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富江——富江!”

女孩是被一个声音唤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满是旧伤,没有毛发,暗红色的怪脸。

“……凌叔叔?”

小泉凌惊愕地看着赤//身///裸///体///的富江,又看向昏迷在一旁,衣服破了个大洞的泉泽月子。

多年与怪异打交道的直觉告诉男人,这里一定发生过很麻烦的事情。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他脱下外套,盖在了富江身上。

“什么都别说了,先离开这。”

“等等。”富江抓住了黑衣男人,“先送月子去医院。”

“什——”

女孩拽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送月子去医院。”

小泉凌是想拒绝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富江声音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低头,却在对上女孩眼睛的那个瞬间,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富江”正在专注地看着他。

那是他之前在这个“富江”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情。

女孩的眼睛是很美的,在阳光下宛如闪着光泽的黑珍珠。

但此刻,那漆黑的瞳仁,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旦对上视线,便会毫无办法地被吸进去。

“……好吧。”

拒绝的情绪减弱了很多,男人点了头。

“但首先,我们要给你和她换件新衣服。”

在小泉凌拿衣服回来前,富江就这么搂着泉泽月子,安静地坐在佐伯家。

寂静的房屋中,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富江抬起脸,看到了二楼楼梯扶手处蹲着的,没穿衣服的小男孩。

失去了母亲和其他咒怨的他,现在只是个掀不起风浪的小家伙罢了。

“……是你妈妈先动手的,小弟弟。”

女孩爱怜地抚摸着好友的脸颊,又看向小男孩。

“继续做坏小孩的话,可会被吃掉的哦。”

“你在跟谁说话?”

富江回过头,看到小泉凌已经拿着两套衣服回来,而楼上的男孩则消失了。

“和住在这个家的小弟弟说话,他的猫不见了,所以一直在找。”

小泉凌的眉头都能锁死一只苍蝇了,他往二楼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东西,便蹲在地上,开始帮月子和富江换衣服。

“一会儿我会开车送你俩去医院。”

男人向富江嘱咐着。

“我不会待太久,你去联系这孩子的父母。另外,如果别人在医院问起来,记住告诉他们,是你找到她的。”

换上干净衣服的月子沉睡在富江的膝头,她没有问为什么,哼了一声,全当答应了对方。

离开佐伯宅的时候,富江带走了那柄漆黑的匕首。

特斯卡特利波卡已经离开,这把匕首就成了能够追查他的唯一线索。

富江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也不傻。这把黑色的匕首上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造型却很独特,像是异国的东西。

“至于我是谁——不久之后你自然就会知晓”

男人在游乐园时说的话回荡在女孩的脑海中。

车辆发动,众人离开了佐伯家,富江看着靠在自己腿上呼吸平缓,却一直没有醒来的月子,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浓重的黑红色在她的眼底蔓延。

“……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她轻声自言自语着。

不过,就算他真的骗了她也没关系。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找到他的。不管花费多久,无论他躲到哪里,她也一定会找到那个男人。

黑车不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大城市的好处就是即使到了深夜,医院也依然敞开大门营业。

值班保安本来看到小泉凌的脸还吓了一大跳,瞥见昏迷的泉泽月子和富江,立刻呼唤起了医生。

看着医生将泉泽月子带走之后,富江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护士叫她名字,才发现帮她把女孩子抱进来的凌叔叔人已经消失了。

他的面貌太特殊,向来不喜欢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之后的事,都得富江自己解决。

“对了,要给月子的爸爸妈妈打电话……”

泉泽家的父母来得非常快,富江电话拨出去过了一小时不到,夫妻俩就双双抵达了医院。

“月子——!”

憔悴的中年夫妻一到医院就冲进了病房,查看女儿的情况。

富江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平时温柔和善的月子妈妈崩溃地大哭,身边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边询问医生,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女人。

她去过月子家,看过他们的全家福,那是月子的爸爸。

她从佐伯伽椰子的记忆中看到过她家里的情况,和泉泽家完全不同。

“啊,这边才是比较常见的吗?”

“……富江?”

女孩自言自语的声音惊动了还在哭泣的中年女人。

憔悴的女人立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冲到了她面前:“是你给阿姨打的电话对吧?月子……你知道月子发生了什么吗?”

平日里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女人此刻头发凌乱,双眼充满血丝,抓着她胳膊的手力道也很大。

对于富江来说,现在的泉泽夫人有些陌生。

“不知道。”她遵循小泉凌的教诲,摇了摇头。“我也是接到了月子的电话,才知道她来了东京。”

之前富江失踪,他们家一直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因病休假,泉泽月子更是没跟自己家里人乱说,这个理由很顺利的博得了对方的信任。

“我很担心月子,就去找她,她昏倒在练马区的一栋废弃的民居里。”

“练……练马区?”

“嗯,那幢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佐伯’。”

“什——?!”

话音刚落,富江看到本来还在专注地盯着她脸的月子爸爸面色陡然一变,僵硬地朝她笑了一下,紧接着便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妻子拉了出去。

夫妻二人在外面说起了悄悄话。

不过他们声音再小,也逃不过富江的耳朵。

“那栋屋子是凶宅!”

“什么?”

“练马区佐伯家,那栋房子是个凶宅,自从原主人一家横死,经手那栋房子的人就全都莫名其妙死了。”

“你什么意思,月子还昏迷不醒,现在又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

“我没有瞎说,是真的!公司里人人都知道那地方邪门,之前还有人带客户进去,没多久就都死了。说,说不定那孩子不醒就是因为——”

“月子不会有事的。”

“……诶?”

争论不休的夫妻停下来,看向已经走出病房的女孩。

“富,富江?”

女孩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那栋屋子什么也没有。”

现在,那栋房子已经不再是凶宅了。

致使它化作凶宅的原因,那些孽缘,怨恨,因果,已经统统被富江吃进了肚子。

现在也因为她受伤,被消化了个七七八八。

那份力量,那股咒怨,那像是病毒一般能迅速传播的诅咒之力,已经是属于她的东西了。

“富江,不好意思啊,月子现在还昏迷着,所以——”

“我说过了,月子,不会有事的。”

脑海中充斥着生物的哭嚎,医院里,诱人的香气不断飘散着。女孩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女,声音微微下压。

“那栋房子里,什么也没有。月子也不会有事。”

她的语调很缓慢,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让听到的两人,神情也渐渐变得怔忡起来。

“是……是的……”

“月子,不会有事。”

富江歪歪头:“冷静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月子醒来的时候,需要你们陪在身边。”

“不必害怕,无需忧虑,在她醒来之前,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

看着二人缓缓点头,像是应了她的话一般,少女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那这么晚我就不打扰啦,月子醒过来了的话,也请通知一下我哦。”

说完,还未等泉泽家的父母反应过来,黑发少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大楼外,一辆漆黑的车正停在路边等着她。

“和那女孩的父母见面了?”

小泉凌正在车里等她。

“没被缠住吧?”

“怎么会。”富江笑了笑,坐进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叔叔阿姨对我很好,也很听话。我已经告诉他们月子不会有事了。”

男人有些不赞同地皱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发动汽车驶离了医院。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镇上,而是将富江带到了东京近郊的一座公寓前。

因为四处调查的原因,加上容貌特异,小泉凌在好几个地方都有临时歇脚的住所。

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临时住所,这栋公寓看上去有些老旧了,门口连管理室都没有,电梯也是那种古早的带着窗户的折叠铁门。

进大楼前,女孩向上看去,甚至没几家的窗户是亮着的。

小泉凌将富江带进了四楼最边边的一间屋子。

“今天太晚了,就先在这休息一下吧。”

“这里是凌叔叔的家吗?”

女孩好奇地环顾四周,这幢公寓虽然看上去很老旧,内部装修却很新,房子内部也不算小,客厅厨房加上里面的卧室,一共有三个屋子。

“不是。”

小泉凌并不打算跟富江说太多,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见他似乎没兴趣和自己多说话,富江歪了歪头:“凌叔叔,是在生气吗?”

青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没动,也没回应。

只是他再回避,也无法逃脱富江的感知。她已经感觉到,男人身上逸散出了好闻的味道。

于是她笑了起来:“为什么会生气?”

“你居然还会问这种话?”

将手中的行李——装着血衣的提包扔到沙发上,小泉凌转身,第一次用含着怒气的眼睛看着富江。

“发生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会生气!”

虽说被其他恶灵缠上是在意料之外,但眼前的“富江”频频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不说,如今还差点闹出人命。

他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了。

“你自己去那幢凶宅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告诉那女孩?”

“不是我。”

“什么?”

两人刚进屋,只有玄关的灯亮着。昏暗的灯光下,小泉凌从女孩脸上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神情。

平日那种飘渺又懵懂的笑容消失了,昏暗的灯光下,她瞳仁的颜色逐渐变深,像是两个漆黑的无底洞。

“月子是人类,被咒怨缠上,会死。”

富江垂下眼帘,似乎在想什么事。

“我是一个人去的,叔叔也知道,我还让你跟月子传话,不是吗?”

“那为什么——”

话音未落,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同时,玄关的灯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有人,找到了月子,还告诉了她我在哪。”

富江伸出手。

“是那个人做的。”

闪烁的灯光中,小泉凌看到女孩白嫩的掌心忽然变得漆黑一片,随后,一把样貌奇特的匕首从她的掌心中缓缓浮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挖出月子心脏的匕首。”

“什——”男人瞬间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功能。大概用了几秒时间,他才理解了富江所言之意。“怎么可能?!我见到你们的时候那女孩还好好的!”

但话一出口,小泉凌就后悔了。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泉泽月子被血染红的校服上有个破口,刚好就在左胸的位置。

但帮女孩换衣服的人也是他,所以他也记得,那女孩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只有血迹。

富江的嘴角诡异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是我做的呀。

“我修补好了月子。”

屋内的气温持续走低,男人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那种从佐伯家出来后诡异的违和感,终于得到了印证。

“富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特斯卡特利波卡成功了,

但遭殃的不是他也不是月子笑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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