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维拉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昏倒了,她甚至可以听到医生把自己抬上担架,像讨论特价牛排般研究她的伤口窃窃私语。
“怎么会有人被啃出这样离谱的伤口,咬痕比我家狗啃的沙发还艺术,行凶动物的咬合力不亚于一头成年鬣狗。”
正在寻找黄泉入口的真奈美狠狠打了个喷嚏。
“别大惊小怪,”另一个医生不认同地说:“上周有八卦小报说有人被裂口女求婚的,伤口还啃成爱心形状呢。要我说,现在这些鬼都该去参加《东京恐怖达人秀》。”
黛维拉:“……”
黛维拉的睫毛像被502粘住般纹丝不动,大脑自动播放咒怨恶灵让她想给自己远在纽约的心理医生汉尼拔寄投诉信。
黑暗里亮起红点,红点越来越近,到最后她发现那是一双血红的狰狞双眼。瓷白的面庞在黑暗中浮现,显而易见是个女鬼。
黛维拉暗自腹诽:这女鬼的粉底液色号选得真好,建议开个美妆频道叫《死鬼の化妆间》。
越来越多的红点出现,密密麻麻的“人”挤满空间,他们抬起头,站在最前面的是佐伯刚雄……以及一对母子,看起来与佐伯刚雄相识,应该就是佐伯伽椰子和佐伯俊雄了。
他们就那么静静看着黛维拉,诡异而毫无温度。
【滴——检测到玩家san值下降,当前san值72,灵魂值84。】
这就是debuff咒怨的影响,只要在黑暗的地方就有咒怨的“影子”。
所以只要黛维拉闭眼或是做梦都会见到咒怨的影子,也就是组成咒怨、被咒怨害死的人的鬼魂。
就算睁开眼,只要在阳光照不到的的地方都会撞鬼,比如说门后,窗帘边。
黛维拉稳住心神,她的san值不能再掉了,san值和灵魂值是二比一的关系,san值下降两点则灵魂值下降一点。
她不是笨蛋,任务已经提示咒怨需要她的肉.体,现在祂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日渐虚弱直到消失。
黛维拉和一群鬼大眼瞪小眼,连空气都变得粘腻冰冷。如果不能适应,至少一个月内她就会死。
黛维拉沉下心,但忍不住吐槽:“我说,能不能有点距离感啊!”
做人要有距离感,请你们做鬼也保持距离感好不好!
乖乖离我远点啊!
黛维拉宁可突如其来被鬼怪吓一跳也不愿意被咒怨24小时盯梢,非洲鬣狗也没这么好的耐心吧。
不再沉溺于黑暗,猛然睁开眼睛,当阳光重新刺痛视网膜时,她发现自己被裹得像木乃伊剧组特价处理的残次品。稍微移动都能感受到伤口处缝合线的拉扯,浑身都疼。
门背后佐伯伽椰子正歪着头看着黛维拉,天花板角落爬着佐伯刚雄,床底下并排坐着佐伯俊雄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小孩。
俩小孩在床底玩弹珠——用他们自己的眼球
当真是全明星豪华阵容。
黛维拉:“……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查房护士发现黛维拉已经清醒,连忙通知主治医生。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很快来了,胸前的铭牌写了她的名字,外科医生秋叶瞳。
秋叶瞳例行询问术后问题,黛维拉都一一回答。
沉吟片刻,黛维拉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医生,我被鬼啃了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小林真奈美咬下了黛维拉肩上两大块肉,做不得假,现在还疼得要命。人的口腔有很多细菌,得狂犬病可就麻烦了。
秋叶瞳:“?”
秋叶瞳推了推无框眼镜,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严谨:“被、被什么咬了?”
黛维拉重复:“被鬼咬了。”
秋叶瞳迟疑:“这位外国友人,你说的‘鬼’是英文中的ghost不是cat。”她担心黛维拉说错了词。
黛维拉:“对啊,就是被ghost咬的。”
她担心秋叶瞳不能理解,还细细解释:“是一个孕妇女鬼,身高大约一米五六,体重可能是45kg。不知道她死之前有没有病史……算了,给我来套体检吧,查查有没有狂犬病。”
秋叶瞳:“……”
全场寂静中,那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堪比天籁。
“给她打疫苗呗。”又一个医生走进病房,铭牌上写着妇产科医生石井润子,“狂犬疫苗嘛,随便打也没事。”
“反正我们产科这个月KPI还差三针。”石井润子说着说着开始推销套餐:“其实我更推荐破伤风 HPV九价 新.冠加强针组合套餐,刷医保卡可打折哦。”
乖宝宝黛维拉举手:“我是外国人,没医保。”
“那么就等着刷爆你的信用卡吧。”石井润子邪恶微笑。
秋叶瞳看起来很惊讶:“石井医生,你怎么来了?”
石井润子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脸色阴沉,遮瑕也掩盖不了浓重的黑眼圈。她是医院里出了名的难相处,手下的实习生一天哭一次已是她大发慈悲。
为什么她今天有点好说话得过头了?
秋叶瞳叹道:“一般人也就算了可她身受重伤,正是免疫力低的时候,不适合打狂犬疫苗……和其他的疫苗。”
石井润子:“啧。”
最终秋叶瞳说:“我建议先查查脑子。”
黛维拉:“过分了哈。”
石井润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她本就不是为探病查房来的,妇产科正忙得团团转,她抽出时间也只是为了……
“在医院有事就找我 ”石井润子递给黛维拉一张名片。
黛维拉接过名片,心里拉起警铃,不对劲。在此之前她们从未见过,石井润子也不是外科医生,为什么石井润子会主动找她?
黛维拉:“我怀孕了?”
忍住不嘴欠比杀了她还难。
石井润子扯开嘴角,露出血红的牙龈:“我倒是希望你怀孕。”
夹在两个化身谜语人的神经病中间的秋叶瞳:“excuse me?”
查房结束,黛维拉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奔波一整晚甚至刚刚经历手术她的肚子饿得要命。
远远地飘来儿女的善意抱怨:“爸爸以后都不许喝酒啦!什么,抽烟?你在做梦吗,多少也有点健康的爱好吧。”
其他病房里大多有陪床护工,有家人带了营养便当,病床边挤满关心。
黛维拉冷脸,她这里更精彩,病床边都是厉鬼,各种死法应有尽有,分尸、剖腹、暴毙……
有了幸福还想吃饭?拿来吧你!
当机立断,黛维拉下床,弯腰穿上鞋,无视腹部撕裂的疼痛,她扶着输液架走出病房。
摧毁他人幸福的快.感让她微微颤抖,一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黛维拉就想笑。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世界上有鬼,昨天晚上过后黛维拉特别注意时间,现在是14:42,为期15天的旅行才过了一天半。
医院作为恐怖片里的重灾区也被黛维仔细观察。
这所医院的通风和采光不错,窗户都开在合适的位置,夏日的阳光洒进长长的走廊荡漾起令人心醉的反光,窗外鸟鸣啾啾吵闹又温馨。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不算太惹人嫌。
左看右看不像是闹鬼的样子,但谁知道呢,或许这里以前没有鬼,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黛维拉,天选咒怨缠身之人来了。
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佐伯俊雄抱住黛维拉的腿,嘴里发出猫叫。名叫铃木信之的小孩抱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皮球,到处爬,留下一条条血痕。
当铃木信之的皮球第五次擦过黛维拉的鞋时,黛维拉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再这样,我就打电话给动物保护协会举报鬼魂虐待儿童,虽然从法律角度来说,你们连儿童都不是,顶多算过期儿童罐头。”
黛维拉扯开佐伯俊雄惨白的小胳膊,刺骨的寒意上涌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她指了指小孩:“和你弟弟玩球去,别耽误我偷饭。”
一口浊气堵在心头,黛维拉打算把整层楼的饭都偷掉,可惜监控安在走廊而走廊又是笔直的一条,根本没有死角。
好可惜,黛维拉一次只能偷一个人的饭,并打赌他不会查监控。如果非要查监控,就说自己精神病犯了吧。
精神病,不错的遮掩借口,黛维拉对于医生诊断自己是反社会人格这事不太反感了。
清者自清,只要她相信自己是善良的小女孩,那么她就是。
黛维拉住在6号病房,一间病房有四个床位,除她以外的三人昨天晚上被冻醒,今早发高烧换到其他病房。
护士站的护士们闲聊说那三个病人做了一夜噩梦,梦里血淋淋的鬼娃追着他们爬甩都甩不掉。一个人做噩梦也就算了奈何是三个人一起,早上起来大家一聊顿感不妙。
听着护士们的聊天,黛维拉想起昨天晚上佐伯俊雄入梦有点晚,应该是不小心找错成那三个病友了。
咒怨啊,这就是你用童工的下场,不靠谱。
5号病房没见到人,1号病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份便当和漂亮的百合花,百合花还很新鲜,粉红的花瓣微微卷曲,甚至可以看到花上的水珠。
天蓝色的便条挂在花瓶上:“你是复仇,你是黑夜,你是正义的朋友。”
走入房间,瞧瞧她看到了什么,好豪华的便当!炸天妇罗、大龙虾、烤鳗鱼、和牛片……画了可爱Q版大头的蛋包饭!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黛维拉咬牙切齿,就决定是你了!
左手抄便当右手抬百合,抽空把便条丢进垃圾桶。正要离开,房间厕所的门把手转动,5号病房1号床位的主人出来了。
黛维拉把输液架当做拐杖疯狂划,打算快速离开案发现场。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咦,是你?”
只是刚到日本一天,为什么全世界都是她的熟人。石井润子是一个,这声音的主人又是另一个。
黛维拉转头,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老熟人爱德华·尼格玛正顶着重伤妆cos小丑。
“我的发,怎么是你?爱德华.尼格玛!”
爱德华:“……说来话长。”
他的表情有些诡异,像吃了苍蝇一样难以言说。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仿若古驰的时尚单品,黑框眼镜碎了一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病房门口出现两个人影,黛维拉的注意力落在青春靓丽的可爱少女身上,她身穿深蓝色校服,蓝紫色的圆眼大而明亮,头发蓬松,堆出个尖尖角来。
黛维拉:“独、独角兽?”
“是毛利兰啦!”少女鼓起腮帮子。
还真是有活力啊,毛利兰身旁矮冬瓜小学生的死鱼眼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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