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晚上，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个晚上，你们并没有关灯，这是森口四郎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一定要和那个女人说清楚，他已经获得了救援，不需要她再来帮他了。

所以这一次，因为开灯的原因，你看到的这个女人比昨夜任何一刻都看得要清晰。

她的脖颈以上与常人无异，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除了双唇有些丰满之外，就像一个普通女人。

但她的脑袋以下都漆黑无比，并不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像是画家用最浓的墨，粗暴地涂抹掉了她的身躯轮廓，透着一种画师搁笔弃稿般的诡异敷衍。

你的眼神已经有点麻木了，她一看就又是非人的存在。

不过她没有理会你的存在，径直走向森口四郎的病床，流畅地攀附上了森口的身体。森口四郎显然早有准备，在她靠近的瞬间就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臂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推开她。

“不……走开！我不需要你！滚开！”他的抗议在女人的压制下显得如此的无力。

她并没有理会森口四郎的挣扎和拒绝，牢牢抓住了他挣扎的手臂。

然后，她俯下身，那双过于丰满的唇，精准地印上了森口四郎因惊惧而大张的嘴。

森口的喉咙里发出被强行灌入异物痛苦的咯咯声，听得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的另一只自由的手死死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整个过程短暂而暴力，你甚至来不及组织语言，更别提干预，她就已经完成了这一次的投喂。

做完这一切，她利落地直起身，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向门口飘去。

然后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在你眼前骤然崩溃，化作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双翅一振，便悄无声息地穿过房门上方的透气窗，融入了外面的夜色。

病房里陷入了死寂，但这死寂仅仅持续了一瞬。

身后，爆发出森口四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趴在床边，似乎想把那个女人喂给她的东西呕吐出来。你顾不上再去想那女人的来历，猛地扑向床头，用力按响了呼叫护士的铃声。

铃声尖啸的同时，森口四郎发出一声仿佛连内脏都要撕裂的呕吐声。

一样东西，从他大张的嘴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并非是昨天他呕吐出来的带着筋膜的生肉块。

是一颗眼球。

湿漉漉的，连着几缕暗红色的神经与肌肉组织。瞳孔是深褐色的，直勾勾地对着天花板，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浑浊。

听着森口四郎不断干呕的声音，你也感到喉咙一紧，一股酸意猛地冲上喉头，也差点吐了出来。

走廊里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护士们赶到了。

你几乎是逃也似的，在病房的门被推开的同时，侧身挤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间，你迫切地需要一点冰冷的空气来清醒一下几乎要炸开的头脑。

……

“嘭！”

你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是双一。

他“嗷”地一嗓子，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随即又捂着屁股噗通摔倒在地，开始毫无形象地翻滚大叫，“疼死啦！眼睛长到脚后跟了吗？！我的尾巴骨肯定裂开了！要你赔！赔钱！赔我一年的糖果！不，我要两年份的！”

你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双一，听着他尖利的声音，更是头痛欲裂。走廊里偶尔经过的病人和家属投来诧异的目光，更是让你感到一阵难堪。

好丢脸。

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你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这场闹剧，抬脚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

你没能成功。

就在你迈步的瞬间，双一猛地停止了翻滚，死死抱住了你的小腿，把沾着灰尘的脸颊贴在你的裤子上。

“想跑？没门！”他抬起眼，语气里充满了无赖的得意。

你在思考要不要用力踹他几脚让他松手，但立刻又担心，以双一这个没有多少脑容量的大脑理解，很可能会将这种暴力行为误解为某种奇怪的情趣，从而更加纠缠不休。

这个想法让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打消了所有暴力挣脱的念头。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只有双一偶尔发出夸张的“哎哟”声破坏着寂静。

“你来做什么？”你叹了口气，打算认输了，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哼哼哼哼”双一闻言，立刻从死狗般的躺姿演变成了盘坐，松开了你的腿，但依旧堵着你的去路。他发出了那串标志性的病态笑声，用手指指了指你，“因为本大爷是来看病的啊。听说花子你生病住院了，所以专门大发慈悲来看望你哦。感不感动？”

“不用了，谢谢。”你干巴巴地回答，内心只想立刻结束这场对话。与其在这和双一大眼瞪小眼，你宁愿回去和森口四郎吐出的眼球大眼瞪小眼。

“这怎么可以！”双一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凑近你，脸上摆出一种故作受伤的夸张表情，“人家可是好心好意，还特意原谅了花子你上次的冒犯，专门跑来看你的哦！你就这种态度吗？”

“我什么时候冒犯你了？！”你不解，你疑惑，你大怒，你觉得双一是在胡搅蛮缠。

“你上次居然说川上富江那个丑八怪长得好看！”

双一比你还要生气，他还没有忘记川上富江转学来到你们学校那天的场景，特别是你居然没有站在他那一边。

“可是她真的很好看啊。”排除川上富江堪称诡异的吸引力以及讨人厌的性格，单单说她那张脸，确实是一张标志性的美人面。双一不能因为她的受欢迎程度就心生妒忌，大肆贬低别人。

虽然这事他也没少干，之前的阿泽西马，以及阿泽西马之前的大谷，大谷之前的牧田，凡是在女生口中的帅哥，他都会阴沉沉的嫉妒，暗地里挑拨离间。

“胡说八道！”双一被你这句话气得跳脚，“她明明就是一个丑八怪，长了两张脸的丑女！”

“行行行，她是丑八怪行了吧。”你实在是受不了双一了，也不想在这里和他进行小学生式的吵架，只能举起双手，缴械投降。

但你明显忘记了双一蹬鼻子上脸的性格，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他像一块黏糊糊的麦芽糖，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你身上。

你推开他，“有事说事。”身上脏兮兮的就往你身上靠。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你有些疑惑。你请假的时候双一就已经请好病假，现在你们学校的学生又都出了事情，按照学校董事会一贯的尿性，应该又是停课停学。他也不可能是回到学校之后知道你生病的消息。

双一有些心虚的撇了你一眼，神情慌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你。

“你不会是压根不知道我住院的消息吧？”

“怎么可能！”双一迅速反驳道，声音拔高得有些尖锐，色厉内茬。

他说完之后又用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偷偷瞥着你，观察你的反应，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裤缝，那上面还沾着刚才在地上打滚时蹭到的灰尘。

你看着他这副心虚又强撑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你太了解他这套虚张声势的把戏了。

他绝对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你在医院的消息。

哼哼哼，没想到我还有存稿吧[狗头叼玫瑰]

申了这周的榜单，存稿还没够字数，等我再缓个两三天继续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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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黑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