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jiujiuzuowen

门被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凉一轻巧地跃下沙发，躲在长凳的凳脚后探出猫猫头来。

“布鲁。”进门的紫发男人关上门，甚至还没来得及脱鞋, 就半跪在玄关摊开双手，“过来, 我抱抱你。”

他今天还戴着战斗时的面具，紫色蓬松的头发四散，只露出一双冷淡至极的眼睛和一点笔挺的鼻梁。

但凉一摇了摇尾巴, 还是向他走去, 这个人的眼神好温柔啊，而且手也很暖和。

被温柔地抚摸了几把, 他被男人抱起进了客厅，头顶传来低沉带着愉快的声音：“布鲁，虽然已经有三天没见过凉一了, 但是今晚会播出他上次的访谈。”

“喵。”

男人取下面罩, 坐在沙发上抱着凉一打开了电视。

吵闹的声音和缤纷的画面涌入安静的客厅，短暂的广告后访谈节目开始了。

即使是在高清的画面下，金发青年依旧美得毫无瑕疵, 他垂眼又抬起的缓慢柔和，抿唇笑起来时若隐若现的酒窝, 眼角的红色向上挑起，蓝色眼珠清澈明亮。

“凉一……”

男人的声音轻到一出现就要消失在空气中。

他的猫窝在他怀中抖抖耳朵抬起头，他看不懂男人神情里的专注隐忍，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里被晃动的电视机光影照得清晰的水光。

“喵。”

凉一踩着他的胸口, 抬起头用鼻子轻轻触碰心操的脸颊。

“布鲁……”男人低头，半垂着眼，“你的眼睛很像他……漂亮却像一个漩涡，看一眼就沦陷。”

“喵。”

“但是我不后悔，即使每次都会沦陷，但因为是凉一，所以一直下沉也无关紧要……”

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持激动到有些尖的声音：“金翅鸟英雄最喜欢的动物是猫吗？！”

“嗯，不过因为没有时间照顾他们，所以不打算养。”

男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移到电视上，摸了摸自己的猫：“……可能性太低了。”

猫疑惑地歪头。

……

心操……人使。

洁白的文件纸面上黑色勾勒出漂亮的字体线条，凉一眨眨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地写下了男人的名字。

他有些太不对劲了。

凉一折起文件一角盖住字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事务所联合巡逻的动员会议上，但无果，他的思绪始终飘忽。

一会儿回到十年前告白的夏日雨夜，一会儿回到两人对峙的心操房门前，一会儿又落在平日里相处的画面上来，但出现最多的是成为猫时被温柔对待的安心还有……他流露的强烈爱意。

连续没有章法的画面向凉一涌来，所有被忽略但印证着男人爱情的细枝末节上浮，所有沉在黑暗冷寂海底的东西缓慢展现在他面前。

每一次视线相撞。

每一次心操浅浅的笑。

每一次被细心呵护又隐藏的帮助。

心操人使。

洁白的纸面上突然浮现紫发男人的脸孔，冷淡困倦的深邃脸庞，他缓慢抬眼，紫罗兰色的眼珠懒洋洋地转动。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改变，男人取掉叼着的烟，露出一个舒缓轻柔的笑来。

“凉一。”

……！

金发青年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慌乱地轻轻合上文件，舔了舔唇角垂下眼极力保持冷静。

他疑惑缓慢地触碰自己的胸口，却被吓到一般立刻松开了手，然后半响，他犹豫着慢慢放了上去。

砰砰砰砰——

他的心脏正极力快速跳动着，仿佛在告诉自己的主人——喂，就是他啊，就是他，别错过了。

心不在焉地开完了动员会，凉一合上文件打算离开会议室。

“金翅鸟。”

凉一有些疑惑地抬头：“相泽老师？”

黑发男人没精打采，伸手抓了抓脖子，随意道：“有时间聊聊吗？就几分钟。”

凉一点头：“当然。”

天台上的风很大，虽然正值冬季但天空却像盛夏那般湛蓝，洁白柔软的云大片大片地漂浮，缓慢向前移动。

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并肩站在栏杆前。

“绪方，你已经知道了吧？心操喜欢你这件事。”

凉一有些惊讶：“相泽老师也知道吗？”

“啊……很难不知道吧。”相泽消太皱眉，“除了非常迟钝的你，大家都知道。”

“……”

“毕竟那小子也表现得太明显了，虽然有想藏起来，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藏的住……”相泽淡淡道，“抱歉说了多余的话，但是绪方，我能给你一个建议吗？”

凉一正被“大家都知道心操喜欢我但是我一点都不知道”的消息冲击着，闻言收回思绪点点头：“您请说。”

“我不会大言不惭地说要你和心操相处试试这样的话，但是如果……你并不讨厌他的话，去看看他吧。”

“看看他？”凉一疑惑地轻声重复。

“嗯。只要你愿意去看，就会发现那家伙有多……喜欢你。”

凉一愣了愣，随后垂下眼：“我知道了，只是相泽老师，为什么是现在告诉我呢？”

相泽消太侧过头看学生，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我看到了，你写了心操的名字。”

“……”

粉红在凉一雪白的面庞上更加明显，他点点头，颇为窘迫地和班主任告别。

去看他，只要你愿意，就能轻易发现他藏起却又露出无数马脚的爱。

恢复人类身体的第四天，凉一开始了对心操人使的观察。

他使用了[个性]，[欺骗世界]要求[世界]让他注意到心操的直接或者间接对自己的关注或者注视。

第一天。

六点时凉一被唤醒，他困得厉害，但胸腔、四肢百骸、脑袋里涌上的期待和焦灼让他没办法再入睡。

好难过啊。

金发青年眼睛里自发地涌出眼泪，他起了床洗漱，默默流着泪完成了早上的训练，按照正常的时间表前往事务所。

他整个早上几乎没办法专心做任何事，[共感]而来的强烈情绪像燃烧的火焰般，这种真情实感的人无一不是在**。

……人使每一天都是怀着这样的情感在生活吗？

凉一将脸埋在围巾里踏上了石板路。

——！

金发青年的脚步一顿，随后又恢复自然向前走，他不再流泪，甚至不再分心，突然降临的狂喜与渴望似浪潮一般扑来，胸腔里那颗拳头大小的器官随之共鸣。

他在注视自己。

如梦初醒般，凉一突然意识到——这个人默默注视了自己十年。

十年。十年。十年。

人会有几个正值丰茂的十年，又会有几人将这十年放在无望又精心呵护的等待上。

忍受煎熬、痛楚、焦灼、绝望，只为了偶尔对视和相见时的短暂极乐，甚至只是单方面的注视。

【欺骗世界，关掉共感。】

金发青年将手放在大衣两侧的兜里，他的脚步很稳，节奏也没有丝毫混乱。

心操人使，我看到了，看到了你的十年。

变成猫时被温柔呵护而萌生的心动，在共感下发酵，酿成醇美香甜的酒，灌醉了凉一，让他也陷入了……爱河。

十天后，金发青年捡起了石板路上的小石子，敲了敲那扇等待的窗户。

没人回应。

他展开翅膀推开那扇窗，冬日阳光从被掀开的百叶窗投入，照亮了蜷缩在黑暗中被雨淋湿的湿漉漉的十八岁男孩。

凉一伸出手，带着笑：“人使，要不要试试养我？”

心操人使对他的猫说过，与他相爱的可能性太低了，亿万分之一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上天垂怜，极其微小的概率居然出现，这才不是什么好运的降临。是这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追求、渴望，然后死死抓住了命运赐予的一点可能。

他的身体里没有跳动的心脏，却生长着为凉一开的花。

而今，终于被花的主人看见了。

……

相泽消太最近经常头疼。

原因？当然是自己陷入恋爱变得傻里傻气并且对绪方言听计从的弟子。

“心操，心操……你有没有在听？”

“啊？”紫发男人勉强收回目光，翘起的唇角抿了抿，整个人快乐又兴奋，那样子像周身凭空蹦了几朵花出来，“老师您说什么？”

“算了……”相泽将文件用胳臂夹住，无奈道，“等金翅鸟走了我再和你说。”

这家伙，原来还没有得偿所愿的时候还能控制一下，现在简直就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绪方。

不远处的金发青年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他停下和助理的交谈，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

“老师，凉一在叫我，我先过去一会儿。”

紫发男人脸上惯有的困倦冷淡消失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丰沛的爱和热情，唇角上翘迫不及待地向恋人走去。

相泽：……绪方哪有叫你？

自两人确定关系开始已经有一个月了，因为心操无法掩饰的态度和亲密，媒体和网友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凉一看了标题，无外乎是什么“得偿所愿”“终于到手”之类的话，于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对于感情的迟钝。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怀疑。

而心操完全不在意外界的评价，他多年夙愿实现，每天都处在兴高采烈的阶段，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劲。

也因为他的高兴，这一年的“最像敌人的职英评选”他出乎意料地掉出了前五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在一起后，相处融洽自然得不得了。

凉一始终记得男人为数不多的爱好，提前观测了地点带他飞起来，去看自行车手翻越山岭或是穿过海岸线；他空闲时会和心操去公园喂野猫，由初次见面时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变成了现在的十指相扣；他会催促心操休息，会像猫一样趴在男人胸口靠一会儿，会每次路过他窗下时同男人打招呼……

心操更甚，他轻而易举地戒掉了烟，开始甘之如饴地饲养自己金色的鸟。赤脚时为他穿鞋，下雪时为他撑伞，日出时亲吻脸颊唤醒他，日落归家长久温柔的拥抱……

一点一滴，写满了对凉一的爱，拼凑起来就是他的整个情感世界。

凉一曾问过心操戒烟的问题，他有些疑惑男人的轻松，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紫发男人当时笑了笑，低头亲吻爱人的额头没有回答。

但其实原因并不复杂，他的烟瘾，是因为太过焦灼煎熬而产生的一点舒缓剂，而现在都不需要了。

名为“绪方凉一”的瘾是他戒不掉的依赖品，而其他不过尔尔。

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清晨六点。

生物钟让男人醒来，他睁眼时还有些迷茫，随后清晰过来侧头看向自己的右侧。

雪白稠丽的青年正贴在他的肩上熟睡，他金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微微张开的唇露出一点洁白，金色的长发散落，一点贴在他的脸颊上。

凉一。

我的……凉一。

心操人使静静看着他，在窗帘紧闭只有黯淡光线的昏暗中勾勒他的轮廓，慢慢地、耐心地，心里涌出巨大的满足感和快乐。

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媲美。

无论等待这条路有多么漫长难熬，但走到现在，他幸运至极，已经拥有了一切。

男人难以自控地轻轻吻他。

“人使……”凉一困得要命，半眯着眼看了看他又睡了过去。

心操失笑，伸直手臂将他揽入怀中，想起了前几天他生日时爱人问的问题。

……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人使你怎么能够坚持这么久。”金发青年认真道，“我感受过人使的心情，只是几个小时而已，都让我非常难熬。”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习惯了”。

但是不是的，谁能习惯痛苦和极乐交织呢？

他只是倔强不肯放弃。

……

心操人使想要成为英雄，有的人说不可以，但是他成为了出色的职业英雄。

心操人使想要绪方凉一，所有人都说不可能，但是他拥他入怀。

男人将凉一抱得更紧，轻轻在熟睡的恋人耳边说出了回答。

——不可能，但是我偏要勉强。

命运。

没什么大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仅咕而且困，今天没有废话了（真的好困hhhh咸鱼拉灯盖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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