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8

泉州,一处酒肆登台,草杆旁站着一位俊俏郎君,他沐风饮酒,杯身随指腕流转,眼神停留在不远外气势磅礴的码头上,那里来往大型船只富丽堂皇满载货物,小巧渔船交错密集穿插其间,一片繁荣景象。

明媚的日光照在港上码头、船家和成吨的货物,燥热而温暖,卸载的人影忙碌中有序,伴随着喧嚣悠长的蝉声将时间拉到每一个午后的静谧,有人时不时放下手中货物挥两下手掌试图驱散燥热,有人耸耷着扯着上衣间隙中清水跟着喉咙滚动,但更多的人抬头看了眼硕大且刺眼的火炉继续重复手上动作。

“人间快到月夕了吧?”潇洒饮下壶中佳酿,杨戬听到身后动静开口。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显圣真君你的问题我还真回答不出。”身后人走到栏杆处停下眼中波涛一片。

哮天犬一个人悠闲地蹲在屋内凳子上大快朵颐,正巧发出吧咂吧咂声,好不自在。

二人回头闻声相视一笑,二郎神手心一转递给东华一杯不知从哪变出的新酒,“此地颇为盛名的灵溪春。另有时令桂酒和河东乾和葡萄,你可品品比之月宫清酿如何?”

“多谢。”东华真人也不推诿客套煞是干脆地接过,一口浮尽,“许久不到人间了,竟不知多有新巧。来日便请君往道场,华自当还礼。”

杨戬呵了一声一拳打到肩上,语气听起来有些醉意轻狂:“想痛饮直说。”

看了眼隐隐吃痛的肩膀,迎上笑得微醺的面孔,东华停顿了半晌,摇了摇头压下笑意一仰头杯中之物。

杨戬单手扶额靠在栏杆上,手中琥珀色液体随着杯口转了又转,又是几杯酒下肚,突然自顾自地叹起气来:“谁能告诉我牡丹仙子去哪了,整个神州我开天眼都找不到她,就这么消失了?”

“土地问了吗?哮天犬呢?”

“一无所获,哮天最近还有点儿季节性过敏,也就没让他再试。”杨戬按了按眉心,这问题着实他头疼不已。

东华闻之伸出手掌指尖翻动,继而轻轻摇头,结果也是一样:“我也无能为力。莫是有人故意掩去踪迹,否则不应该如此。”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杨戬正忍不住往下联想,突然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邪风打断了他的思绪,那股风浪妖气冲天,所到之处地动山摇,街道上房瓦树枝乒乒乓乓吹散一地,没有重量的东西很快便跟着连翻几个跟斗,瞬间又打着旋聚拢到一起,晃晃悠悠朝天上去。

不过一瞬间的事,风劲急速加大,已经不单单房瓦树枝连人都跟着纷纷吸走。“哇啊啊啊”小孩子的哭声震天。

呼救声叫喊声争抢声在街道上此起彼伏。人群中一位妙龄少女颇为显眼,她衣着华丽眼疾手快,很快便抓住身边的幼儿紧紧贴住旁边的大树,并试图联系焦急的父母。

妖佞的大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刀裂般的狂刃剐割着树皮同时剐割着娇嫩的皮肤,很快只剩下盈满鲜红道道长条。

卷进风里的瞬间,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应该把指甲留长点。

少女懊恼。

没想到生命中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指甲。

“抱着吧。”

吾命休矣,少女正在感叹突然迎面而来一股陌生气息是一个男子的胸膛,少女定睛看去,竟是位格外俊朗的郎君。

那位郎君一双美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少女脸颊滚烫羞涩地低下头。

“……”

很快她又按耐不住小心情小心翼翼地抬眼向上看,直直撞进一种乌黑漂亮的眼睛。除了被抓包之余的一点局促心中同时升起的一丝小窃幸,这位郎君还在盯着她看。只是他为什么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嗯?

“哦、哦……”他刚才说了什么,抱着吧,少女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句话,脸颊更加滚烫,心下一横猛地伸出手抱紧面前的身体。

“……”

东华一头雾水地看着怀中突然扑过来少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时,一炷香前,东华杨戬两人正在饮酒,忽然街上妖风四起,空中传来一声大笑:“收集了99个魂魄我就快炼成万魂幡了。”

“大胆妖魔!”东华杨戬瞬间跃起打断妖物的法术,哮天犬嗖地从后边蹿出来,杨戬回头叮嘱道:“你留下来照顾百姓等我回来。”

等杨戬回过神去对付蛟龙,见东华已出手救下部分百姓,现下正和一陌生女子站在原地,伸出手好像递了什么上前,他也没心思细究瞅见蛟龙趁机往别处逃窜,来不及耗时杨戬大喝一声“哪里跑”瞬间消失在蛟龙方向。

注意到蛟龙低吼逐渐远去,东华心下焦急,对百姓只顾的上几句交代,便纵身一跃朝着杨戬追逐方向而去。

“哎,上仙,敢问上仙名号。”华服女子在后呼喊不及东华已消失不见。

“东海恶蛟,你枉顾千年法力,竟然以生魂练魄害人。”杨戬取出三叉两刃戟不由分说便同恶蛟打斗起来。

两人交手上不足十个回合,突然一个紫衣粉衫的身影祭出暗器打开杨戬,“害”那身影大喊一声加入争斗。

竟然是条千年母蛟。

两条蛟龙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杨戬又带着五分醉意一时间竟然不能立即降服。

三人缠斗逐渐陷入胶着时刻,幸好东华上仙及时赶到。两人一人一蛟局势突然变了风向。

公蛟龙见形势不妙忙将手中收集了生魂的袋子扔给母蛟,口中催促:“臭婆娘快走。”

接着掀起一阵飓风不等母蛟答应就将她送走。

杨戬见状颇有自知之明地开口“我去追她”,留下两人缠斗。

“混元繁星。”东华祭出手中仙剑,仙剑旋转而去如同利刃一般瞬间削开蛟龙手里的兵刃。蛟龙见状大怒,扔下残废的兵器大跳起来双手施法引来桥下河水冲向东华。

东华灵巧躲开,河水刷拉一下冲翻街道上空无一人的房屋。

“暴雨繁星。”东华十指变幻施展结印,空中的仙剑突然由一面多变化出万千剑雨刺向蛟龙,蛟龙没能躲开这重重一击,不堪忍受嗖地一下钻进水里。

东华收了仙剑走到水边俯身下看,水面平静犹如镜子,正要拔剑试探,便听后方突然传来女声示警:“上仙小心,那妖怪从旁边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条巨大的蛟龙真身从另一端水面一跃而出,因气恼华服少女告密怒气冲冲直冲她而去,空中河水跟着喷涌而出。

东华急急冲过去拦腰将少女抱在怀中躲避开水雾,那少女倒是不怕,在他怀里笑嘻嘻道:“上仙,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东华忙着躲闪蛟龙攻击,哪里听到怀中人说了什么,施了法咒将女子护在其中寻了个偏远的屋檐放上,再次取出仙剑朝正在四处破坏的蛟龙而去,剑光随身形一闪,东华连人带剑刺穿蛟龙七寸。

“咚”的一声,蛟龙倒地,化作人形躺在地下双手盖着伤口,嘴角渗着鲜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

“东华你贵为上仙怎知我们蛟类要变成龙有多么困难,我不过是想化为龙,竟被你伤害至此,我不甘!我不甘啊!”

“狡辩。”东华长剑迎立直至蛟龙胸前,居高临下的角度更显他身形英挺伟岸, “求仙怎可成为你害人性命的理由。”

这边,杨戬几个回合轻松制服母蛟,几番相劝见她不肯放手中生魂正欲将她解决,手中三尖两刃戟突然偏了方向,“主人,她乃三首蛟同族,吾不忍杀她,何况她已有身孕,求主人慈悲。”

“既然如此,那便……”杨戬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见几街外传来轰鸣的爆破声和庞然大物的倒地声。

“蛟龙——”母蛟反应过来突然不顾伤口狂奔,杨戬急忙追上去。

母蛟扑到蛟龙面前,搂住他肩膀搀扶住他,对着东华杨戬两人大喊:“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同归于尽。”母蛟举起手中宝袋。

“你只在乎自己亲人生命难道就不管别人吗?”东华表情严肃,厉声呵斥,“快把布袋给我。”

母蛟见两人步步逼近,见状将布袋向上一抛,趁乱带着公蛟逃走。

且不说母蛟春英逃走后痛失夫君从此恨上东华上仙和二郎神,只说这边东华接住布袋正要奋起直追,却被二郎神告知她已有身孕一事,东华闻之善心便放她一条生路。

两人看了一下布袋里的生魂,心中悲悯,便要即刻寻找一处灵地前去渡化。

“哎哎哎,上仙,上仙,我还在上面呢?”华服少女见两人转身要走,立马吓得哇哇大叫。

“到忘了这一茬。”东华听到少女呼救突然想起她还在屋顶上,飞过去将她接了下来。

“怎么又是你?”杨戬认出她是方才东华救得那名女子。

“小女子阴若花,敢问两位上仙尊号,我要如何报答相救之恩?”阴若花面色红润,粉面含春,手里握着一方清灰手帕,笑语盈盈地一拱手,双手对着两人眼睛却瞅着东华。

杨戬观她娘胎里自带一股贵气风流,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俏佳人,心下狐疑,偷偷使起天眼查看。

“不……”

东华正欲拒绝,杨戬突然打断他的话,顺着她的话好脾气道:“好说好说,来日有用的着你的地方我们自会讨教。”

东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杨戬示意他稍等,又对尹若花道:“只是我们现在不得不处理这袋中生灵,此刻先走一步了。”说完便拉着东华飞起。

“上仙——还未知尊号呢——”阴若花追上去冲着两人大喊,手中灰帕摇曳翻飞。

“我乃二郎神杨戬,这位是东华上仙。”杨戬面露喜色话带笑意回答说:“不必追,有缘自会相见。”

“东华,东华上仙……”阴若花带有几分痴意喃喃道,一抬头两仙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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