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别再装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她有些不自在,把人拉起来,拖着走了两步。

雨宫则乖巧地任她牵着,细而长的影子笼罩着奈绪子,像是温柔的拥抱。

原本除了牵手以外,一切都还算正常。

不过等她在红绿灯前停下时,就感觉到肩上一沉——雨宫君故意把脸枕在了她的肩窝里。

“你又在做什么……”

“好香啊,这里有奈绪子的味道。”他隔着背包抱紧她,“换洗发水了吗?不过,也很香就是了。”

奈绪子红着脸肘击他:“喂,很多人朝这边看啊!赶紧给我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些兴奋过头了?”

“喜欢奈绪子。”

说完这句话,雨宫就沉默下来,呼吸时喷洒的热气打在她的脖颈间,痒痒的。

听说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所以很难对彼此产生类似于爱情这种情绪。

奈绪子对此很认可,因为这让她免于着迷于雨宫君的魅力,并不必成为被他贬低和嘲讽的「ネズミ(老鼠)」中的一员。

比起喜欢,她更觉得雨宫富江这种行为近似于玩乐,或者把它当成自己魅力的一种证明。

「看啊,就连奈绪子你,也没办法抵抗我的脸呢。」貌美的恶魔如是说。

总而言之,这剩下的半天,雨宫君都把自己当成一贴狗皮膏药,紧紧地黏附于她身上。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要说些暧昧的话,做一些暧昧的举动。

比如说故意为她布菜或者递水,明明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以至于川濑美里女士都像是有所察觉,频频用奇怪的目光扫视他们两人。

不仅仅是在家里,上学时雨宫更是变本加厉。

他强烈要求要和奈绪子牵着手走进学园,理由是交往就应该这样做。

当然,这种不合理的请求被她以更坚决的态度拒绝了。

所以雨宫落后她半步,始终以一种幽怨的目光紧盯着她,看得她脊背直冒冷汗。

不过没有多久,「人気者」本人就被热情的人群淹没了,然而他冷淡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

走出有十几步左右,她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听见似乎是谁被雨宫君打了,但奈绪子始终没回头。

路过一个围着栅栏的小花园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某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入江怜央面色阴沉沉的,将她围在了某个死角。

才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更憔悴了,唇边的胡茬剃得不太齐整,油腻的发丝耷拉在额角,整个人显得黯淡无光。

她不敢靠近,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入江……前辈?”

入江的嫌恶地瞪着她,牙关紧咬,垂在腿侧的双手也渐渐握成拳头,闪烁着某种唬人的绿光。

奈绪子有些恐惧,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眼睛开始扫视着周围的出口。

“川濑奈绪子,真不知道,你是凭什么总能在雨宫君身边晃悠。真是……碍眼极了啊。”

她后退一步,入江就跟着上前一步,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牢牢堵在了墙角。

“还在期待着雨宫君会来救你吗?”他讽刺道,“川濑,你怎么有自信站在雨宫君旁边呢?

“明明你并没有什么令人喜欢的地方……可雨宫君偏偏对你关注有加,却对我如此冷淡!

“……啊,对了。是不是川濑你害的?是你让雨宫君冷落我的,对不对?”

像是找到了某种能够支持自己的理由,他红着眼睛,兴奋地来回走动。

“对,没错。就是川濑你害的。所以只要把你杀了——”

说着,这位瘦削的男子就回过身,猛地暴起,掐着脖颈将奈绪子按在了墙壁上。

他一定用尽了浑身气力,因为她能清楚地看见,他苍白的臂膀上浮现的几根明显的青筋。

不过十几秒,奈绪子就感觉呼吸困难,不得不拼命挣扎,用长指甲抓挠那只横在她脖颈上的手。

视线开始模糊,脑袋充血,她知道,此刻她眼里一定盈满了恐惧。

可她不想死。

好在她彻底昏过去的前一秒,面前就晃过一道模糊的人影,钳制的气力一松,她四肢无力,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耳边传来入江的痛呼,他似乎被谁狠狠踹开,摔进了灌木丛里。

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空气,当雨宫身上的幽香随着氧充满肺部的那一刻,一双修长的臂膀将她接进了怀里。

温暖的,熟悉的。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终于得救了:“雨宫……君……”

雨宫愤怒的质问传来:“奈绪子你这个笨蛋,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

她已经没了回嘴的气力,缓缓眯上了眼。

“还有你,丑陋的老鼠。”雨宫终于抬眼,冷睨着恐慌的入江。

因为栽进灌木丛,入江脸侧、脖颈侧都是被尖利的枝丫划出的小伤口,血液顺着皮肤缓缓下落,看上去有些瘆人。

但他完全顾不上,涕泗横流地膝行过来抱紧雨宫的小腿,却被他冷酷地踹开。

“雨宫君,雨宫君……都是川濑害的不是吗?都是她,如果没有她,我们一定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一定是她引诱了你,一定是……一定是……”

雨宫微微眯起眼审视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与厌恶:“该死的老鼠,丑八怪。离她远点,知道吗?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丑陋愚蠢的杂鱼?”

看到奈绪子脖颈间那道显眼的掐痕时,他更是怒不可遏,又狠狠踹了入江一脚。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顿,低头瞥了她一眼,及时止住了话头,冷哼一声,“否则我怎么会接近你这种带病菌的老鼠?真是恶心透了……给我滚远点,知道吗?”

入江被他踹得滚到一边,但没一会儿又爬起来,匍匐在他脚侧,做祈祷状:

“不可以的雨宫君,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求求你了雨宫君,请不要对我说这样伤人的话……”

雨宫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碰触,一字一顿:“活不下去,那么,你就去死吧。”

他的尾音上翘,似乎在回味着这种想象带来的愉悦感。

“最好现在就去死。”

说完,他就抱着怀里的奈绪子,往医务室走去。

等奈绪子再度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

雨宫坐在病床边,环抱着手臂,微微眯起眼,视线落在她脖颈狰狞的淤青上。

她安抚道:“应该很快就能好的,雨宫君,不用担心。”

得到的却是雨宫愤怒的冷哼:“这明明是属于我的地方,居然被那种臭老鼠碰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病菌。”

没多久,她手里就被塞了一块酒精棉。

“啊?”

“又傻了吗?”他不悦地蹙眉催促,“赶快消毒啊,感染病毒了怎么办?奈绪子你也想变成臭老鼠吗?”

没有这么夸张吧……

但对上雨宫如临大敌的眼神,她还是敷衍地在脖颈间擦了擦。

“还有这里,也要擦一擦。”

他温暖的指尖紧贴着她的皮肤,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够了,雨宫君,你的手拿开。”

“光靠奈绪子自己好像擦不太干净呢。让我来帮帮你吧。”

“说了不用啊!”不知道医务室里会不会有值班的医生,她脸上升腾起热气来,压低了嗓音,“你弄疼我了,雨宫君。”

闻言,雨宫果然没再动,笑眯眯地评价道:“变得狡猾了呢,奈绪子你。”

上了一些消肿的药,又被他“消毒”了一番,奈绪子感觉自己好多了,准备回到教室上课。

雨宫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的背包:“需要我抱着你吗?奈绪子,我现在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哦。”

“说了不需要啊。”

如果真的被他公主抱着进教室,恐怕其他人的视线会把她刺成筛子吧。

况且,班里的其他同学本来就对她不怎么待见。

“你不觉得你这样走路很不方便吗?”

“我伤的是脖子又不是脚,根本不影响走路好不好。”

“可是我很想抱着奈绪子呢。”

“……”

奈绪子还是比较习惯这家伙冷嘲热讽时的毒舌样子。

“不可以吗?只是抱一抱也不可以吗?”他的手臂自然垂落,包裹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准备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正好撞进了这家伙低垂的眼眸里。

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好吧,但是只能在没有人的地方。学园里是绝对不可以的。”

说完,她冷酷地掰开了他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半个班级的人都同时望过来,目送他们在座位上坐下。

铃木君僵硬地把脑袋转过来,声音凉飕飕的:“雨宫君,你回来了。是发生什么了吗?今天迟到了呢。”

平时雨宫应该会冷淡地让他滚,但今天似乎难得的心情不错。

“当然是和奈绪子……”他将尾音拖得很长,“不过,这管你什么事?”

喂,请不要把话断在这种暧昧的地方啊!不就是因为受伤去了一趟医务室吗……

她在心里呐喊,但糟糕的社恐属性让她难以开口。

明明遮挡了大半张脸,奈绪子却硬是从他那过长的刘海上看出了若有所思。

如果不解释的话,多半会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其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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