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人可以死的这么没有尊严。
比如,阿杰。
这是第五次快穿,也是最后一次。我站在那间久无人居、破败不堪的木屋门前,迟迟没有踏进,腐朽腥臭的气味不断从门缝和窗隙渗出,不难猜测屋内会是何等令人作呕的景象。
尽管已做心理建设,看到尸体的瞬间我还是头皮发麻、两眼花白、汗毛倒竖、手脚冰凉,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捂着嘴从屋子里退出去的,意识回笼时已经在扒住门框疯狂干呕了。
忽然间,我想起自己在“虫虫号”飞船上看的另一部电影里卧底阿力发现尸体时的崩溃……我特别理解他,因为真的太恶心!
我并非要主动回忆屋内那具翻肠倒肚、死不瞑目还被虫鼠啃啮右手断处的尸体惨状,但一闭眼,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画面,噩梦般挥之不去。
受此影响,我心情烦躁,质问【系统】:“人都死了,还玩什么?打复活赛啊?”
【系统】:……
“喂!喂喂喂?!喂——”
“你在跟谁说话?”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脑袋顿时“轰”的炸开——阿杰?!
“啊啊啊啊啊——诈尸了!!!”我边喊边跑,一口气狂奔到海边才稍停歇,喘着粗气怒问【系统】,“到底是什么任务!”
【系统】:新模式,与魂同行。任务,改变阿杰命运。
“……”
好一个与……
那不就是和鬼一起完成任务吗?!
对于【系统】心血来潮的设定,我心中无奈难以言表,定了定神,壮起胆子朝木屋走去,一路上不知又做了多少心理铺垫。然而,当我面对面看着那个留有杀马特发型、满脸烟熏妆以及腹部还有半截场子暴露在外的鬼阿杰时,我仍没忍住干呕的冲动,屏住呼吸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同【系统】抗议:“好歹给他的肚子打个码吧!”
【系统】:好的。
就这样,我和鬼阿杰正式开启任务。
“你是谁?”
我心不在焉的地回答:“你就当我是……来帮你再活一次的好心人吧。”同时努力控制着眼睛不瞟那团马赛克。
“帮我……再活一次?呵。”鬼阿杰并不相信,抬起左手指着屋里哂笑说,“我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边,你看不到吗?”
不是看不到,是不想看,呕!我实在受不了木屋散发出的一股股怪味,所以言简意赅地告诉鬼阿杰:“这么跟你说吧,你跟我走,我想办法改变你的命运。”
鬼阿杰不语,只盯着我,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和黑不溜秋的眼眶格外瘆人。
我想了想:“如果我能成功扭转你的结局,也许,我改变的将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还有你朋友的。”
“朋友?”鬼阿杰突然激动地反问我,“什么朋友?我哪来的朋友?!”
我略怔:“铁头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不要跟我提他们!我真不该认识他们!”
“为什么?”
“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因为……”鬼阿杰是魂,流不出眼泪,只能皱紧眉头表达痛苦,声音哽咽道,“我的手……都是因为他们啊!我帮助他们、替他们打掩护,可为何最后没有人来帮我、保护我啊?!”
我默叹,阿杰有理由生那些人的气。
“人,就该自私!自私才好活!”鬼阿杰下定结论。
我无法反驳。毕竟,他失去了一只手,而其他人没有。思索片刻,我又说:“好。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你想不想再活一次?”
鬼阿杰没回答,但闪烁的目光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不一会儿,他问我打算怎么做。
“跟我走。”
“走?去哪儿?我死在这间屋子里,离不开的。”
呵呵呵呵,迷信!我捏着鼻子不耐烦道:“你就说你想不想跟我走吧!”
鬼阿杰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至此,第五穿《新宿事件》,人鬼同行,正式开始。
【系统】让我和鬼阿杰穿回到他拥有栗子车那天。
众人聚在木屋,庆祝阿杰终于实现梦想有了一台小栗子车,今后可以不用再跟他们一起捞偏门了。
阿杰像小孩子一样高兴,言行举止无不充满对未来的期望,双手比成喇叭状举在嘴边,用不大标准的日语呼喊了两声:
“好吃的天津栗子!香甜可口!香甜可口啊——”
众人手舞足蹈,欢唱起“爱拼才会赢”。
见此温馨一幕,鬼阿杰却摇头冷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人。
不,还是不同的,看傻子不会羡慕。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这句话,我替鬼阿杰说了出来。
他看我一眼,神情黯了黯,扭转身体喃喃地说:“这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后来就变样了呢……”
我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总之,我轻描淡写地回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鬼阿杰没什么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左手指着那群人介绍:“那是太保哥、香港仔,那个是老鬼,那个……就是铁头。”
几个重要人物我都认识,其余人么,不重要。
此后,铁头依旧带领大家捞偏,阿杰则每天推着他的小栗子车走街串巷卖板栗,生意谈不上多好,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我暗中观察了几天,忍不住问鬼阿杰:“你当时就没想过劝他们适可而止吗?攒够本钱做点正经事?”
问完我就后悔了:真废话,正经事有捞偏门来钱快吗?谁跟钱有仇呀!
鬼阿杰倒是实诚地回答:“劝也没用,大家都穷怕了。”
唉,我不免想起来福,还有那句“五月沟穷啊”。
鬼阿杰不问我为何每次都能准确找到铁头等人捞偏门的地方,只是说:“如果你想帮我的话,可以多光顾几次我的栗子车。”除此之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呃,好。”
如他所说,那天晚上我来到栗子车前,问还有没有栗子卖。
“不好意思啊,今天都卖光了。不如你明天早点来,我还在这边,我给你留一些。”
卖光了?我瞥一眼,分明还有一包。
鬼阿杰提醒我:“那是给静子的。”
“我知道!”我用气声回了他一句,却引来阿杰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我是说,我知道了。”
阿杰推着小栗子车开开心心地走了。我转身问鬼阿杰:“等一下就要挨打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我自己挨打?”
“对啊。”
“……”
鬼阿杰翻了个白眼,语气极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去就去!”
“好啊,那我去了。”
我用不着承接他的情绪,【系统】将我和他绑定在一起,我走到哪儿他自然跟着飘到哪儿。
不远处,阿杰正把一包板栗递给静子,二人说笑几句,恰好被静子的父亲德叔看见。于是,阿杰被德叔“请”进了屋里。
“他很快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饶是有【系统】绑定,我仍好心提醒身边的鬼阿杰,“等下跑的时候你跟紧点儿,别飘到别处去了。”
“什么意思?”
我没再回答,开始咣咣砸门,动静大到街口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打人啦!要打死人啦!救命哇——”
我力气大,边喊边砸毫不嫌累,没几下就把门板砸得凹陷。
鬼阿杰目瞪口呆。许是出于好心,他急着劝我:“你别打!别打啦,小心他们出来连你都揍……”
话音未落,门开了。
里面的阿杰虽然还是挨了打,但至少没有那么惨,只眼角有一块明显淤青,留了点鼻血而已。
“你砸什么?喊什么?”德叔率先走出,从头到脚打量着我,“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敢在我的地盘叫嚣?你混哪里的!”
我眼神越过他看向后边,嘲笑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哟,口气还不小!”德叔恼得瞪眼,看看我又看看阿杰,“她是你朋友?”
阿杰老实地摇头:“我、我不认识……”话没说完又挨了一拳。
“臭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泡我的女儿还四处拈花惹草,给我继续打——啊!”
不等德叔说完,我直接送他下盘一脚。这一脚多痛,从德叔铁青的脸色和其他小弟抽动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能打有什么用啊!小瘪三!”我笑嘻嘻地说出这句经典台词。
德叔佝偻着老腰,颤抖着手指向我,咬牙切齿磕磕巴巴地说:“你们还、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那伙人一窝蜂追击我,浑然顾不得阿杰,小栗子车就这样被阿杰晃晃悠悠地推出巷子。
我跑的飞快,又有鬼阿杰的指路,没多久就甩掉那伙人,找到一处偏僻地方歇着。
鬼阿杰还是那个阿杰,不管嘴多硬话多绝,内心深处总是柔软的。对我刚才的仗义之举,他认真同我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我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只不过让你少挨两拳罢了。虽说这回栗子车没被扣下,但我觉得,德叔不会轻易饶过你,而且铁头还是会为着你受欺负一事去找德叔讨说法,逼他给你道歉的。”
鬼阿杰沉默,垂着脑袋思考,许久才不确定地低语:“他会吗?”
“会的。”
诚如我的言之凿凿,铁头确实替阿杰出头去了。
当时我和鬼阿杰呆在对面大楼的楼顶,俯瞰下面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从前你没亲眼看见他们如何为你拼命,帮你讨公道、抢回栗子车,现在你看见了。”
鬼阿杰不说话。
没一会儿警察来了,为首的正是被铁头救过性命的北野警部。他追着铁头进入小巷,解开误会并表达了感谢,还帮铁头躲过警察的追查。
“哪里都有坏人,哪里也都有好人。”
“为什么我遇到的总是坏人?”
“……”
可能……命不好?
我怕打击鬼阿杰,没把这话说出口。
鬼阿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算了。是我命不好。你救得了我这一次,救不了我下一次。”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不大认同。
“走着瞧咯。”
我是快穿者,【系统】会帮我搞定身份,所以我光明正大地去了东京,找到一家私人诊所,花了大价钱请一位女医生跟我回新宿帮阿杰治伤。
女医生叫美惠,起初不愿意来,在我一番软磨硬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激发对方的共情心理并且给她看了阿杰照片后,终于令她心甘情愿地跟我来到新宿。
我:“请务必保密,他们也是苦命人。”
美惠医生:“是,我明白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之美惠医生确实人如其名人美心善,在她的尽心治疗下,阿杰很快恢复如初。
那辆小栗子车每天依旧准时出现在街巷,阿杰勤勤恳恳,却警惕许多,有意地避开德叔的势力范围,生怕再无端端的惹祸上身。
但还有句俗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太保哥利用弹子球机捞偏门惹的祸,终究落在了阿杰的头上。
当晚,鬼阿杰早早就坐立不安了,绕着我飘来飘去不停恳求:“走吧!我不想当了鬼还要再经历那件事!你不要管了,这是我的命,你改不了的!”
我不予理会,坐在后巷暗处剥栗子,顺便夸他:“你手艺不错,要不要尝一下?”后又故意说,“对哦,你是鬼,消化不了的。”
“喂!”
“别着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不是啊!”
“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不是不是不是!你看啊他们!他们来了!”
我顺着鬼阿杰左手指的方向看去,台南帮高老大气势汹汹地来到后巷,跟着的几个手下架住了阿杰。
“我要走!我要走啊!快带我离开这里!”
鬼阿杰大吼大叫的。我嘘他:“胆小鬼。”
“我就胆子小怎么了,我要走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看见那个人!不、不想……我不想……”鬼阿杰头摇成拨浪鼓,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竟还干哭起来。
懦弱的人要怎么变勇敢?
唉……
真想锤他的头!我腹诽,暗暗攥紧手中锅铲——是了,我提前把炒栗子的锅铲拿走了。
虽然仅凭这救人不切实际,但能多一分保险就多一分吧。
高老大并不相信阿杰说的话。其实我挺纳闷的:阿杰明明看上去又老实又软弱,怎么回回说话都没人信?说实话没人信,说谎话更没人信……啧,倒也是一种本事。
“倒霉!”
“哈?”
“我说我倒霉!”
“你倒霉?倒霉的是我!”
高老大挥着小刀逼近阿杰的脸。
“小鬼阿杰,看好了。”
我从那兜栗子里掏出最饱满的一颗,拇指中指使劲儿一掐再一弹,直直打飞高老大手里的小刀。
高老大捂手痛呼。
鬼阿杰瞠目结舌,除了“啊”声感叹,再说不出什么。
高老大怒气冲冲地转头喝问:“谁!”
我把锅铲别到腰后,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高老大的嘲讽:“林北啦!”
鬼阿杰似乎想要戳我的肩膀,可他是鬼,一伸手直接穿了过去,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飞快说道:“谢谢你,但你还是快跑吧!别回头落得和我一个下场。那个高老大很记仇的!”
“我会怕他?可笑。”
高老大不再理会阿杰,朝我走来,只动了动手指头,身后那帮人就齐刷刷冲了过来,但不到两分钟又齐齐倒地。
“啧啧啧,笨蛋!”跟我打?我可是Senta星球来的!我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却并不打算自报家门,而是说,“江口先生叫我来提醒你,这里终归是日本。”
没错,我就是要趁机加剧台南帮和江口组的误会,推动内斗剧情。
高老大不是傻子,摸不清我的底细,身边又没有能接着打的人,审时度势,姑且撤退,留下一句狠话:“你有种!给我等着!”
至此,阿杰保住了脸和手。
我送阿杰回到木屋。他吓得不善,竟有点说胡言乱语,什么太保哥不够仗义、是缩头乌龟,什么他受够这种日子了……铁头好一番劝抚才让阿杰情绪稍微平复。
阿杰回去房间蜷在被窝里睡觉,却整晚都在做噩梦,呓语不断。其他人也都心事重重。
铁头叫来众人一起开会,议题就是不能再受人欺负了,要想办法做大做强……
我的任务是救阿杰,不包括这些人,所以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鬼阿杰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早啊,鬼阿杰。”
鬼阿杰突然站好,身体绷得笔直,动作略显僵硬地慢慢转过身,面朝着我摊开手:“我的手……”
“嗯?”
“手,回来了……”
“对呀,因为你昨天没被砍手啊。”
“……”
鬼阿杰眉头皱在一起,嘴角撇得很沉,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痛苦模样。
“手没了你哭,手回来了你也哭?”我忍不住骂他,“你要是一直这么哭哭啼啼、懦弱不堪的,就活该受人欺负,谁都救不了你呀!”
鬼阿杰怔忡半天,点了点头。
我这才发现他的发型也不一样了,不再是白毛海胆,而是变回了卷毛短发,脸上的疤……嗯,不见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阿杰保住了性命,虽说精神状态始终不好,每天缩在木屋里什么也不干,连热爱的卖栗子事业都无心继续,但,总归活下来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出门也好,外边太乱了。回头我再请美惠医生过来,帮他治疗治疗精神。”
“哦,好啊。”
鬼阿杰乖巧地跪坐在旁,看着格外听话。我不禁好奇地打量他:“咦?”
“怎么了?是不是这道疤……”
“真臭美。你那天没被刀划,哪会有疤?我是想说你的眼圈不黑了,刮腻子似的白脸浅淡许多……”
鬼阿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笑容又褪去。
“会好的。”
“嗯。”
为了“做大做强”,铁头依旧和江口约定。那阵子新宿到处充斥着刀光剑影,街头巷尾时刻上演着械斗厮杀,江口组、渡川组、中岛组、三合会还有台南帮的种种举动让我意识到:动荡年代,杀死一个人真的比杀死一只老鼠还简单。
铁头老渡川和村西会长的命交换到了永久居留权并在新宿创办了东华商事株式会社。随着他的出人头地,大家的日子越过越顺,阿杰的精神状态也终于有所好转。
我和鬼阿杰却清楚,这就是一时的。
我试图提醒铁头:“你想没想过江口如此痛快地把歌舞伎町给你,目的就是要你成为众矢之的,至少,成为高老大的眼中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铁头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口,只说了六个字:“我明白。谢谢你。”
我知道他没说的那句话:世上没有那么多退路。
我对鬼阿杰说:“其实我完全可以把阿杰带走,等他过上正常日子你就能重活一次。但那样的话需要阿杰和铁头他们彻底割席……”
鬼阿杰陷入沉默,不论我怎么喊他都没回应。我知道,他还是放不下那些人的。
没办法,我只好又去问阿杰:“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东北,你的身份还在,没销户,回去踏实做点小买卖,实在不行去南方沿海,总能找到活儿干。二就是留下来,拿着铁头给的钱去东京,保证不要再回新宿。那边有中华街,你可以继续卖栗子,赚了钱再寄回老家……”
结果,阿杰跟傻了一样只会摇头。
我只能再次找到铁头,告诉他我打算和美惠医生一起带阿杰离开新宿去东京。此时的铁头已经决定改行做正经生意,说要开设拖拉机交易市场,还奉劝其他人不要再做违法的事,要团结、要堂堂正正做人。
“可能吗?”我问。
铁头回答不了,叮嘱我去东京后照顾好自己和阿杰,常联系。
鬼阿杰想再去看看静子,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节外生枝。”
后来,欲壑难填。势力和权力迅速蚕食着人心和人性,“华东组”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毕竟,没有阿杰,还有别人。
铁头应该和北野见过面了,许久没有来信,阿杰去市场也没能找到他和丽丽,动了回新宿的念头。
“鬼阿杰,你呢?你要不要回去?”我提醒他,“回去势必看见高老大。不过现在少了一只手的人是他,阿杰倒也不用怕。”
鬼阿杰还没回答,身后传来阿杰的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
这场面,怎么有些熟悉……
我笑说:“我在和一只你看不见的鬼说话,你信吗?”
阿杰皱眉:“你的确经常和空气讲话。难不成,这里真的有鬼?”
“是啊,有鬼,还是一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我想想又更正说,“不,他比你恐怖一点,肠子在外边。”
阿杰眉头皱得更紧。我直言:“他就是你。”
“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上辈子的你,或者,他是你生命的一种可能。”
“我不懂……”阿杰停顿片刻,含糊地提起另一事,“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像是……我的头发变成了白毛海胆,我的脸变成了煤炭,鼻子上还有一道怎么也遮不住的丑陋的疤!我……还磕药了?怎么会呢……”
我指指旁边:“那只鬼就是你说的样子哦。”
阿杰看着空气,鬼阿杰看着他。
“如果你去新宿,最后很可能跟他一样,惨死。”
阿杰抖了一下。
“你胆子小,捞偏都干不来,还是算了。”
“我是胆子小,我也很怕。但我觉得……还是要去的。应该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鬼阿杰笑:“这人啊,坏就坏在胆子小,却还要讲义气。”
一语中的。
哪有什么误会,纯属贪心还不肯承认,好像把错都怪罪到别人头上,自己就真的干净了一样。
为了利益反目成仇,还有的救吗?
说实话,我想结束游戏了。
但不行啊,鬼阿杰还没有活过来。于是在香港仔对老鬼出刀的前一秒,我推开了老鬼并踹飞了香港仔,那把刀“咣啷”掉在地上。
杀心毕现,大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一片混战中,我拽走了阿杰。
高老大率人打上来。尽管我能打,却逼着阿杰出手,他可以不杀人,但不能不会反击、不能不会保护他自己……
高老大挥刀捅向阿杰的肚子,我拉他一把,内伤侥幸变成了外伤。虽如此却也严重,需要立刻救治。由于已经和原剧情不同了,老鬼没死,他帮忙牵制住了高老大,我成功从乱战中带走了阿杰。
“坚持住!到医院就好了!”
阿杰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直接进了抢救室。
我满身是血地等着,身边,鬼阿杰说:“他会不会死?”
“……”
“其实,我很高兴。”
“……”
“谢谢你。”
“阿杰。”我不再叫他鬼,看着他一点点消失的身影问,“重来一次的话,你想做什么?”
“开一家栗子店吧!”
“好,等到开业那天,我送你最大的花篮。栗子做的花篮!”
说完,我跑出医院,向【系统】要了一条很长的绳索,提前来到那条下水道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野和铁头先后来了。这段剧情没有变化;激战过后,铁头受伤,不会游泳的北野没能从湍急的水流中拉住他……
“抓住绳子!”
我掷出绳索套住铁头,使劲儿把他往回拉。
能救一个算一个。
当晚,医院急诊室有不少急重症病人,其中就包括阿杰和铁头。而一整夜,我再没见过那只鬼。
三天后,铁头醒来。又过两周,阿杰也醒来,长长的疤没落在脸上,倒是长在了肚子上。
我摸着那条疤故意评价:“真丑。”
阿杰却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久违的老友,熟悉又炙热。不同的是,这次他真的哭了出来。
“咦?胆小鬼变爱哭鬼了?”我取笑他,还说有美惠照顾他,我很放心,“好好休息,早点出院!”
离开前,铁头找到我,告诉了我这一次故事的结局:“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遣返的遣返,只剩婆婆婶婶没受波及。阿杰说他出院后要开一家栗子店,把婆婆婶婶都招到店里工作。”
“记得替我送一束栗子花篮呀,最大的那种。”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因为……”
五次快穿任务完成,遗憾都已弥补,我要坐着我的“虫虫号”飞船,走啦!
哈哈哈哈哈写了一篇流水账,但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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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穿《新宿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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