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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还是很喜欢御食津在冬天来油屋泡汤的，如果是春季来，那就倒了大霉了。狐狸掉毛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容易把排水口堵住，每次都要好几个员工潜水下去疏通。

脱了衣服的御食津在打扫得极为干净的单人间里泡汤，偌大的浴池，蒸汽腾腾的百花药浴，沁鼻的香味如同站在花的原野里，惬意自居。

随身侍从还带着丝竹，直接给他来个现场高雅表演。泷压根不进去打扰。

周围有好几十个特意挑选的、被敲打过的油屋女员工，来来去去比较安静，只为他一人服务。

“不！要！稻！和！寿！司！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在这里，叫小清来！”泷皱着眉，看到端着食盘的员工在门口立马拦下，一字一句地用手里的牌子敲上去。

太自觉的员工也不是什么好事，听话一点比较好。

青蛙似的员工点着两撇丑的要死的胡子，惶恐地给泷道歉，尖声尖气地说道：“对不起！泷大人！我这就撤走！”

主要是御食津也不太喜欢这里的男员工，嫌长得丑，他可不喜欢丑角。

身为稻荷神社的大神也不喜欢吃酸甜的豆皮，稻和寿司从来都不是狐狸的最爱。泷点了手脚麻利的小清和小玲等十几个员工去厨房送鸡来。

狐狸还是爱吃肉嘛。

“泷大人！泷大人！不好了，白大人昏倒在楼梯那里了，还流了好多血！”一个短手短脚的员工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哪儿？”泷厉声，手攥紧了紫色的长振袖，踩着雪白袜子的脚飞快地走动起来，指使员工带路，“还有谁看到了？”

“大家都围在那儿！”

泷面色不虞，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摔在楼梯下的白，特别狼狈，手无力地摊着，腹部渗出了不少血，白狩衣都染红了，显得湿且沉重。他周围围着一群七嘴八舌的好奇员工。

“都没活儿干了吗！还不快滚！”泷骂开的这些家伙立马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离开，还不时地回头探视泷的脸色。

“你留下来！”她指着给她通风报信的那个员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泷和躺在地上的白，还有一个胆战心惊不敢说话的员工。她扭头看向四周，把白拖到一个无人的储物间。

“你去把血迹扫掉，然后该干活就干活去。”

泷拉上储物间的门，转身立了一个结界，才放心地蹲下来查看白的伤势。敷了草药的伤口开裂，好似无法痊愈般，依旧流着血。

白的魔法控制力持续下降，很快，泷晚上帮他维持的少年形态被撕裂了，黑发如瀑生长，遮住了痛苦蜷缩的白的成年男子的身形。

她轻轻撩起白的发丝，露出他双眸紧逼的深邃的面庞。泷觉得他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眼角的红晕很像御食津大人，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尤为魅惑。

竟然有一瞬间的心动，或许他永远是这副模样就好，没有那种替汤婆婆做坏事的狠厉和冷漠，像这样安静和干净就好了。泷叹息。

她打算先把白安置在这里，等送走御食津大人后，再回来把白带回去。泷抚住白腹部的裂口，魔力窜动，白色的绷带重新扎紧，绿色的草药汁也用魔法上好了。

不过，泷现在不敢直接用魔法帮他压制成年形态，她怕伤口又崩裂。

用魔法干活就是快。泷满意地点头，把担忧压在心底，整理好情绪继续去跟进御食津大人的娱乐活动了。

送走吃饱喝足玩好的御食津已经是后半夜了，很多客人泡完汤要么住下要么就离开了，这时汤婆婆传话要见她。

洗完澡，穿着睡衣的汤婆婆坐在桌前热忱地数着金稻谷，和泷吩咐：“白那小子废了吧？我都听说了，你去把他处理掉。”

想必，汤婆婆这时候应该拿到了成人丹，才会显得那么淡定和无所谓。

看来是白摔下楼梯昏倒的事情被汤婆婆知道了。汤婆婆不喜欢没用的手下，也不喜欢钝掉的刀子，在她这里想要活命，就要不停地证明自己的价值。

说罢，汤婆婆弹了弹手指，红色的尖指甲像是杀人利器般闪着光亮，一只黑色的盒子飞到泷的手里。

汤婆婆对于泷赚钱的能力还是相当满意的，今天的御食津大人就打赏了不少金稻谷下来，她开心地合不拢嘴，左数右数，笔在一旁记个不停。

泷不用打开盒子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她的第二只玉制耳坠。只有左右都戴上的时候，她签订的魔法契约才会平衡，她才能走出油屋。

新年将至，油屋还要迎接百神，汤婆婆这是嫌白死在油屋不吉利，让泷去外面处理掉。

泷低头，听话地应声称是。

她折回那间储物间，又是一地血迹，整齐堆积的箱子七零八落地甩在地上，疑似长龙横扫过的踪迹，地板都被指甲剐蹭坏了，原本的结界也破了。

不见人影。

因为汤婆婆布置的是首要任务，泷也顾不上还要回去休息了，立马只身去寻。她用魔法支了不少纸人，和她一起。

势必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不然潮水退去，等待白的，只有彼岸的搁浅。

“不可能这么远吧？”泷的人体变形还没有那么熟练，只能借助他物来变形。体态纤长的鹤，张开的双翅几近两米半。纵使飞得那么高，风那么乱，两只载持着魔法的玉制耳坠还是相当稳当。

时不时有二三纸人回来通风报信，但答案都是极其令人失望的。

或许再过两刻钟，天就该亮了。长时间的魔法变形耗空了她的体力，派出的纸人也都回来了，只有这个区域没有探过。

泷不抱有任何希望，因为这片区域是一片极为干涸的荒滩，离汤屋已有上百公里远，极为靠近北方女巫的领地。她极为疲倦地又绝望地想到，有什么好找的，或许就真的死在外头了呢？

她突然想起白发红的狭长的眼角，因为疼痛而缀着泪珠的睫毛。

泷现在头很昏，身上的白羽正急速地，远看她就像一颗滑落的紫色流星。但是在闭眼前，她好像看到远处那条陷在泥潭里的白龙了。

一声重响，她彻底昏死在荒滩里。

远处，金辉洒遍无人的荒野。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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