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甄嬛传

谢珉逗了一会儿予灏,婴儿身子柔软,小小一团,带着一股干干净净的奶香味,又活泼爱笑,跟谢珉你来我往,互动得很有默契。谢珉心里欢喜,和予灏玩了好一阵子才将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的予灏放回摇篮之中。

“丹曦被爱妃养得很好,爱妃实是辛苦了。”谢珉柔声道。他清澈的凤目瞧向朱宜修,因逗弄予灏心情不错,脸上犹带微微笑意,如白玉生晕,俊美非凡。

“丹曦是臣妾与陛下的孩子,臣妾自然不敢稍有懈怠。他平日里除了奶娘与臣妾都不叫旁人抱,今日却跟圣上嬉戏玩耍很是尽兴,可见父子连心呢。”朱宜修面带微笑,双眼含情地凝视谢珉,声音轻柔婉转。

谢珉心下满意,拉了她手放在掌心轻抚,语气温和:“爱妃做事,朕自然放心。时候不早了,朕政务繁忙,晚上再来看你。你衣裳薄,就不必送了。”

“是,臣妾恭送陛下。”朱宜修心下熨帖,面带笑意屈膝行礼,告别帝王。

等谢珉背手走出殿外,回养心殿了,朱宜修身边侍候的宫女剪秋才凑上前来,讨趣道:“陛下爱重娘娘,又看重大皇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起自己自从嫁给谢珉之后愈发称心如意的日子,朱宜修欣然垂眸凝视予灏,胖乎乎的孩子正困得闭了眼睛呼呼大睡着,她眼中怜爱温柔之情浓郁欲滴,发自内心地微笑道:“谁说不是呢。”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这边朱宜修与谢珉温情脉脉,那边选秀新人经过三月礼仪学习,终于能够入宫为天子嫔妃。

此次选秀挑得人少,两位新秀便都赐居瑶华宫偏殿,一应赏赐按规矩下放。

曹美人容色清淡柔美,与浓艳娇丽的费美人站在一块儿便难免失了几分颜色,只是她心中颇有算计,头脑聪颖,在家中跟着教养嬷嬷学礼仪时便借故询问嬷嬷宫中情形,知晓了当下后宫之中,皇嗣仅两名,妃嫔只六人,大量高位空置,正是自己的好时机,必然得谋划一二。

后宫之中只三位妃嫔值得在意,一是大公主的生母谢贵嫔谢锦绣,谢贵嫔是宫女出生,父亲只是个八品的小官儿,平日里颇为低调,但能头一个诞下皇嗣便足以证明她不是个蠢的;二是端德妃齐月宾,父亲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兄长入朝为官也颇有建树,虽然宠爱平平未有所出,但一直被皇上敬重;三是慧娴贵妃朱宜修,她既是太后母家的侄女儿又诞下了皇长子。

慧娴贵妃孩子、家室、背景皆有,还受帝王宠爱,除了本身只是庶女稍有瑕疵,其他实在毫无挑剔,更别说慧娴贵妃执掌宫务,近来又有传言道她已被帝王承诺皇后之位,实是一棵当之无愧的繁茂大树。

曹琴默便打定了主意要投靠皇后,一入宫便向朱宜修恭恭敬敬地请安。

“起来吧,曹美人专程来此可有何事?”朱宜修虽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看她行为便能猜个**不离十,她面上含笑表情纹丝不动,叫了曹琴默起又令人给她奉了茶水,安安稳稳坐在主位上等她开口。

“贵妃娘娘贤惠端庄,正是我辈女子楷模,嫔妾在闺中时就敬慕娘娘,今日得以面见实在荣幸。嫔妾听闻娘娘擅长书法,侥幸得了一只砚台献予娘娘,只盼贵妃娘娘垂怜嫔妾一二。”曹琴默语带笑意,恭敬温顺。

身边宫婢献上了一只盒子,剪秋将盒子捧来在朱宜修面前打开,朱宜修瞥了一眼,红丝砚色泽温润雕刻精美,旁边山水栩栩如生。这东西虽然在宫中并不稀罕,朱宜修也有谢珉赏赐更好的,但在曹琴默处已经是难得的好物了。

“曹美人言重了,今后你我都是侍奉皇上的姊妹何须如此客气呢,只是本宫用惯了旧物,这砚又珍贵,怎好叫妹妹割爱?”

“嫔妾资质平平,侥幸入宫服侍皇上已是几辈子求不来的福气,生怕笨嘴拙舌的惹了皇上烦心,只盼娘娘照拂,让嫔妾得以安稳度日。此物是嫔妾一番心意,还请贵妃娘娘勿要推辞。”曹美人话语中夹杂两分恳切,起身又行了一礼。

朱宜修微微一笑,温和道:“好了,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坐吧,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陛下是圣明天子光照四方,只要你不做甚么出格错事便不必惴惴不安。新砚虽好,但若不慎打翻叫里面的墨水弄污了袖子便不美,还伤了妹妹的心意,何苦来哉?”

“日后的新物源源不断,新砚用久了自然也就成了旧物,娘娘那时便顺手了,若真如娘娘所说,砚台只能坠落破碎又哪能伤到娘娘分毫,它破碎与否全在娘娘心意之间。”

“你有心了,这砚台很是不错,本宫便收下了。你日后若得了空便来本宫殿内坐坐吧。正好曹美人尚未侍寝,本宫倒可以在皇上心情不错时为你美言几句。”

朱宜修松了口,红丝砚被她收下。曹琴默欣喜万分,深深一礼:“多谢娘娘!”

这一回,朱宜修没有叫她不必行礼。

曹琴默正式成为了朱宜修的“肱股之臣”,另一边,与她一道入宫的新秀费云烟也没闲着。只是,她选择依附的“大树”并非哪位高位妃嫔,而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当今天子——谢珉。

费云烟生得丰腴高挑、艳若桃李,整个后宫之中,论容色最盛,舍她其谁。因而费云烟便铆足了劲儿要争个高低,一入宫头一件事便是寻到了谢珉身边侍候大太监的干儿子小夏子。

“夏公公留步!”在路上伺机堵住了小夏子的费云烟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脸上笑吟吟的,一靠近便有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馥郁芬芳。

“费美人吉祥。奴婢还要去内务府,您叫住奴婢是?”小夏子立刻绷紧了身上一根弦,恭恭敬敬地垂首问道。

“今日日头毒,夏公公辛苦,本嫔一点子心意,公公收下喝茶解渴便是。”

费云烟远远站着,朝他略一点头,桃花眼斜了身边宫婢一眼,宫婢便捧着一只鼓囊囊的小袋子塞进小夏子手里。

“您这……?”小夏子捏了捏荷包,心里更是警惕,面上却一副动容之态。

“本嫔尚未侍寝,夏公公是李公公身边的贴心人儿,还请公公帮忙,叫本嫔见到皇上。时候不早了,本嫔便不拦着夏公公了,夏公公可别忘了。翠玉,扶本嫔去御花园里的亭子歇一歇。”

费云烟一见他收下荷包,脸上露出两分轻蔑之意,嘴上也难免带出一二,话语虽然还算客气,但下颌微抬,眉宇间便染上些许傲容,放下钱便搭着侍女的手袅袅婷婷地走了。

小夏子是个阉人,见惯了脸色的,也听得出费云烟语调蔑视,若无其事把荷包收进袖子,朝她离开方向冷冷看了一眼,才快步朝内务府去了。

等他拿了东西回到养心殿外,门口侍候的李长才狠狠瞪他一眼,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怎么送这么久?让皇上等急了小心你脖子上的玩意!”将他手中之物自己捧过来了。

“义父莫怪,都是费美人……”小夏子将荷包递给李长,低声在他耳边道。

李长不做声听完了,鼻腔里哼了一声,“费美人找不到我,倒是把你缠上了。你也是,下回走路小心点,免得被人求办事还看轻了。”

小夏子喏喏称是。李长进入养心殿,将手中捧着东西放在了桌边。

养心殿布置得甚是清雅,蓝色丝缎的帷幕垂挂一旁,十二扇秀丽江山图隔断了内外屋宇,一股龙涎香的淡淡气味从熏香炉子里徐徐升腾。

谢珉正坐在案几上批阅奏章,李长摆在桌面上的是一尊青瓷圆肚瓶。他把瓶子摆好,又将另一只檀香木瓶子里装着的六月雪插入了青瓷瓶内,雪白的花朵衬着鲜绿的翠叶,在青瓷瓶典雅的纹路衬托下宛若一位亭亭玉立的娇羞少女正垂首而笑,甚是美丽清新。

谢珉批完了奏章,擦了擦手,才看向李长。

“陛下,奴婢那不成器的义子被费美人强塞了一只荷包,费美人走得急,他遍寻不着只好把东西给奴婢。费美人想让皇上多去她宫里,可陛下圣心独断,奴婢们哪能做这个主呢?小夏子出了错,请陛下责罚。”李长苦着脸交出了一只荷包。

谢珉没拿,只瞥了一眼,看见上头桃花枝蜿蜒的娇艳图案,绣得甚好,里头的银子塞得满,粗略有个二三十两。美人位份每月例银只二十两,看来费美人从家里也带了好些钱财。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给了就收着吧,下回注意些。费美人初来乍到难免性子急,你叫人给伺候她的大宫女说一声,言行举止得体些就是了。起驾去慧娴贵妃处吧,朕先前答应了同她用晚膳。”

谢珉不很在意,李长替小夏子连连道谢,伺候着谢珉净了手,出门时把荷包还了小夏子,起驾去蒹葭宫了。

慧娴贵妃朱宜修早早在宫门口候着帝王驾临,谢珉牵了朱宜修的手跨入屋内,一眼看见里头桌子上还没收起来写了一半的毛笔字,写的是诗经中《凯风》的四句。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谢珉缓缓念出,脸上带了丝笑,“爱妃做了母亲,写的字也仿佛温润许多,比之前多了些慈爱之意。这养儿诗写得好啊。”

“这还多亏了曹美人,她是个有心的,一入宫便拜见臣妾,连自己宫里都没整理好呢。她送了新砚来,臣妾一时技痒,便用了,果真是个好砚。”朱宜修笑道。

“曹美人守礼谦恭,能叫爱妃夸赞,的确有心了。”谢珉心中对曹美人多了两分好感,又想起费美人一来就先贿赂内侍,虽然本不太在意,但人不怕坏只怕对比,两相比较之下,费美人无疑落了下乘,有几分幼稚短视了。

“曹美人性子好,臣妾跟她也有得聊,虽不会《诗经》,但人也温柔懂事,想必能好好伺候陛下,用了晚膳陛下可要去她那儿看看?”朱宜修笑问。

“不必了,朕今日歇在你这。回头再去看她。”谢珉道,他拍了拍朱宜修交叠在一块儿细腻白皙的手背。

朱宜修微微一怔。新秀入宫按理是先召幸的,可谁会真愿意将夫君推给旁的女人呢?她这份“贤惠大度”也不过是按捺着嫉妒,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做出的退让罢了。听闻谢珉这般说,脸上不由得带了真心实意的笑来。

谢珉用了晚膳,又逗了会儿予灏,到晚上熄灯的时候与朱宜修睡在一处。朱宜修生下予灏后已过了月子,修养好了身体,也能侍奉皇帝了,谢珉便叫了两回水。等云销雨霁,他们依偎而眠,朱宜修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见谢珉跟她说话。

“下回朕来你这不要谈旁的妃嫔,你瞧着不高兴,朕也不喜欢。”

虽然这话听着颇有些严重,但朱宜修心中却骤然一颤,眼睫低垂,几欲落下泪来。她伏在谢珉怀中,轻咬了下唇,柔声道:“嫔妾知晓了。下次必定不再犯。”

谢珉这才微微点头,满意地合眼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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