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德古拉对于安灼拉所安排的游说一事插不上手，但毕竟之前承诺过要帮助他们成事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因此，在安灼拉稍有空闲的时候，德古拉便不时拉着他教给他一些战术，虽然世界意志不允许他使用特异的力量，但也对他的干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把世界玩崩了就好。

由于德古拉不时的找安灼拉讨论战略，也逐渐发现了经常跟在安灼拉身边格朗泰尔有点不对劲，他有些疑惑不过却懒得管太多，左右也是安灼拉信任的人不会有什么大事。

直到有一次撞破了格朗泰尔偷亲安灼拉的场景，老怪物难得的有些震惊了，他虽然活了很长时间但是也没见过同性相爱的场面，这大抵是因为德古拉有些孤僻的原因，哪怕是他当伯爵的时候指挥过无数场战役也和下属没有多少亲近，因为每个人都惧怕他。

格朗泰尔是在安灼拉因为疲惫而难得在白天休息的时候来找的他，在发现了安灼拉在休息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给他披上了衣服，随后便静静地注视着他。由于越看眼前大理石雕塑一样的容颜越欢喜，不由自主的做下了亲吻的举动。

往常的格朗泰尔是莽撞的酒鬼和仿佛看穿一切的智者，而在面对心中的信仰时却拘谨了起来，生怕做出什么伤害到他的事。一旁的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轻微的晃动着。

德古拉就是在这时推开门的。听到门那边动静的格朗泰尔在不发出一丝响动的同时迅速直起身看向门口，看到德古拉的那一刻格朗泰尔松了一口气，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知道德古拉不是那种多嘴的人。随后便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对方看到了多少，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他向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德古拉扫了安灼拉那边一眼没有出声，随后走出了屋子掩上门。格朗泰尔也起身出了屋子，尽管他知道德古拉的性子，但总是要确认一遍才放心。

德古拉看着格朗泰尔出来，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出言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格朗泰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德古拉没有见过类似的事情，倒有些好奇，他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便直接问：“你喜欢他？”

喜欢？格朗泰尔自然是喜欢安灼拉的，但是他们当下有不少事情要做，再加上格朗泰尔对自己的容貌有些自卑，也怕轻慢了他的信仰，所以从来不敢表白。不过对着德古拉这个外来者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承认了这个事实。

德古拉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安灼拉现在正在休息，那边换个时间再来找他，便先行离开了。

重回到他和安斯艾尔临时的落脚点，此时安斯艾尔不在屋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德古拉变回蝙蝠随便找了棵树挂了上去，这个形态对他来说是最放松的状态，尤其是挂在树上的时候。

这个时候还不是晚上，夕阳的光照在德古拉身上暖洋洋的，这让习惯黑暗的吸血鬼有点不舒服，不过他顾不得许多。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对于格朗泰尔喜欢的是男是女德古拉并不关心，因此之前种种异样都没有发觉，在发现之后除了惊讶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他发现在格朗泰尔承认的一瞬间，那深情而又认真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他极为亲近的人——安斯艾尔。

他有些烦躁地用双足勾着树枝打起了秋千，想甩掉心中这个荒谬的猜想。但是一个人越想摆脱一个念头的时候就会越发清晰地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从前没有留意的一个个瞬间一下子涌现在他的眼前，在他面前哭的，笑的，安慰他的时候，暗自伤神的时候……苍青色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向他诉说着他的感情。

德古拉又想起一百多年前，为照顾女儿去怪物商店采购一系列物品的时候，在归家的路上听到了一阵啼哭声。循声过去的德古拉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因为不知道哭了多久而几乎有些嘶哑。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德古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想到了自家女儿，阴差阳错地便把他带了回去。

回到家后德古拉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带回了这么一个不知是什么种族的家伙。不过在德古拉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人族的一瞬间倒也放了一半的心，又在观察了一段时日后彻底放下了戒备，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家一岁多的女儿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不知名的生物。

带着俩娃的德古拉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好在小小的安斯艾尔还算令人省心，这也是德古拉留下他的另一个缘由。安斯艾尔这个名字是在他捡来时的婴儿襁褓里带的字条起的，德古拉也没有改。随着两个孩子一年一年的长大，一个性格有些活泼，另一个则十分沉稳，虽然性格不同，倒是没有起过任何矛盾。

德古拉向来是对安斯艾尔的成长不加干涉的，颇有些放任自流的意思。安斯艾尔从来没有叫过德古拉父亲或者别的称呼，只是直呼他的名字，或许未尝不是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暮色沉沉，温度也降了下来，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让德古拉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正好碰上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样式的东西从远处走来的安斯艾尔。

他拿着什么？尽管很好奇这件事，但德古拉还是没有第一时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他的猜测是否是真的，也不想知道如果是真的他要怎么面对，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安斯艾尔走进门，环视了一眼，屋中空无一人。难道德古拉还没有回来？他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之前在路上看到过安灼拉，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窗外，安斯艾尔不由得笑了起来。德古拉立刻就知道安斯艾尔发现他了，他后悔之前没有离开原处，便只得下来直面这一切。

只见树上一只蝙蝠抖了抖翅膀，从树上飞下来绕了一圈，落在地上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衣披着长斗篷的男人。他走进门，装作如同往常一样对着安斯艾尔道：“你回来了”

“嗯”安斯艾尔应了一声，随即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变回去了？”

德古拉状若自然地道：“不过是想吹吹风”随后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

“这个啊”安斯艾尔拿着盒子的手，“这是带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德古拉立刻便想了起来，他这个活了多年的丧妻的老怪物是没什么心情去过生日的，只不过他的女儿和这个收养的孩子总是张罗着送他东西，哄他开心。今年碰上梅菲斯不在，便也没那么在意，却没想到安斯艾尔还惦记着。

他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块很是精美的时兴的手表，不过对于他这个未来的来客来说却有些复古，这种感觉倒是很新奇。虽然他不需要这种东西，但也不忍心见到一个亲近他的孩子失望，便从盒中将手表拾起。

德古拉没有接触过人类的东西，对怎么使用它一窍不通，还是安斯艾尔笑着将它拿过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帮他戴好了。精美的表盘里金色的齿轮闪烁着光泽，黑色的皮带扣在白皙而精瘦的手臂有一种独特的美丽，显然这块手表与它的主人十分的般配。

尽管安斯艾尔非常想低下头亲吻德古拉的手臂，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知道如何在一时和一世之间做出最佳选择。

德古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他明显能从安斯艾尔的眼神中看到那呼之欲出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仅知道，在这之前他一直把安斯艾尔当作一个孩子。

德古拉微微动了动手臂，安斯艾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的手放开了。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这是往常的德古拉身上所没有的，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

德古拉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当然也是十分疼爱这个孩子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喜欢往外跑的孩子去人类社会的时候给他一堆防身的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否要将一种感情转换成另一种感情，这令他感到不自在。而且他也没有忘了玛莎和梅菲斯，尽管玛莎会支持他得到幸福，但是梅菲斯呢？她能接受的了一直以来的哥哥变成她另一个“Daddy”吗？

天呐！一想到那个情景，德古拉就有点抓狂。注意到安斯艾尔看来的疑惑的眼神，德古拉立刻让自己不要再想了。在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之前，还是暂时先当作不知道吧。不过这种事情一经发现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当作不知道了，这是德古拉所不知道的。

安斯艾尔：哭？我最多只是在小的时候哭过几次而已，蠢作者抹黑我形象!

(作者已逃，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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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悲惨世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