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麻烦你们了，长老。”史蒂芬随口客套道。

“哪里哪里，本职工作罢了，”长老背手立于人前，悠然开口道，“三年前那次后，我们还是头一回像这样聚到一起展开新的结界。也算是难得的体验。”

“…是吗？”克劳斯看着结界上因战斗余波而荡漾开的一圈又一圈光波，不管多么激烈，它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没想到，你们的结界术，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太惊人了。”

这样就成功避免了上次你与飞姆托大战后的悲剧发生。施术范围内的所有平民都被他和史蒂芬疏散出去，伤亡已经控制在了最小的地步。

长老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说：“…过赞了。我们技术的进步，实际上都得归功于「她」。”

“……………”难道说——

“自绝望王被封进结界后的那天起，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解析她的术式。原本以为还得先花个百来年破解防火墙再说，没想到其他魔导师视如珍宝的构筑逻辑，只要稍微费点功夫，就能完全展现在眼前…简直是任人采摘的知识盛宴。”

“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推测完全解析现在的结界需要多少时间——它实在是太超前了，简直不是这个世界该出现的东西！”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提起了另一个毫无关联的话题：

“说起来，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人提交认为她是人类的报告？”

克劳斯和史蒂芬同时一僵，然后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史蒂芬尬笑着回话：

“哈哈哈……我们对提交者进行过反复审查，没有发现被控制的痕迹。推测是压力过大而产生的错觉，于是安排精神疏导后进行了口头教育，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长老微微侧头，反光的镜片下是认真的眼神，

“——也许「她」真的是人类也说不定。”

“……此话怎讲？”

“随着我们对现在的结界的解析进行，我们逐步发现，它完全是「神迹」。”

“当然了，对他们那种家伙来说，神明般的伟行也不过信手捏来。但是，不管是堕落王还是偏执王，他们巅峰造极的魔导技术，其实现方式多半偏离常识。都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做到的，依靠「神性」而成为可能的蛮不讲理的术式——她却并非如此。”

“从术式的细节里，能够看出一个术士的性格。那结界看似繁复，实际简洁明了。不像飞姆托的浮夸，也不像亚莉基拉的粗暴，「她」的风格十分干练，甚至是朴素过了头！”

“每一个符号、每一条回路，都是实用主义的极致！看着「她」的术式，我们学到很多…过往的经验全被推翻，全新的理论体系在冉冉升起！结界术…不、不止是结界——是我们、「人类」的魔导历史——正在翻页！！「她」向我们展示了人类科技的无限可能性——”

“——因为那结界…完全是.人.力.所.为.的.「奇迹」！！！”

“……？？！！！”二人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等…真的吗？？为什么？？？！”史蒂芬狐疑又混乱地说。他完全陷入了茫然。如果长老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情报部对你的推论又要全部重来——完全与直觉相违啊！！你居然？？？

“——没有「神性」！！！”长老激动得面红耳赤，“既然有更加便利轻松的方式的话，「她」没有理由不去使用。欺骗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因为我们根本没被放在眼里。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她」没有「神性」！！”

“如此一来，与「她」的形态最接近的，就只有「人类」了！”

“我有一个猜想，仅仅只是我个人的猜想，”长老扶了扶他的黑框四角眼镜，“我觉得，「她」可能是来自未来的某种存在。”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什么拥有那种程度的技术，以及此前毫无存在于世的痕迹了…”史蒂芬撇清了杂念，只是顺着长老的话思考，“…但是，仍然有很大的违和感。”矛盾的地方太多了。他头疼地按了按脑袋。

“所以我才说只是猜想嘛。”长老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哈哈哈…”

将这个话题一笑而过，史蒂芬突然注意到今日长老的不同之处——他貌似有点过于清闲了吧？

“啊咧？”史蒂芬单纯感到疑惑，“您今天……好像…光荣焕发？比上次看见您时要精神多了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仔细一看不仅面色更好了，连黑眼圈都浅了许多…

之前绝望王的时候，看那视频通话里结界只有他一个人在拼命修复、其他人都不干活在给他加油的样子，史蒂芬印象很深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能者多劳…但是为什么这次，如此规模的术式展开，他们疏散平民赶来后却没见他有一点动作呢？

“哈哈哈，很明显吗？”长老居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之前他给人的印象都是阴沉严肃的感觉来着，“其实是因为我最近多了一个好徒弟啊！”

“再加上这术式也是大家研究如今的结界后，依照新理论最近才研发的结界术。我来做和他来做，都是一样的！而且他很能干的哦，哈哈哈哈哈！”

“老师……还…”威廉·马克贝斯，正伏在阵界中心维持结界，他看起来相当疲惫，“…还…没好吗…”本次任务采用轮班制，为了保证结界持续不断，术士们被划分了以长老和威廉为首的两组，轮流休息。

“加油！威廉君！加油！威廉君！”

“加油！威廉君！加油！威廉君！”

“加油！威廉君！加油！威廉君！”

他的身后远远地围了一圈术士，其中甚至还有拿扩音器的，正在整齐划一地拍手呐喊给威廉加油，就如以往他们对长老那样。

“还没哦——”长老拖长的声音穿过人群的呼叫到威廉耳边，“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这个要问克劳斯他们———！”

威廉深呼吸了两下，仰起头像是想要说什么…术士们见状连忙停了加油声。

“克劳斯先生——”

“…………！啊，抱歉…”从刚刚开始就在关注那边战况的克劳斯回过神来，就看到似乎是在勉力支撑的威廉在叫他，他看了看表，“…大概还需要一分钟的样子。还能继续坚持吗？”

“——不是，我是想问，”威廉急切地说，“雷欧！雷欧他还在里面，没事吗？！”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应该说不担心才怪。堕落王和偏执王的战斗简直是把城市掀起来挪到了一边，地面都被深深刮了一层露出了土壤…这种程度的战斗很难想象有人能在那里的中心成功活下来。

顺带一提，除本体外的那六百七十八个‘飞姆托’，他们从一开始的乱跑释放魔导术到发现破解阵法还得费点功夫，而战场那边的本体居然因他们使用术式而落入了下风后，意识到「堕落王飞姆托」的能力同时只能由一人使用，于是出奇地一致坐到边上看戏去了。似乎是决定先解决亚莉基拉再解决结界。

克劳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这位曾被绝望王占据身体的少年，同样也是雷欧的朋友。

克劳斯也不是没有担心，这种程度的场面对全世界来说都是千年难遇：两个「王」打起了架，旁边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同级实力者在观望。无论是谁都没法放下心来吧，外面估计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克劳斯和史蒂芬之所以没有去支援位于战场中心的四人，是因为他们二人就是除结界外的最后防线。在那之前还需要保护维持结界的术士。

只能听天由命了。望着战况激烈的‘前线’，克劳斯心想。本次作战中唯一一个完美的收场方式，那就是让你出手。其他人多半恨不得你这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的魔王别来，但克劳斯认为，你压根不会做什么，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棋盘’之上……很可能是在暗中期待着发生何事，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雷欧的话，一定能说动你。更何况——

克劳斯回过神来，笑了笑：“他的话，你不用担心，因为——”

“——雷欧的身边，还有一群可靠的同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扎布把团成球用身体保护电脑的雷欧夹在腋窝底下高速移动，要问为什么的话，他只能说……因为‘守点战’实在撑不下去了！！扎布挥刀斩开那条迎面而来的红蛇，那似乎还是飞姆托当着他们的面用过的那只，“———再吵就把你丢下去！！反正需要的只是电脑而已！”

“啊啊啊——………对不起…！”雷欧急忙停下尖叫，只为保住小命。

“……………！”糟糕了！扎布在空中强行变换方向，开始后撤步。他的面前有一群会把飞行轨迹中的一切事物变成黄金的蚊子，它们正以席卷八荒之势朝他冲来……可恶！！

“————？？！！！”

雷欧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扎布投到半空中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电脑都没拿就丢？？？！！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他一定会在地狱里一边画圈圈诅咒一边等着他下来的！！！！！！

“A strike（好球）！！”多古在空中接住他的时候还这样高呼。

“——好个鬼的球啊！！”他刚刚都直面死亡了，那只巨型沙漠蠕虫的口水都掉到了他脸上！！麻烦认真点好吗？！！

“抱歉抱歉～”多古一边相当暴力地锤着怪物的脑袋，一边像搞不清楚状况一样笑嘻嘻地道歉，“说起来那个炸弹还有多久来着？”

“不知道——这个情况根本没法看时间！大概还有一分钟的样子……”

“54秒。”你说。

“54秒吗？我知道了！”

哎？哎哎哎？？刚刚你是不是出声了！？话说为什么多古君自然地就接话了？？心这么大的吗？？？？

“哈哈哈，因为这种情况，我们最多也就能再撑四五十秒而已嘛！”多古抡起一只看起来像从白色皮毛上的黑斑延伸出触手的长颌带狸的怪物转了一圈，将周围其他怪物暂时击倒，还无意中击飞了一颗隐形的流弹，boom！“哇———真是幸运啊！哈哈哈哈哈！”

这算个什么幸运啊？？真羡慕这家伙的乐观！！！雷欧惊恐万状。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点——

“——等等，这个逻辑炸弹，只有在飞姆托本体的十米内才有效啊！！”

“哎———？？？”这下就连多古也笑不出来了，他迅速左右望了一圈，却没发现飞姆托的身影，只好继续投入战斗，“他在哪？”

雷欧早已带好了护目镜，睁开义眼，他的目光寻着战斗激烈的地方看去，逐渐抬头望向了天上——

———那是，星空。

灰蒙蒙的天空被挤到了边缘，深邃黝黑的宇宙填充了视野，不认识的巨大星体在其中以地球的两倍速度自转。简直像是一只压迫天地的眼睛，无数带着诡异气息的神性异种从裂缝中像眼泪般流出，又被地上的巨炮轰杀…………如果这是什么电影的话，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他这么告诉自己，终于在此起彼伏炸开的光影中找到了小如黑点的飞姆托。

“……西北仰角75°的276米左右。”

“那么远？？？！”

现在还有47秒。

“可恶……要我把电脑扔上去也不是不行，问题是………——！”突然袭击的怪物打断了他的话，即使他不说，雷欧也知道。问题是在那之前就可能被战斗的余波拦下，而且就算能近身，留给飞姆托的反应时间也太长了……把他也一起丢上去用义眼控制视野怎么样？容易被击落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更别提飞姆托可是移动靶…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了。

“那个————！！！”

“不用那么大声我也能听得见。”你觉得有够吵的。

“抱歉…”他立刻改小声，然后笑了笑，“…不过，你一定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他认真坚定的话语传来：

“帮我一把吧，拜托你了！”

“………………”

你撇撇嘴，突然升起一股逆反心理，为毛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会出手帮他？他以为他是谁？

“哼，我不——”

“…哎………”这个时候闹脾气吗…雷欧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了，“…好吧……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了，对不起。”本来他也觉得就这么依赖你的做法不太好。

啊咧？他这就放弃了？你还以为他会和之前那样再纠缠一会…

“…多古君。”

“—！…怎么了！？”

“请把我和电脑一起扔上去吧！”

“？？？！！！你——”疯了吗，多古在对上雷欧的眼神后，停止了话语，这时候任何反对都是在对他赴死决心的侮辱，于是多古如往常一般轻松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角度和时机就由你来决定吧！我实在分不开心！”

“嗯！”雷欧把有些放松的身体又蜷缩起来，笔记本坚硬的外壳硌得他有点疼，他的脑海里闪过你的脸…突然有点不合时宜地觉得这算不算把你抱在了怀里，他笑着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成功的几率渺茫，但这是唯一一个把损失控制到最小的机会。为了彻底破坏人格云网络，六百七十八人，每人一个逻辑炸弹，让莱布拉的资金流转都出现了巨大漏洞。

他们的计划无意间实现了飞姆托的愿望，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飞姆托复原的话…下一次时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得付出多少代价。更不知道在此期间，世界会被他们玩成什么样子…………必须得试一次。

就如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欢笑的时光。

“…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我非常高兴——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雷欧啊了一声，又补充道，“还有扎布先生、杰特先生、克劳斯先生…莱布拉的大家……我的父母、以及——…”

他苦笑一声，无尽的悔恨与美好的回忆一同涌上心头，

“…我的妹妹，米修菈。”

“…可以替我对她说句对不起吗？我没办法把视力还给她了…哥哥这么没用，真的很抱歉。”我不想死。雷欧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尽管他拼命压制了下去，眼泪还是会不经意地流出。现在可不是感到害怕的时候…！

“雷欧君…”多古感知到他的情绪，在战斗的间隙中说道，

“…这并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非得献出生命的必要。大家一起撤退后，还能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别的什么途径！”

“不用，我已经决定好了。”他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

“………这也太过乱来了吧。”连戴尔多洛·布洛迪（血液）都看不下去。

“你在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从三年前开始，不就一直在乱来吗。”多古君开朗地笑着说。

“这倒是没错！哈哈！”

他们大笑着，又极限地暂时击退一堆带有神性的怪物，跳到了高处。经过高强度的战斗，不管他们再怎么省着用，血液也已经不剩多少了。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他现在在哪个方向？”

义眼冷静地收集情报灌输到雷欧的脑海。

“东南方仰角83° 194米左右，能看到吗？”

“看得到～看得到～！”

雷欧咽了咽口水，还有最后——

“………………”

你仍然横躺在沙发上，薯片被你无趣地堆到了桌子的一边。肉眼看着黑不溜秋的镜头发呆，高维的视角显在心中，念起便能将那边的战况尽收眼底。

他百分百会死，不管成功或是失败。

你真是好奇雷欧这么二十多年来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这样轻易地就开始自寻死路。

那个战场在你眼里简陋得就像翻页立体书的舞台。纸片演员们每个人的心绪、一举一动、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你都能看见，次元的界限唯独在你这里模糊。一切都很相近，一切都很遥远，矛盾的，你冷漠地看着他们走向新生或毁灭。

若要将你所经历的漫长时间等比例地缩成百年，那么你滞留在此的日子，不过是标记都没有的短短一瞬。

那么，你会为一个玩具人偶的损坏而感到悲伤吗？

怎么可能呢。

你把3分09秒的进度条从尽头拨回起点，声音调到最大——

巨大的音乐声瞬间穿透雷欧的身体响彻在这一方空间。这重新播放的潇洒爵士乐让二人都是一愣。声源不仅是笔记本，还来自五面八方……这结界内就没有音乐覆盖不到的地方了！

不用雷欧提醒，多古也先暂停了手里的投掷预备动作。

你深吸一口气——

“——还在愣着干什么呢？？快点把你的PERSONA（人格面具）叫出来啊———！！！”

我倒！！！！雷欧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结果是在玩游戏梗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

他刚想回话，突然却被飞姆托截胡了——

“…——”

“哈———？？？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配合你吗？！！”飞姆托大喊着，雷欧看见他甚至在胸前比了个X，“我们已经绝交了！绝——交——！我怎么也不会配合的！！”

“PERSONA（人格）？”不玩游戏的亚莉基拉感到迷茫。

“哈———？？？谁叫你了啊？！！”你不甘示弱地回喊，“你这家伙是Shadow还差不多！！！”（游戏中的怪物，战斗前带着面具）

“你说什么———”

“喵——”一只黑猫从暗处窜出。

“啊咧？猫？”多古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家伙，脱口而出。却见它闻声后直接跳了过来——

“——吾辈不是猫！！是人类！！！”

“唔啊——！”他被吓了一跳，不知它是敌是友。

那只黑猫居然真的是摩尔加纳…雷欧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再感到震惊了，你的身边发生多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是合理的。

“摩尔加纳？你是来帮我们的吗！”

“你认识我啊，那就方便了，”摩尔加纳自开口说话的那刻就已经从普通黑猫变成了看起来十分卡通的怪盗形态，“相关设定不用我再讲解了吧，总而言之快点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这种时候？？”就连多古也不赞同它的胡闹。

“等下，它是可以信赖的！3秒！给我3秒尝试一下！”

“OK——”

雷欧被松开后迅速蹲下，在各种攻击招架的气浪中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多出了一个「异世界导航」APP。游戏中的主人公与伙伴们通过这个APP得以潜入目标人物的心灵宫殿偷走他们扭曲的**从而使其悔改………但问题是，「导航」需要输入「地址」。至少得知道对方的名字，和他的心灵宫殿的地点。

心灵宫殿是幻想的现实，也就是说，需要找到他的内心最在意的地方被他当成了什么。

突然，雷欧脑内灵光一现。

“飞姆托、世界、游乐场。”

“——导航开始。”

他就随口一说居然真的中了？？？？雷欧感到自己的视野开始扭曲，就像游戏里进入宫殿时的过场动画那样！现实与虚拟被混淆——

“啊！成功了——那我们就走了，时间紧迫！”摩尔加纳跳上雷欧的肩头。

“嗯？好—！”多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为「堕落王飞姆托」的心灵宫殿感到震撼，雷欧睁大了眼睛——这里不止是飞姆托一个人的心灵宫殿！

光怪陆离的景象里已经填满了化成液态融为一体的、那七百六十八个普通人——这是七百六十九个心灵宫殿之和！而在这高高堆起的血肉之山的峰顶，真正的飞姆托正端坐在王座之上。细看之下，其实他的身体也已经与‘山’连在一起了，就连王座也是他们血肉的一部分…估计再拖个几天，飞姆托本人的人格、或者说灵魂？总之是那一类的东西，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融进‘山’里。

“这里面没有Shadow！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一堆——”摩尔加纳停滞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什么好的形容，“——总之快跑起来！只剩十秒了！！！”

“？！！是——！！”

雷欧拖动因固定成一个动作太久而血液不畅的身子，跨出他所能跨出最大的步子，连忙往直直通往王座那铺了红毯的楼梯跑去——不对！跑近了才发现，这整座山只有比例是正常的！跟闯进了什么巨人国一样，这一阶楼梯都有他整个人那么高了！！要怎么上去？？

还有九秒。

“——快动起来啊！你们难道不想活下去吗！？”摩尔加纳着急地对着空气大喊，“再这样下去，你们全都会死的———”

“……………”

“………活…”

摩尔加纳的话似乎在这融合体中掀起了一丝波澜。众多低语如潮水般同时响起。

“………妈…妈……”

“…活…下………想…”

“……经理，什么时候…投产……”

“…想…活下去……”

“…在杀了那.家.伙.之前……”

“我的猫还没喂呢……”

“…离麻省理工就差一步了”

“——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雷欧与摩尔加纳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八秒。

「他们」的生存本能被激活，一双双手从那地毯中长出——

——揪住了雷欧的衣领。

“呜哇———？！！”他被提着领子往上狠狠一抛，这力道他始料未及，差点没拿稳电脑和手机！

幸好摩尔加纳及时赶上了，它看起来四肢短小的样子，其实身手十分灵活。

七秒。

雷欧把重要物品护在怀里，升空到极限后又随着强烈的失重感落下——

与‘地面’接触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一点都不痛，温热又柔软，像是撞上了一堆没骨头的人类皮肤的肉。「他们」将冲击尽数吸收，荡开一圈圈肉褶……话说他今天好像一直在被扔来扔去啊！

再一次被高高抛起。他看到飞姆托抬头与他眼神相撞。

六秒。

可怕……！但是还得再近一点——

“……MONA！！”

“了解——”摩尔加纳从他的肩上跳起，“上吧——佐罗（Zorro）！！！”

与小小的猫怪形成戏剧性对比的巨大强壮蒙面侠客从它身后现身。挥舞着西洋剑术，周身环绕的旋风将披风吹得噼啪作响。

“奇迹拳！！”

有点古早的技能光效一闪——至于为什么拿着剑的角色要用拳头攻击这种事，得问游戏开发商Atlus。

五。

佐罗对全体攻击目标造成中幅物理伤害。比现实中的身体大上好几倍的宫殿主人——飞姆托，他的双脚、王座、以及放于王座两侧的双手，全部显现出线条硬朗的心形血条，五个目标中，有三个产生暴击。

与其说是攻击飞姆托，不如说是在攻击（切割）他身体与融合体相连的部分。如果将这几个血条全部打空的话，飞姆托也许就能够复原……但他们的目的是拯救那七百六十八人，所以还是得用逻辑炸弹。

四。

飞姆托看着不断接近的、玩偶大小的两人，意外地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靠近后雷欧才意识到，实际上飞姆托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的全身都已经与普通人们神经相连。

“真是过分呐，雷昂纳多·沃奇，”从飞姆托口中说出的，不知是‘谁’的想法，“明明我们好不容易才当上朋友的。”

“…你是特殊的，”雷欧认真地看着飞姆托，“这就是对你而言的普通啊。”

飞姆托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三。

摩尔加纳着急地大喊——

“就是现在！快退出导航——”

雷欧不假思索地执行，即使这与他所知的设定相违背。

“——？！”

现实中，感知到一丝空间波动的飞姆托警觉起来。果不其然就看到视野中凭空出现了———意想之外的身影。

“？？你是怎么——算了，”虽然不知道雷欧怎么回事，但飞姆托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电脑的异常，“是来妨碍我的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一段看上去就很不详的触手从他的袖口伸出，极速向他们拍来———

身体被撕裂的痛苦让雷欧忍不住蜷缩，恐怕连内脏都被压缩了，这还是佐罗全力替他招架后的结果。

好痛……！！！他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完全是濒死状态了…但是！！

「神之义眼」还在运转。

二。

——有问题！

飞姆托猛然回头，只见他的身后也同样有雷欧和那只猫怪正在缓慢下坠————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被控制了！！

“尽耍些小聪明！！”他不耐烦地再一次向他们发起攻击。

那条快到只有雷欧的眼睛能跟上的像是软体动物的腕足的玩意，一瞬间就把他们拍飞，这样就…………手感不对！！？

雷欧确实从出现开始就控制了飞姆托的眼睛，然而本体并不是他身后那个，毕竟他可没法控制空间波动。

MONA！

雷欧已经没法开口说话了，但摩尔加纳立刻领会，从他的手中接过电脑。

佐罗将用来减缓下降的风，全部缠绕其上，然后用力掷出————

其速度堪堪达到1马赫（亚音速）！

一。

…即便如此，这对飞姆托来说还是不够看。光是他刚刚随手甩的触手都有3马赫了，这种程度不是轻轻松松？

雷欧屏息凝神，一切物体的运动轨迹在他眼里如慢动作般一帧帧播放。

无论他怎么看，飞姆托都能在电脑靠近他十米内之前将其击落……

…但这里可不止他们两个。

在飞姆托将要发动攻击的前一瞬，他的动作停滞了————因为他背上中的那个隐形的飞弹。

亚莉基拉笑得很开心。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电脑里有什么，但看飞姆托那么紧张的样子，她就决定帮雷欧一把～

要不是飞姆托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雷欧和电脑上，这普通的光学隐身消音麻醉弹根本都近不了他的身！

亚莉基拉故意用这种平凡的东西羞辱他。

——零。

众目睽睽之下，

没有刺眼的光芒、爆散的烟雾、震耳的声浪，或者是别的什么超乎想象的东西。

飞姆托消失了。

“………………”

摩尔加纳第一个反应过来，先给雷欧上了个治疗：迪亚拉翰 18SP 使我方1人完全恢复HP

与你的‘治疗’不一样，摩尔加纳恢复了他□□上的伤害，精神上的疲劳却没有。见事件完美解决，巨大的痛楚也随之消失，雷欧绷紧的神经一松，差点就这么睡过去——

“喂——！！！快醒醒！”摩尔加纳掏出纸扇往状态异常的雷欧头上敲，“我们现在可是在百米多的高空啊！！！！”

————惊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之后要怎么活下去他完全没有考虑啊！！！！！对了！

“快变成直升机啊MONA！P5R里你不是变过一次的吗？？！”

“就算你这么说——”摩尔加纳看起来努力地尝试了一下，“——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啊！！？”那回是情况紧急，它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猫会变成巴士这种事，在吉卜力工作室的努力下已经变成常识一样的东西了，所以摩尔加纳才可以随便变成车…但变成直升机这种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那竹蜻蜓呢？？机器猫也是猫吧！变出螺旋桨之类来也很正常吧！！”

“我试试———”

雷欧只感觉眼前一白，一个敷衍的过场后，摩尔加纳变成了——

呃…看上去是猫、机器、螺旋桨的概念混合体……比起吐槽它到底变成了个什么玩意还是先活命再说！！

虽然不清楚是个什么原理，但至少在螺旋桨拼命转起的时候，那令人心惊胆战的下落速度显著缓解了，雷欧抓着摩尔加纳大概是脚的地方，终于是松了口气。

亚莉基拉见飞姆托消失后，像是感到无趣一样，切了一声，就同样离开了。

现在他们离地面的高度大概五十米左右，低头看着地面坑坑洼洼的样子，那不算大的草地已经无影无踪，周围的居民楼和商场什么的也被连根拔起砸碎成了堆。七百六十八人横着竖着倒了成一片，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和亮着警报灯的武装警察进入结界，有秩序地登记、搬运受害者。

赫尔沙雷姆兹的海，从三年前开始就不能再当普通的盐水看待了。那玩意跟城市中心的「永恒虚空」一样，只能说是为了把什么隔绝而形成的超常障壁。但就算这样，海水也不会违背恒长不变的引力。它向低洼的城市倾倒，水流胡乱翻滚着拍打着结界，悠悠溅起水花。

雷欧紧张得吞咽口水，冷汗直冒。这海水要是倒灌进来会形成多少个乱流漩涡，被卷进去又会撞上多少钢筋混凝土，想都不敢想啊！

又看了一圈没见到扎布杰特多古他们，想想也是，这种程度的战斗，他们现在应该在紧急送医才对。

克劳斯和史蒂芬挥着鲜艳颜色的衣物示意他降落。

“MONA，可以降落到那里去吗？我的同伴们都在那边。”

“啊咧？降落？”

“…………？”雷欧脸一僵，“…等等，你没想过…要怎么下去吗？”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救救我克劳斯先生——！！！！”

“喵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吾辈———？！！！”

二人哭喊的声音没能传达到地面上。克劳斯和史蒂芬汗颜地看着他们歪歪扭扭的飞行轨迹，向着结界壁渐行渐远…

“这是…无法降落的意思吗？”克劳斯抬手眯眼，看着雷欧恨不得用脚写字的样子，半蒙半猜地说。

“噗…”原谅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史蒂芬碾了碾脚底，“…看来，是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一段时间后。

“嗬——嗬———嗬——…咳咳咳！！呕————”雷欧脱力地趴在地上干呕，刚刚他一直在大叫，冷风灌了满嘴，嗓子超痛，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而摩尔加纳，连变都没来得及变回去，就已经倒地生死不明。

雷欧和摩尔加纳刚刚那个是很乱来，然而克劳斯和史蒂芬也没稳重到哪去————他们居然直接让术士们解除了结界等海水灌满这一整片后顺着退潮的趋势克劳斯全力一击甚至让面前几米范围内被海水填满的深坑露出底色巨浪起得比雷欧他们所在的高空更高史蒂芬将一脚将其冻住制造出通往高处的道路让在鞋上附着血刺的克劳斯轻易地攀爬到顶纵身一跃抱住雷欧和摩尔加纳开始五十米自由落体破空声震耳欲聋半途中用血法制出球盾包裹住己方三人与空气狠狠砸入水里好几米慢慢浮上水面接着在各种起伏的波浪中冲浪终于回到了地面…………

…然后雷欧和摩尔加纳脚步轻忽，像纸片一样摇摆两下后，飘着倒在了地上。

明明只是半个小时，雷欧感觉就像经历了半个人生那么漫长……（泪）

“话说回来……”史蒂芬蹲下来，好奇地凑近看了看摩尔加纳，“…这个机器人（robot），是从哪里来的？”

“…吾辈不是机器人，是猫——”摩尔加纳闻言怒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跳起来反驳他，“…啊不对、是人类———！”

“…人类…？”史蒂芬惊讶地眨了眨眼，他本来以为它是雷欧不知哪里拿的飞行器，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摩尔加纳知道自己没一个地方像人的，底气有点不足地说道：“…没错！我只是…只是………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我是人类！”

“是吗，对此我深感抱歉…”真相到底如何史蒂芬并不在意，至少现在看来它应该是友方，他安抚地笑着说，“…不管怎样，多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突然出现的话，恐怕这座城市的伤亡就不止是现在这样了。”

“哪里哪里～这是吾辈应该做的！”单纯的摩尔加纳被稍微一捧就飘起来了。

“如此谦虚真是令人赞叹。虽然还想跟您多说两句，但遗憾的是，接下来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因此——”史蒂芬掏出两张卡递给它，“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请联系我。以及，Eleven Madison Par餐厅的会员卡。现在也差不多到饭点了，算是庆功宴吧。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就让雷欧替您解答。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说完，他就挥挥手走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摩尔加纳的小短手把那张会员卡高举在眼前，两眼放光地盯着。这个上面写了是米其林三星哎！！！它还从来没去过那么高级的餐厅吃饭呢！最贵也就跟JOKER一起吃过东京银座的寿司！呜哇——

“——你的同伴真是个好人啊！！！”它猛回头兴奋地对雷欧说道！

“哈哈哈…是呢。”只是有时候不太像好人罢了…雷欧在内心吐槽。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这个餐厅是在哪里？”摩尔加纳着急地跳跳，像是怕再不去这个会员卡就会长脚溜走一样。

“现在就去吗？虽然MSG（麦迪逊广场花园）离这也不算远啦，但是…”

炮台公园和MSG都在这‘纽约市’（原曼哈顿岛）里，甚至有地铁直达，不过地铁现在还有没有正常运行就是个问题了，看着MONA现在诡异的样子，雷欧犹豫了一下，“…你不用先变回去吗？”

“！？对哦！”摩尔加纳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维持着一副猫不猫鬼不鬼的模样。它连忙摆了个跟假面骑士1号一样的变身姿势，白光一闪，雷欧看到——

摩尔加纳变成了另一种猫不猫鬼不鬼的模样。

“哎———？？？！！等等？？开玩笑的吧！！”

白光闪了又闪，简直跟什么抽象艺术展一样，摩尔加纳变换了一个又一个充满看不懂的艺术感造型，就是变不回先前头重脚轻小偷猫模样的怪盗形态……最终，它气喘吁吁只能停下。

糟糕……在最开始变成那样异常的样子时就应该察觉的，这显然不对劲啊！！

看着摩尔加纳伤心到颤抖，眼泪止不住流还在呜咽大哭的样子，雷欧连忙想安慰它，但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慌里慌张语无伦次了半天，终于是憋了一句出来：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现在他实在是没有思考事情的能力…只想休息了…反正在赫尔沙雷姆兹里奇特的造型到处都是，吃顿饭而已也没关系吧。

想到能去那么好的餐厅吃饭，摩尔加纳的悲伤暂时一扫而空，尽管还是很郁闷，但指不定之后能想到什么办法呢，果然现在还是先吃饭再说！

“——～、～！”它高兴地哼着歌跟在雷欧脚后小跳。

看它开心的样子，雷欧心里也轻松起来。

“那、我再叫一个朋友可以吗？”

“可以啊！只要不耽误时间！”

“没事的，不会耽误太久。”毕竟你能操控空间嘛。雷欧掏出手机给你发消息…想了想还是打电话比较好。既然史蒂芬先生说是庆功宴，那么在这次任务参了一脚的你当然也能来了。

你并没有接到电话，因为手机被你扔进空间后就再没碰过。不过凑巧的是，这时你刚好过来打算送摩尔加纳回去。穿过传送门的瞬间，摩尔加纳惊讶地看着你。

“啊！是你！为什么——喵喵～喵？！”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回事？？！摩尔加纳话说到一半就被你变回了体态修长的普通黑猫，又一脸懵逼地被你提起了后颈，嘴里发出迷茫的喵喵叫。只有觉醒了人格面具（PERSONA）的人才能听懂现.实.中.的.它说的话。

怪盗形态是只存在于「心中」幻想的反抗姿态，而现在摩尔加纳却能在「虚假」与「真实」间变换自如。其原因正是———这个世界，即为「幻想」本身。

你正打算把它直接扔回自己世界的时候，它剧烈地挣扎起来——

“喵喵喵喵喵——！！！！！”不要不要我不要现在回去——！！！！它还没吃到饭呢！

刚刚摩尔加纳才想起来，眼前的你在那个巷道里碰见它的时候：

你看见从墙边路过的它就跟上拍了张照，喂它吃猫粮，还上手摸它的皮毛。在它被你摸得不耐烦之前，你十分认真地说世界需要它拯救，它不疑有他就答应了。关于你仿制的「异世界导航」APP的使用方法也有好好记住，等着到时候派上用场…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它不小心在城里迷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赶上了所以没问题！（你给它传送过去了）真正有问题的是，你当时除了这些还说了句过几天就把它送回去之类的话———

“喵喵喵喵——”我要去吃米其林三星啊啊啊——反正它也习惯到处跑各个世界了！先吃个饭再走有什么不好！

摩尔加纳在空中使出了疯狂乱抓！然而任它怎么摇晃，你的手臂都纹丝不动。MONA没伸爪子，雷欧还是看得心惊胆战……万一打到你了怎么办？

“呃、要不先把它放下来再说？MONA它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

“有什么好不乐意的，”你皱了皱眉，把它举起到与你同样的高度对视，“居然还不想回去了？”难道这是跟JOKER闹脾气离家出走时期的摩尔加纳吗？

“喵———…喵———嗷————！！！”米其林三星———我要吃米其林三星———！！猫咪凄惨的叫声在这片建筑废墟的各种空洞中回响，悲婉的和声衬得摩尔加纳的声音更是哀伤。

再叫下去怕是连动保的人都要来了。你无语地在内心吐槽………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用疑惑的眼神问雷欧，然而他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你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地上散落的卡片。

………………

“喵——…唔唔（吃）…喵——！！”好吃！好吃！！

“嘘、嘘…！”雷欧慌张地让摩尔加纳小声点。他之前都忘了这里是‘纽约市’，是拒绝异形进入的地方！摩尔加纳必须变成普通黑猫的模样才能在这里待着，但人类餐厅很少有允许宠物入场的…………看着先前还兴奋无比的摩尔加纳期待落空失望灰暗的样子，雷欧咬咬牙——

———把摩尔加纳偷偷带进来了！

这种缺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干，万一被店家发现就糟糕了，还会给史蒂芬先生带来麻烦的！

“你不吃吗？这个做的还挺不错的哦。”你说着，又吃了口冰淇淋。

这家餐厅很特别，没有菜单，只有一张食材表摆在桌上，厨师会根据每个客人的喜好定制餐点。非常精致。总的来说——环境优美，服务周到，下次还来。

“…啊！嗯、我这就吃！”雷欧有点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带，他好久没穿这么正式了。高级餐厅什么都好，就是穿这么紧吃饭让他有点不习惯。而且……

他抬头看了看专注于食物的你———之前都没时间欣赏你难得穿礼服的样子，现在仔细一看…

…暖色昏暗的灯光把你的五官照得柔和，暗红的水晶耳坠随你的动作细碎闪光，黑色的皮质布料与丝绸很衬你的皮肤，让你看上去哪里都是白皙纤细又温和的，他看到你抬起了头，灯的照射下你朱红的眼瞳闪着光莫名柔软，让雷欧有种你只看着他一个人的——

“怎么？”

——错觉。

“啊哈哈…没什么。”雷欧连忙低头试图让脸上的热度消下去，幸好这里灯光比较暗，应该看不大出来…吧。

雷欧决定转移话题。

“说起来……为什么摩尔加纳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异世界导航」APP，简直跟原作一模一样啊！”

“喵喵喵喵！”当然是为了拯救世界！

“那是当然的了，”为了做这个你还特地把P5R下回来了呢，“不过一模一样还是不至于。那个只是电算咒术的启动程序而已。”

“把人传送到与现实严格对应的异空间里再传送回去什么的，最多算是套着‘p5联动皮’的空间法术。毕竟连语音输入人名和‘地址’的环节都没有，那个原理怪莫名其妙的不好还原……但总得来说还是挺有趣的吧！”

“…………”雷欧石化了，所以这玩意其实只要按一下就能用吗？？一想起之前他还为一次就猜中‘地址’的自己觉得有点小机智…

“啊咧？”你看他的反应古怪，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难道说～你以为——”

“——等等！等等，”感到万分羞耻的雷欧满脑门汗，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摩尔加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该从哪说起呢…”你用叉子戳着装饰性的香料叶，“…宇宙中确实存在一个PERSONA 5的世界系，这个摩尔加纳来自专门联动其他IP的那个平行世界，是在去其他世界的路上迷路到了这边。所以它偶尔还会说点打破第四面墙的话哦！”虽然是无知觉的！

“喵？”啊？你在说什么它怎么听不懂？摩尔加纳确实在各种世界来回跑，比如什么庄园什么骑空士什么另一个伊甸的，它自己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雷欧也听得十分迷茫。按你的说法，那些虚构作品都是真实世界？不，更重要的是——

「异世界导航」APP和摩尔加纳………你做那些事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从最开始就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因为你知道他会找你帮忙？

这一切就像是你精心策划的游戏，开端估计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想要跟他分享，然后就是半恶趣味地看着他忙里忙外慌里慌张………真是可爱啊，雷欧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谢谢你！”

“呜喵？”

你看着雷欧没头没尾的道谢，不过你知道原因，是因为你兴起帮了他一把。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你只是觉得这样的结局很无聊。

就是他当时的反应出乎你的意料，你本来以为他还会再求求你，没想到就那么直接地放弃了……一想起这个，你就无名火起。

“…呵。”你扭头不去看他。

哎？？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雷欧无措地看着你的侧脸，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因。他只好…

“…那个……”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

“MONA，要不要试试这个，很好吃的哦。”你把牛排切成小块。

“喵喵喵！”要要要！还没蘸酱摩尔加纳就心急地去咬。

雷欧被完全无视了！！

“…等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你伸了个懒腰，等下一道菜。

“喵——喵喵！”好——感谢你！摩尔加纳开心地甩了甩尾巴。

“那…你还会来这边玩吗？”雷欧看着摩尔加纳，只是随口一问。

摩尔加纳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说：“喵…喵………”这个……恐怕………

“不行吧，”你喝了口饮料，无所谓地说，“它自己都没法控制要去哪里呢。”

“…喵。”没错。摩尔加纳把自己缩得更小了，看起来很自责。

“……是吗？”雷欧笑着安慰它，“那你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帮我跟JOKER打声招呼，他真的是超帅啊！”

“！！喵喵喵！喵———！”我会的！JOKER卡酷一！！摩尔加纳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出那句经典（洗脑）的助威台词。

“噗…”你忍不住笑出声，因为摩尔加纳用猫的声音模仿自己说人话时的语调实在是有点滑稽，“…哈哈哈！”

雷欧有点惊喜地看着你的笑颜，你这么快就消气了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摩尔加纳虽然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是它也很高兴！喵喵叫着模仿起了人类的笑声！

“喵哇哇哇哇哇！”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可惜的是，飞姆托已经忘记了这一切。不然你还有得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