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蓝有一点轻微的膈应，毕竟这坨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被手碰过也挺脏的。

但是为了通关，只能不择手段。

风蓝又悲哀地想：如果这样，还无法通关，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

他咬上去，想将冰棍咬成好几段，弄碎了好融化。结果冰太凉了，牙齿和口腔碰到的一瞬间就敏感得发疼，风蓝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口了。

他闭了一下眼，又重新咬上去，磕磕绊绊地吞进去点，试图用臼齿去咬。还是冷，口腔被刺激得分泌出唾液。

他不想碰太多，更不愿意把这些带着冰棍水的唾液吞咽下去。风蓝习惯说话细声细气的，平常说话不会把口腔打开得很大，吃东西也是细嚼慢咽，天生的咬合力不大。平常吃冰棍都是一下一下地舔。

现在把唇张到极致才勉强塞下冰棍，根本没有办法把融化的水吐出去。两难之下，涎水顺着嘴角淌下，又滑到颈侧，来不及接，湿透了一小片白色的布料，几乎能看见属于肌肤的薄粉色。

“唔……”

脏脏的，好羞耻。

风蓝闭上眼睛，专心找牙齿发力的位置。冰棍斜斜地戳入口腔里，把脸颊顶得鼓起来。

【宝宝你在做什么】

【好想变成冰棍……】

幸好冰棍先前就被他搓融化了一点，纤细了不少，用力一咬，还真就咔嚓一下咬下来一截。

【糟糕，幻痛了】

【宝宝你真的咬啊】

风蓝都没敢看弹幕在发什么，在直播间观众面前做这种事，他羞耻得不行。只好低着头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终于是把冰棍彻底粉碎了。

而后便是简单粗暴地踩碎。

“彻底融化了。”

风蓝站起身，擦掉了唇角的水，看着身下汇集的一小滩水——可能也有一点他的口水，非常不愿意直视。

“这样，选【能】的那一侧，应该就能通关了。”他盯着地上的水，心想这个游戏总不会来一次速冻，而且速冻也无法再冻成冰棍了。

剩下三分钟，他急匆匆地往右侧拐过去。

迅速推开门。

无事发生。

风蓝转头看向熟悉的地方，看见一行字：【恭喜，冰棍好吃吗？】

风蓝：“……”

他觉得自己这一年都不想碰冰棍了。

舌头和手指到现在还凉凉的，口腔里被异物进入过的感觉久久不散，风蓝只觉得舌底不断分泌唾液，很快就汇集出来。

他舌尖微微搅动，把薄薄的脸颊撑起来，圆鼓鼓的。

看着像一只塞了东西的仓鼠，又像是还在回味，委屈，可爱，还带了点说不清的感觉。

其实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口水吐出来。

乱吐好像有点不道德，但是又不想咽下去。

“我……”他忽然张口，结果含着的水有点太多了，咬字不清，听起来嗯嗯啊啊的，“你们别看。”

他低下头，呸呸呸地往墙角吐了口水。

“抱歉……”他刚想说这样的行为不太好，在外面不要学，一抬头，看见弹幕飞过去好多。

【海牧投喂了30营养液的sc：吐墙角不道德，宝宝你可以往我脸上吐！】

风蓝：“……”

啊？

“别开这种玩笑。”风蓝的视线往下撇了点，鼻尖红红的，“那么脏……”

【懂了，主播喜欢干净的】

【下次一定洗干净，给主播投喂干净的】

风蓝真是有点搞不懂弹幕了。

……

似乎是第五关。

风蓝有些疲惫地推开门，走向始终如一的走廊。

上一关实在太坏了，要不是这里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清水，他肯定至少花十分钟洗手漱口。

每一次新关卡都是开盲盒，只知道一定是新的一种折磨。

风蓝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迈出去。

不就是通关吗，都是第五次了，他觉得自己能够扛住。

“滋啦”

电流声。

风蓝下意识抬头，看见头顶的白炽灯闪动了两下，挣扎似的，终于是湮没在黑暗里了。

灯坏了

风蓝：。

草。

别的都可以，灯，不能没有灯啊！他迅速回头，想要立刻退出去，奈何走廊的门已经无情关闭了，空留他一个人在狭窄漆黑的走廊里。

听着呼吸的回音。

“……”

他不敢动，完全不敢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对世界的感官变得模糊，好像每一个方向都藏着诡异的东西，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明知道这条走廊是一条直线，风蓝却还是不敢往前。

【好黑】

【主播我怕。】

“我也怕……”风蓝几乎只敢用气声说话，他贴着墙蹲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不断咬着唇，“我宁愿出现丧尸跳脸，黑漆漆的实在太可怕了……当然我不想看见丧尸。”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黑暗里。风蓝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的，又好像听到黑暗里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他一惊一乍，却连回头都不敢，只能死死地按着墙壁，往前一步步挪。

不往前的话，他把自己又被这个游戏玩死。

黑暗里的时间格外漫长，也格外消耗体力，等到他终于走到岔路口的末尾，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唇也微张着，不断喘息。

终于过来了。

竟然没有任何惊吓。

风蓝仰起头，看见墙壁上的小灯亮起。一路走来唯一的光源下，惨白的文字逐渐出现。

【你怕黑吗？】

【怕】【不怕】

“……”

风蓝的表情空白了。

这什么意思？怕的话，是能给他开灯吗？这游戏有那么好心？不怕的话，是不是从此之后，这游戏就不给他开灯了，要他一直在黑暗里摸索前行？

越想，他的脸色越白。

“怕……肯定是怕的。”他说，眼神却不断瞟向后面的黑暗，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跳出来，把他抓到不怕的那条路径，“选左边那条路试试看？”

他甚至找了个补：“要是太黑了，直播效果也不好呀。”

【他温我哭，到现在还想着直播效果】

【没事的没事的，宝宝在黑暗中的呼吸声也很好听】

【总觉得全黑环境下更有氛围了呢！】

风蓝忽视掉那些弹幕，一点一点往前挪。全部的光源只有身后那盏昏黄的小灯，于是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缓缓拉长，摇摇晃晃，宛如随时都会和黑暗融为一体，看得人心慌。

拐过去，就彻底没有光了。

风蓝眼睛一亮，竟然看见门后的房间是有光的，门框周围透出十分感人的橙黄色光线。他心里一荡，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推开门，沐浴在灯光下。

他往前冲了两步。

“砰！砰！砰！”

门后猛地传来强烈的撞击声。惊恐中，风蓝看见自己的影子摇曳延长，正欲从门边站起，扑倒他身上。

救命！

怎么又和甜咸豆腐脑一样，要过来吓他！

风蓝想都不想地回头，跑回岔路口，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又正常起来，才觉得冷静了些。

【游戏好像不想让你选怕黑】

【要不咱忍忍吧，全黑也不是不能走路】

风蓝咬了咬牙：“我就怕，往怕黑那边走，还是会有鬼怪出来吓人。”

他腿软了。

根本不想再继续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好像只是想捉弄我……”风蓝几乎发出啜泣的声音，他皮肤很薄，眼睑下面那块儿几乎是瞬间红了，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珠蒙上了一层雾气，“好累，选什么都是错误的，跑来跑去都没个尽头……会不会是要我死了，才能结束这个游戏。不，也许我死了，也会被这个游戏复活，继续做选择……”

他说得真情实感，弹幕里划过去一片礼物，也有人觉得主播太脆弱了，刚来就受不了了。

【一只南楼投喂了30营养液的sc：只是黑暗而已，沉浸式游戏也不用那么害怕吧。】

风蓝看着弹幕，没说话，表情难过极了。

【宝宝我错了——】

风蓝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情绪发泄，他必须要站起来往前，要不然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游戏。

但，就当他想要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没办法动弹了。

不知何时，黑暗已经化作了实体，漆黑黏腻地缠上来，把他的腿绑在这里。风蓝一个踉跄，只看见自己的影子做出了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动作，整个扭过来，双手扼住他的脚踝——风蓝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脚踝上传来的力度。

原来这一关，影子变怪物了。

他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用力去挣扎。可影子本来就是链接在他身上的，无论怎么甩，都还是紧紧缠绕着他的小腿，甚至还在往上蔓延。只是一眨眼，那些黑色就已经紧紧包裹住了他的小腿，钻入肌肤的缝隙，又疼又痒，裤子上的布料都好像被溶解了。

能感受到影子缠得越来越紧，只是小腿被整个包裹，风蓝却有种全身都喘不过气的窒息。

【小腿曲线好流畅……呲溜】

【我超，好像穿了胶衣】

【好棒，好棒】

风蓝无暇顾忌弹幕，他低头。再这样下去，他会被黑色完全包裹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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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