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志龙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他倒也没存什么撬墙角的心思。这么多年和李洙赫的兄弟情分，跟对李天宜那点若有似无的好感，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得很。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人之间流动的情愫，就算李天宜因为什么顾虑还没接受李洙赫，那也不是他能随便介入的关系。
可理智是一回事，身体反应是另一回事。每次见到李天宜，他就跟中了蛊似的，忍不住试探靠近。这种失控感如影随形，既让他沉沦又自我唾弃。
他仰头灌下大半杯威士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团无名火。抬眼望去，那家伙正摆手推拒朋友递来的烟。
这是他们常聚的酒吧。李洙赫见他心情不好，约了一群朋友出来陪他喝酒。李天宜晚饭后就回去了，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所。
权志龙一杯接一杯闷头喝着，没怎么说话。朋友们只当他情场失意，默契地陪着他喝，不多问一句。
散场时，他被架着往外走，“亲故啊...”整个人挂在李洙赫肩上，含糊地嘟囔，“我......”
“嗯？”
权志龙猛地甩头，残存的清明硬生生把话头扭了个弯：“……你戒烟了？”
“三个月了，”李洙赫失笑，“现在才发现？”
权志龙含糊地应了一声，像被抽掉了最后一点力气，任由李洙赫将他塞进车后座。
......
权志龙揉着额角走出客厅时，李洙赫正倚在他家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喝水。
听见动静，李洙赫转身，目光扫过他苍白疲惫的脸：“醒了？我让助理送醒酒汤过来了。”
权志龙瘫坐在餐椅上，随口应了一声。看着对方在自己家中熟稔走动，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同样的宿醉清晨，狼狈的却是李洙赫，地点也是对方的公寓。这荒诞的角色对调真是有点黑色幽默，一股更深的烦躁与自我厌弃，沉沉压过宿醉的头痛。
他接过李洙赫递来的水杯，冰凉的玻璃刺得混沌的脑子短暂清明。他握着杯子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个裹着牛皮纸的书匣。指腹在纸面上摩挲片刻，这才转身递过去。
“Takay帮你找到了，”他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托我带给你。钱我付了。”语气刻意的轻描淡写。
李洙赫有些意外，接过书匣，小心地拆开。当看到里面那本保存完好的《不列颠藻类》——公认的世界上第一本摄影书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多少？我转你。”
“不用。”权志龙摆摆手，重新瘫回椅子里，仿佛递出去的只是份寻常小报，“小钱。”
“谢了，”李洙赫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匣子，显然心情极好，“你生日快到了，到时礼物给你翻倍。”
权志龙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却失败了，只能掩饰性地低头喝水。他心知肚明，这书必定是李洙赫准备送给李天宜的礼物。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举动，是出于对兄弟的愧疚，还是对李天宜那点难以言明的私心。
——
李天宜当天就收到了这份礼物。拆开包装，看到封面后，她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她小心翼翼翻开书页，仔细辨认着那些古老的图像和文字。片刻后，她才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看向李洙赫：“1843年的首版？你花了多少？”
李洙赫被她问得一愣：“钱？是志龙付的。”他顿了顿，反问道：“很贵吗？”
李天宜眉梢高高挑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人：“2004年，苏富比巴黎拍卖会上的一个副本，成交价是23万英镑。”她轻轻合上书页，指尖划过书脊，“你觉得现在呢？”
“没事，”李洙赫略显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恢复一贯的坦然，甚至带点理所当然，“反正那家伙还有半个月就生日了，到时候给他补份大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回礼？”李天宜听了他的逻辑，玩味地勾起唇角。
“我们之间要算账？”李洙赫左手随意叩了叩腕表，“你送我的东西，哪件便宜过？”
李天宜闻言，很想问他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但被他这过于坦然的亲昵堵了回去。生怕他接下来说出什么让她更难招架的话，干脆转了话题：“他生日……几号来着？”
“8月18。”
......
李洙赫没有待太久，他的新剧这两天就要开机了，跟李天宜报备了一下行程，便匆匆离开了。
李天宜的生活也随即被工作填满，Sharon人还在香港，她不得不独自应对大大小小的工作，上午跟理事会唇枪舌剑，下午和策展团队反复推敲细节，晚上还要筛选影展照片。不是没想过把会议全甩给徐恩知，可策展团队那边，大大小小的决定总追着她拍板。
这么连轴转了几天，连公寓楼下的‘醚’她都没空过去。直到这天下午，她终于抽身，从专属电梯直达，推开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异常的热闹与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店内座无虚席，交谈声、杯碟碰撞声和咖啡机的蒸汽声交织成一片。
李天宜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她之前常驻的僻静角落，此刻正坐着权志龙。店里大部分人的视线，正若有似无地飘向那个方向。
他一身极简的黑色连帽衫，独自缩在水泥灰背景的角落小桌后，面前一杯黑咖啡早已冷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切进来，在他的睫毛和指尖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无意识地描摹着什么，周身笼罩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倦怠，却又透着艺术家沉浸时的专注，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李天宜举起手机，无声地拍下了这个画面。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瞬间，她唇角弯了弯。那个角落，似乎总能捕捉到有趣的状态，上次是李洙赫，这次是他。
店长快步走来，压低声音：“社长，GD xi这几日都在这个时段出现，一坐便是半日。”她无奈地看了眼四周，“说是在这里找灵感，特别中意我们店的风格。”目光最后落在权志龙对面那幅李天宜的人像作品上，“尤其对您的作品，看得特别......投入。”
李天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注视着那个角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连串画面：巴黎的party上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机场里他状似随意的试探、几天前那句“从巴黎回来”后复杂的眼神，还有那本沉甸甸的《不列颠藻类》……突然间，零散的碎片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她脚下微顿，最终还是走向角落，在他对面坐下。“听说你最近天天来这儿找灵感？”
权志龙抬眸。看见是她，眼神有瞬间的飘忽，随即垂下眼帘。“嗯。”他声音带着点干涩，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这里......像个巨大的暗箱。安静，又充满可能性。”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幅他刚才凝视许久的作品，眼神复杂，“你的镜头，捕捉到的光......很特别。”
“那你找到了吗？”李天宜的视线落在他面前那滩深褐色的咖啡渍上。
他耸耸肩，扯了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没。”
看着他这副样子，再想到那本古籍和店长那句“天天报到”，李天宜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起身走向吧台，片刻后拿着一本厚重的摄影集回来。
“我的作品集。”见他迟迟不接，她直接放在桌上，“既然喜欢我的作品，也许对你有帮助。总比干坐着强。”
权志龙这才伸手翻开。看到内页熟悉的香港巨星面孔时，他只是眉梢微挑，专注地研究起每张照片的构图和光影，没有多问一句。
李天宜没有像上次给李洙赫看时那样解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一页页翻完。
“Leeum新到了一批纪实摄影，张力很强。”她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平静却了然，“我待会儿要过去，如果你真想找灵感，可以一起去。那里的氛围......更适合思考。”
权志龙迎上她的视线，恍然又回到戴高乐机场那个对视的瞬间。周遭的嘈杂骤然远去，只余下心头被看穿的不适。他听见自己短促而紧绷的回应：
“好。”
——
跟着李天宜去“找灵感”的权志龙，不知道在他离开咖啡馆后，他的粉丝在论坛上掀起的风浪。
【热帖】[深度破防]我担这是要公开的节奏？休息期化身咖啡馆NPC，行程轨迹与某女摄影师高度重合！(2014-8-4）
主楼
姐妹们，我人没了！刚在某咖啡馆又双叒叕蹲到我担了！这已经是他结束中国巡演后，本周第四次准点刷新在这家店了！店主是刚合作过封面的女摄影师（懂的都懂是谁），上个月他俩行程就很微妙：
霓虹旅游被路人拍到同框（虽然还有其他人包括他那个绯闻女友，我还能洗是朋友聚会）
巴黎时装周又被私生拍到一起吃饭 同天同机场前后脚离开（锤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好家伙，这个月直接进化成咖啡馆定点NPC了是吧？！连装都懒得装了？？？就在刚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人家面对面坐着聊了好久，那氛围......啧。最后直接跟着人家走了！走了！！！
我现在就是一颗行走的柠檬精，酸到质壁分离！这波操作我真的破防了，谁来救救我！
1L
同担秒解！前几天我也在。但他都是一个人窝在角落，不是对着墙上的照片发呆就是放空，整个一淋湿的大型猫科动物状态，惨得我都不敢细看。今天我没蹲就碰上店主了？？？我恨！！！
2L
哦豁，上个月合作女摄 霓虹旅游……解码了。旅行照确实上过新闻，不过后来好像被公关掉了。
3L
楼上姐妹别打哑谜！解码失败的猹在瓜田里上蹿下跳求指路！
4L
这还不简单？查查谁家最近有天朝巡演 刚有大动作不就完了！
5L
范围：BB、EXO、CNBLUE、Teentop......结合今天谁家封面屠版了热搜？
6L
......今天《VOGUE》四地联合封面的热帖还在首页飘着呢姐妹！
7L
解码成功！但YG公关部会干活？不都是“艺人私生活，无法确认”糊弄学十级吗？你看之前和日模被拍成那样都没吱过声！
8L
这位哥不是一向如此？之前和日本模特被拍八百回也没见回应过，主打一个爱咋咋地。
9L
那次旅游一堆模特朋友在场呢，照片我看过，男帅女美像拍时尚大片。素人朋友多可能就压下去了吧。
10L
歪楼！求女主角照片！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11L
指路男主IG！他发封面拍摄花絮照里有她（不是双人！还有李苏荷）。当时粉丝就因为女方太漂亮闹过一波，后来扒出苏荷和她互关更早才消停。
12L
纯路人，咖啡馆熟客 1。‘醚’的装修和咖啡甜品都超绝！老板特调更是神！但她最近神隐，店里突然爆满害我几次没位置只能外带......原来是你担带来的流量！还我清净！！！
13L
噗，原住民姐妹惨。去看了花絮合照，这姐确实美得突出，素颜 工装裤都气场炸裂！但说实话她和旁边的李洙赫那种性冷淡的艺术氛围更配啊！龙哥站旁边像误入艺术展的叛逆rapper。
14L
不要歪楼！！所以除了杂志花絮、霓虹团建、咖啡店偶遇，巴黎的锤呢？？私生图不算数啊！
15L 楼主
呃、巴黎的图是私生拍的，还是不要传播私生料吧，想看自己去找吧
16L
才华粉表示无所谓。刚去看了他俩合作的封面，艺术水准炸裂，难怪能拿下四地联动的大企划。搞艺术的人，灵魂碰撞一下怎么了？[点烟]
17L
上个月霓虹旅游明明那个谁也在，就表示当时还没分手，这么快就无缝衔接？
18L
两个都是绯闻，这个更是楼主臆测，合照都没几张想说啥？
19L
纯粉丝只想说更喜欢摄影师的颜，日模那张脸是很时尚，但不在大众审美点上
20L
纯路人＋咖啡厅熟客，我也更喜欢李洙赫的颜啊！他其实之前来店里的次数更多，只不过不够你担红，没掀起什么风浪罢了。但其实老板明显和他更熟，互动也更自然亲密哦。
21L
那......本粉丝是不是可以安心了？是朋友就求多合作啊！这次的双封真的绝了！主封面那张！龙哥叼着烟直视镜头，眼神里的桀骜狂野喷薄欲出，锁骨上流动的波光将性张力拉满。另一个封面，他咬着山茶花项链时滚动的喉结似是带着原始的欲念，下垂的眼眸里却透着不染凡尘的悲悯，风扇转起来的光斑切割着他冷峻的面庞，在明暗交织的阴影里显现出一种带着神性的禁欲美感。太绝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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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