是我这个人多管闲事的尿性不知道打哪来的,恶人没做成,亏倒是吃了不少。

黄昏的太阳呈现出深沉的霞色,斜斜地从敞开的窗边下落,榻榻米上落了大半片漂亮的霞色的阳光,却在离我的脚边的咫尺,戛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光与影的界限,我身处边界另一段的阴影。

我自顾自地生气的时候,缘一突然伸手,托住我的腰肢,毫不费力地把我抱到了阴影笼罩的榻榻米上。

“我不怕太阳。”我拍拍缘一放在我腰上的手。

啧,这抱人的动作为啥这么熟练?

缘一顿了顿:“习惯了。”

“啊?”现在不明就里的人是我了。

“歌应该是最近才克服太阳的。”缘一告诉我,“在炭吉家借宿的那段日子,歌总喜欢到有太阳的地方去。”

缘一想了想,又告诉我:“像太阳花。”

我:“……”

脑子里出现某种圆圆的、黄黄的、大大个的花朵,我木了一下。

我不生产瓜子,谢谢。

“还被太阳烧伤过。”

缘一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靠近眼睛的那块皮肤。

我稍微仰起头,即使坐着缘一也比我高上一点,这个角度搞好可以看到垂下来的泛着红色的眼睫毛,还有在眼底打下来的浅浅的阴影。

“这里当时被烧伤了很大一块。”带着薄薄茧子的指腹在那块皮肤上面摩挲。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化鬼之后的我挺皮的,竟然不要命到冲到太阳底下去找死。

我伸了伸手,生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展开,我告诉他:“我现在不会受伤了。”

即使受了伤也能很快恢复如初。

缘一总是能无师自通地理解我没说出来得另一半话,抿了抿唇:“不要受伤。”

“你要活久一点。”我轻轻说,“最好长命百岁。”

我已经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了。

“我会的。”他捧着我的脸颊,我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头发、耳朵,还有垂下来的眼睫毛。

“你也要活久一点,活得高兴。”他告诉我。

我们都要活下去,不要太短,也不要太长,只要活得高兴。

虽然这种事情现在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是我想,我真的很想。

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关押缘一的和室里度过的,那天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觉,我和他不停地在说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在讲话,我甚至把小时候带他回家的时候在心里吐的槽都说给他听。

“我在想,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我把他的大腿当做枕头,大喇喇地躺在榻榻米上,“我跟你认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你就说要跟我回家。”

我闭上了眼睛,和室里沉静如水,良久缘一的声音才悠悠地从头顶上传来:“嗯,我缺心眼。”

声音听起来还是和当场的那样,四平八稳,平静得让人绝对他永远也不会有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但是我却从里面听出来几分喜悦。

窗外群星升起,星光和月光落了满院子的紫藤花,榻榻米上斑驳的影子摇曳。

我眨了眨眼睛,仰了仰头,自下而上看到了垂下来的赤红色发尾,摇晃的日轮耳饰,还有那双温柔的眼睛:“稍微聪明一点。”

我伸出手,手指动了动,勾住了缘一的手指,对方的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我努力。”缘一说。

我觉得没大可能了。

我侧了侧脑袋,翻了个身,换了个侧躺着的动作,窗外的星光灰暗,天与地交际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与黑暗不大相同的墨蓝色,隐隐约约还能在那条地平线上看到朦胧的光,太阳的光。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意涌上大脑,眼皮逐渐发沉。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缘一告诉我。

我握了握他的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在这世间一无所有,除了你。

我睡了一小会儿,黎明之初,晨曦刺破黑暗,朝阳驱散山间弥漫的尘雾,休憩的鸟群飞出巢穴,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

睡意在关押人用的和室的槅门被人拉开的时候便一点点地退散下去,我把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隙,太阳从被拉开的槅门闯进来,很是刺眼,下一秒视线暗了下来,一只手覆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拉下了缘一盖在我脸上的那只手,看到了拉开槅门的人——两个不认识的剑士,都带着日轮刀。

嘿,瞧我看到了什么?

深深的忌惮,还有不可思议。

我感觉到一阵新奇,自从宇智波雨歌死去之后,我成为了歌,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视线里,一时之间还有一点新奇。

我捏了捏缘一的手,眯了眯化鬼之后多了两条竖瞳的眼睛,“这谁?”

“鬼杀队新来的剑士。”缘一说。

我歪了歪脑袋:“我不在的日子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可能是我的态度太过目中无人,其中一个剑士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刀拔出来了:“你这只鬼不要太……”

话没说完之时,从刀鞘滑出一半的刀身被另一人按了下去,对方很是不能理解:“野泽,你……”

对方没有理会同伴,反而恭恭敬敬地朝缘一行了一个鞠躬礼,而后说:“日柱大人、歌小姐,主公召见你们。”

我眯了眯眼睛,直起身的野泽刚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人的眼睛很清澈,看来不会是非砍我的头不可那一派的队员了。

……

柱合会议,距离上次的柱合会议相差了多久我已经忘记了,坐在召开会议里的柱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该来的人除了我变成了鬼,其他人看起来也无恙。

我的视线稍微在风柱身上停留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安然无恙,风柱是被严胜从城里救回来的。

稀血的肉质在鬼的眼中美味无比,据说把风柱逮着的那只鬼有个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的习惯,当天在我俩兵分两路之后严胜就找到了鬼的巢穴,巢穴很大,被抓来的人类不少,严胜在其中就发现了发现正忙着拆家救人的风柱,就没回到巢穴里的鬼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偷家了。

斩杀了留守在巢穴里的小喽啰之后,巢穴里鬼留下来的血鬼术被解除了之后,严胜便知道,那只鬼死了,这个巢穴暂时是安全了,暂时把体力不支的风柱和巢穴里的人安置好了之后便去与我汇合,于是就有了半路碰到了鬼舞辻无惨这么一出。

“所以所有的鬼全都是用来对付你的。”严胜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在最后下了结论,“鬼舞辻无惨想要除掉你,还有尝试将呼吸剑士变成鬼来差遣。”

据说以为我死了之后渡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被蝴蝶和风柱联起手来暴揍了一顿,最后两个人莫名其妙跟着最先哭起来的渡边一起爆哭,在旁边的严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再然后打起精神来的风柱到刀匠村去修理我那把受损的日轮刀,被那把打造日轮刀的那位锻刀师追杀了大半个刀匠村。

后面这些是在去找缘一的路上,蝴蝶告诉我的。

“没死?”早就知道我没死的风柱看到我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是平时的那副恶人脸,“嘁!”

我撇了撇嘴,没理他,挨着缘一坐下来。

确认我没死、化鬼、不吃人、保有自己的意识之后,所有的人都遵从了主公的决断,没有人再提该不该砍了我的脑袋的事情,在砍还是不砍的选择之下默认了后面的选项。

“歌小姐会有吃人的**吗?”期间有人这样问我。

于是我给风柱使了眼色,对方麻利地提刀放血,闻到风柱鲜血味道的我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缘一赶紧扶住我的肩膀。

满座皆寂然,全体皆懵逼。

反应过来的风柱咆哮:“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渡边看看我又看看缘一,在全体的脑回路之外进行独立的头脑风暴之后,最终恍然大悟一般把视线定格在缘一身上:“缘一先生!”

缘一:???

我面色如土一般地抹了一下嘴角,“风柱的血对鬼有很大的吸引力。”

蝴蝶:“那你怎么吐成这样?”

我让风柱离我远点,对方不情不愿地走远了之后,我才解释起来,“我用我的眼睛给自己下了暗示,在食欲上的喜欢与厌恶对调了。”

风柱看看自己又看看我:“这也行?”

“所以你的血对鬼的吸引力等于山珍海味,在我这里就等于发酵几百年的厨房垃圾。”超级恶心。

风柱:“……”

坐在高位上的主公满意地微笑了一下之后,才开口:“嗨,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没有异议。”

“我没有异议。。”

“遵从您的决定。”

“我没有。”

“同意。”

在主公的主导之下,再没人说要砍了我的脑袋,缘一也用不着关押在那间和室里。

柱合会议之后,主公留下了我和缘一。

我支着下巴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庭院款款下落的紫藤花,水塘里的水清澈明亮,摇曳着几尾红色的金鱼,漂亮的尾巴好似伸展的轻纱。

“感觉怎么样?”主公夫人给我端来的茶和点心,茶特地准备了不是紫藤花茶的乌龙茶,点心特地没有加入紫藤花,而是普普通通的白豆沙馅的花瓣饼。

我接过递过来的茶点道了谢之后说:“没有大碍,反而……”

除了最初的不受控制和失去自我意识,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反而有了堪比千手柱间一样的身体自愈能力。

保不齐日后我也可以试试看千手柱间的战斗方式,揍他,用拳头揍他,不用担心打人的时候打到自己手疼,皮糙肉厚,恢复能力高。

主公夫人浅浅地笑了,拿起茶壶给我到了一杯茶。

我接过那杯茶道了谢。

我礼貌性地问起主公的身体情况的时候,夫人还是浅笑的回答我说没有恶化,对于主公大人的身体情况,没有恶化已经算是最好的消息,但我在夫人的眉宇之间察觉到了淡淡的忧愁。

看来并不是真的‘没有恶化’,以主公大人的个性恐怕恶化了也会说没恶化,以主公夫人的个性恐怕也会默默支持丈夫做的决定,替他隐瞒。

为的就是维持鬼杀队现如今百年未有的高涨气势。

做人难,做头子更难。

“歌小姐,请一定要坚持下去。”主公夫人突然郑重地对我说,“无论前路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我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女人的眉眼柔和,一瞬间面容被时间模糊的母亲和主公夫人的面容重合。

“活下去,坚持下去。”

妈妈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的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手里的杯子。

“我会的,谢谢。”

谢谢你们。

渡边的思维很跳跃,总是可以想到别人没想到的事情,所以他的吐槽功力是鬼杀队首屈一指的,歌吐的时候渡边第一个想到的是:缘一先生居然……好家伙!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动作居然这么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日柱大人!!!!

有恶就有善,对化鬼之后的歌很多人仍旧抱有善意。

隔壁预收文:《[综咒回]原来你们是真爱!》

虎杖悠仁的姐姐一直以为欧豆豆老师的真爱是当年一起翻她家墙头的奇怪刘海。

五条老师只想知道如何解释对挚友真的是纯洁的友情?我们真的只是纯洁的偷摸大鸡。

悠仁姐姐:打从知道大姐夫和隔壁某某某族长搅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不再相信男人所谓的‘纯洁的偷摸大鸡’了,所以你走,莫挨我弟弟。【抱走虎子jpg.】

五条老师牛逼!

开始写文的那一天,也是无数个月球表面一般都脑洞诞生的那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

米娜桑多留评论哦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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