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划痕在地面上格外显眼。
眼镜沿框轻轻捏在手里,江户川乱步蹲在地上,目光顺沿向不远处戛止一点,痕迹在那里消失。
他身后,中原中也被太宰治三言两语激怒,仍留有清醒思考能力。心知异能力对这家伙没用,中原中也便利落攥紧拳头直接将人锤倒。
“呜哇好痛!蛞蝓好凶——!”
“是你这条青花鱼总要挑衅我吧!”
“明明是中也你脾气暴躁,经常生气会长不高…啊,忘记了,中也你已经不长了呢。”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精准踩雷,咬牙切齿:“……你这混蛋——!!”
与这两人仅隔着三四步距离的国木田独步对此景习以为常。
最初他还有点担心太宰治小身板会不会抗不住揍,但在见过了两人次次吵架最后变成太宰治的单方面挨揍后,已经能够做到尽量无视两个人吵闹,专注于自己的事。
稍稍改变搜查地点避免自己注意力被影响,国木田收起笔记本,仔细寻找这附近可能留下的线索。
另一边虽然之前也有看到过,但无论多少次也习惯不了的中岛敦默默离远一些,与穿着和服的少女站到一起,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搜索。
结果是殊途同归的与国木田碰到了一起,两波人互相交流,没得出任何结论。
“什么都没有。”泉镜花摇了摇头。他们从芥川龙之介出行路线一路找来这个明显是被「罗生门」破坏的组织据点,却连一点明显线索都找不到。
织田走到乱步附近,尽量轻声不打扰到江户川乱步推理。他缓慢退到划痕尽头,总觉得某处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乱步大人知道了哦。”
江户川乱步站直身子,抬手调整头上侦探帽位置,翠绿色眸子像只狡黠的猫儿,扬起信心满满笑容,成功让所有人注意力都移了过来。
“芥川龙之介,就在这里。”
“这里?”
黑框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乱步拍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用奇怪的遮蔽方法将房间隐藏起来了,织田说的「入侵者」……,靠寄宿在他身上的东西差点把乱步大人骗过去了。”
江户川乱步鼓鼓腮帮子显得不太高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要支付代价,你说对吧,不知名具的「入侵者」。”
“被发现了啊。”
陌生嗓音接下了名侦探的话,他站在不远处,却没人注意到那里一直有人——是精神系异能力。
不知有意无意,「入侵者」所站位置与织田直线相对。
“所谓代价,”他嗤笑,“我从来不会支付代价。”
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眼镜揣进口袋里放好,嘴里音节咬得绵长:“撒——谎——。”
“寄宿在你身上的那个存在恐怕开始反噬了吧。”
这世界上从没有什么可以白白获得的好处。
「入侵者」与违规系统,既是合作者,也是单方面储备粮。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坚持撑过数十个世界的「入侵者」发现事实,不约而同选择偷攒下一小部分能源,并伺机寻找系统‘bug’。
藤野,也就是众人眼前的「入侵者」就是其中一员,他算不得聪明,不然也不会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其中人物停留。
江户川乱步推理出的,确实是藤野现下处境。
他过多向系统索取异能力与天赋技能,带来的后果就是系统因能源不足而想将他灵魂夺取吞噬。
先是最初港口Mafia技术人员也无法查找出的真实位置,连篇短信电话也都是他向系统兑换有关能力才能做到。
再到后面可以干扰指定人思维的精神系异能力、构造空间将芥川拖入的空间系异能力。
藤野一次又一次透支系统储存能源,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死去——他幸运的抓到了系统的漏洞。
象征异能力发动的暗红色光芒围绕在中原中也身上,得知眼前就是罪魁祸首后心情不妙到了极点。
太宰治站在他旁边,抬手搭上中原中也肩膀,微微垂下头叹气,一副无奈模样:“chuya满脑子都只剩下打架了吧,真凶呢。”
没好气瞪他一眼,中原中也暂时站在原地按兵不动,抬肘给旁边这人腰上狠狠来了一下,成功让太宰治抖了抖。
“芥川在哪儿。”中原中也没再管太宰,神情不善。
藤野闻言缓缓露出了笑容:“当然是在我的秘密房间里。”
他扫过在场众人,若有所思道:“看来另一个已经被你们解决了啊。”
另一个,指的自然是在问清情报后,由织田出手送走了的‘井上樱子’。
送走这个词也确实只是字面意思。
织田随身携带的双枪弹匣是空的,子弹全靠检测系统核实人确实是「入侵者」后以能源凝出。
开枪会直接将违规系统清除,其他世界被吞噬的能量随之返还回原本世界,异世灵魂则送回来时世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会被忘记。
‘井上樱子’情况特殊,违规系统与「入侵者」都解决完后,本就是濒死的身体立刻倒了下去。
所幸与谢野晶子在旁,异能力「请君勿死」发动条件符合,将人恢复成健康状态。
真正的井上樱子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和得知消息赶来的井上夫妇抱着哭成一团。
织田手扶在枪上,没有直接开枪。
芥川龙之介还被藤野困在某处,他不确定藤野有没有后手,贸然开枪可能会让芥川受到不必要伤害。
“你是「肃清者」吧。”藤野捕捉到织田动作,面上是思索表情,“这样的话,你是一定不能留的啊。”
他说着,数根细链拔地而起向织田发起攻击,锁链汇集起来交织出一张严密大网,自上至下要将织田困入其中。
子弹随枪声向网最紧密处击去,织田空出手提起被波及到的江户川乱步大跨步两三下逃出攻击范围。
织田神色不变,将怀里的名侦探塞给中岛敦,自己则迅速靠近藤野,弹匣空了一发,仅剩余两颗,必须在两枪之内解决。
中原中也同一时间动了,异能力加诸于地面碎石上,被他挨个踢了过去,比之枪更让人有压迫感。
碎石遮挡住藤野视线,趁这一时间,中原中也冲了过去,抬起一脚踹向藤野,人立时倒飞出去。
之前那些能力每日使用都会扣除能源,藤野到后来根本是透支使用,他体内的违规系统似乎也发觉自己逃不过,在藤野要兑换新能力时装死。
没有兑换异能力的加持下,藤野不过就是普通人身体素质。中原中也这一脚加大了力度,他狼狈滚落地面,腹部剧痛几乎让他失去思考能力。
血腥气上涌,藤野吐出一口血,半晌没缓过来。
异能力构筑出的空间在其主人无法控制下现形,是一间方方正正,宛如盒子一样的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
藤野看到那间小房子时反应过来,伸出手就要发动异能力再将其隐藏起来——中原中也反应比他更快,百倍重力全数加在一颗碎石上。
霎时原本密封墙壁被砸出大洞,石头进入屋内一瞬重力取消,咕噜噜滚落在地。
一只苍白的手扶着墙走出房间,芥川龙之介神色布满阴霾,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几张皱得看不清上面内容的照片,召出「罗生门」撕碎。
芥川龙之介直直看向倒在地上神情慌乱的藤野,话里意思像是下一刻就会把人斩成七八段。
“你就是近日不断骚扰在下的那个人。”他语气肯定,从其听到后变惊恐的眼神就更是确信。
黑兽在衣摆下蠢蠢欲动,中岛敦收到太宰无声指示磕磕巴巴出言阻拦:“那个,芥川……”
“人虎,你想说什么?”芥川表情不善,“若要阻拦,在下就连你一起切碎。”
中岛敦:……
他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悲字。
“芥川。”中原中也踩住藤野防止他乱动,及时打断了两人下一秒就要单方面打起来的氛围,他又转向侦探社,“这家伙你们有处理办法吧。”
江户川乱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含着,硬质糖果让他腮帮子鼓了起来:“让作之助开一枪就好了,不过那具身体是他自己的。”
言下之意就是,开枪也只会让违规系统消失,藤野本人会被留在这里。
这一结果可以说是喜闻乐见,最起码对芥川来说是这样,毕竟他还有机会处理这人。
织田抬起枪对准藤野眉心,枪响过后,藤野身体里的违规系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心如死灰的藤野。
枪在手中化为光点散去,织田犹豫几秒,任务栏中两个任务全标上了完成,也意味着他该离开这个世界。
侦探社其他人对此虽有惊讶,没多久都回神表示了解。
织田正要出口的告别被太宰治拦住,后者早有预料,织田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同样虚化的身躯。
莫名读懂了太宰表情的织田顿住,随即略带无奈的露出一点笑意:“一定会再见的,太宰。”
——在不知多远的未来里,暗红色大猫会再次出现在侦探社窗台上,懒洋洋晃着尾巴小憩,等待社员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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