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百贵船太郎就按照指示来到了医院,他先是礼貌的朝前同事问了个好,接着开门见山的说道,“情况我大概了解过,局长希望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学园都市自治程度很高,我们在这里不方便施展拳脚,万一起冲突就难办了,”百贵顿了顿,不经意的打量一番青叶纺,语气有些怀疑,“好像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需要[罔象女]来解决的地步,交给普通警/察也没什么问题,为何会通知仓来接手,和你有关吗?”
“哈哈,”青叶纺心虚的干笑两声,“麻烦了……因为你们很专业。”
“其实也不一定没有发生过命案,毕竟性质恶劣,众多学生都是潜在受害人。你们若是需要把精力放在其他案件上,那我就配合百贵君,一口气将幕后使者抓住吧。”
“但愿如此。”百贵拿出杀意检测机器调整了一下,“她的遗书中没有透露赌/场地址吗。”
“那也只是她常去的那一家而已,”青叶纺侧身让开让对方进屋,做了个手势告诉里面的织部绘里放轻松,“依然有没落网的地方。”
织部绘里紧张的抓着妹妹冰凉的手,表情不太自然,“您、您好。”
“别担心,”百贵安慰道,“很快就结束。”
他举着机械,在织部千寻附近上下移动,罔象女发出“滴滴”的响声,百贵松了口气,“赶上了,杀意还残留着。”
既然是想自尽,那么她就是自己的犯人,杀意空间内恐怕会出现造成这种想法的……罪魁祸首的意识,再不济也可以找出些线索。
位于内陆的仓机关采集到了来自罔象女的样本信息,鸣瓢秋人勉强打起精神,揉揉太阳穴,任由身边的工作人员给自己套上杂七杂八的装备,最终在他一声听不出情绪的“OK”下,失重感骤然加重。
投“井”成功。
昏暗之中一位年轻的男性轻声喃喃,“我叫酒井户,是一名神探,虽然名字记不清了,但是没关系,我现在要做的是解开佳爱硫死亡的难题。”
话音刚落,他就一眼看见了瘫坐在擂台上遍体鳞伤的女孩。
满脸红肿,四肢无力,双眼无神,宛如没有关节的木偶娃娃。
酒井户怔了怔,不知为何心中久违的出现一股闷痛,他走上前蹲在女孩身边仔细观察女孩的表情,总觉得似曾相识……
台下传来欢呼声,酒井户移开视线向观众望去,几乎所有人的样貌都被无一例外的抹去了,像是掺杂了不少怒火,粗糙涂抹的边缘还溢出几滴血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黏腻腻的,可他们疯了一样毫不在意,吼叫着拍起了手。
其中唯一没被擦掉的脸乐呵呵的伸出手,掌心躺着一管兴/奋/剂。
“小千寻,这是今天的份哦?”
外面的仓机关成员迅速放大图像,在亚雷斯塔开放的数据库中进行搜索,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形象。
“音无凉子,两年前被希望之峰退学,接着被常盘台录取,尽管十分聪慧但开发不出什么能力,目前是lv.0,留在特力研做保守的典型研究。”
“作为研究对象,她应该是没有权限去拿仓库里的东西的,这款兴/奋/剂是特力研的产物。”
百贵将这些话转达给病房内的人,语末他关心了一下织部绘里,“我建议家属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这些。”
“没关系……”织部绘里苦笑。
听到百贵说出那个名字,青叶纺不由得一愣,本能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出乎意料了。
音无凉子、这是江之岛盾子如今的化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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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针眼……所以是注射过量?酒井户思考。
可惜台上的女孩已经死去,周围再怎么喧嚣也吵不醒她了,可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根本没把瘫痪在地的尸体当一回事。
这通常代表受害者认为就算没有自己也无关紧要。
“喂!怎么有个不认识的男人直接进去了啊!”
酒井户充耳不闻,他将目光投向前方。
说起来,佳爱硫的对手是谁?
和女孩如出一辙的聚光灯下什么也没有。
“这位先生,来都来了,不如你试试看?”身着白大褂的学生好奇心旺盛的举起了手,把拳套不由分说的塞给了他,然后无视酒井户的反抗将兴奋剂强硬的扎进了他的皮肤。
力气好大!
酒井户躲闪不及,没料到对方身为一个女生竟有如此蛮力,大约被注进了半管兴/奋/剂,意识到的时候脑袋已经开始发热了,理智逐渐消失,暴戾慢慢占领上风。
鸣瓢秋人浑身一颤,睁开眼睛,来回深呼吸。
“哈……她对那个给兴/奋/剂的人很恐惧,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是帮凶,先把那家伙抓住,”他接住旁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我好了,继续下一次。”
百贵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你不要紧吧?这次事件有点像……”
“别太小看我,”鸣瓢秋人捏紧毛巾,闻言嗤笑道,“渣滓都是一路货色,我除了这个感想就没有想说的了。”
只有被毛巾遮住的地方,才能看见他努力遏制颤抖的指尖。
百贵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好。”
待电话挂断,青叶纺自告奋勇,“百贵君要派人吗,我和仓机关的各位一起去。”
“你凑过去做什么?”百贵疑惑。
“咳,就当是返工。”
百贵失笑,“咨询法医也不是干这种事情的吧,你再努力局长也不会发工资的。”
“好吧,”青叶纺泄气,“我有些不放心,想亲自跟进。”
百贵并不意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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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常盘台格外热闹,一堆全副武装的警备员押走了高年级的音无凉子,而音无凉子白着一张脸疯狂摇头否认,争论的声音让整栋楼都能听得见。
“放开我!我没有偷特力研的药品!”
“什么杀意检测机器,唬人的吧,学园都市都没有这么的先进的产品!”
青叶纺总觉得哪里有些诡异,他扶好口罩,直直盯着音无凉子。
这两年因为自己的样貌被对方记住而远离她,试图躲避麻烦……可也并不是没在关注她的状况。
音无凉子是这种人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
“很遗憾,已经有人把你招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青叶纺回头望去,狛枝正向他走来。
“偷钥匙的同伙……一五一十全都说了。”狛枝脸上挂着纯良的笑容,“自认倒霉吧。”
“不信请看新闻?”
音无凉子慌张的转动眼球,神情晦涩不明,口中来回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狛枝挑了挑眉,疑惑的目光投向青叶纺,“她?”
“很违和,是吗,”青叶纺小声说道,“我也觉得。”
“伊斯人?”
“不像……等等、”青叶纺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的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音无凉子,摘下口罩,“也可能是我多心……现在先保持原样,将她控制住。”
“您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有东西想要确认。”
“慢着,我去事务所待机?”
“嗯……那里比较安全。”
狛枝叹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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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闲庭信步的走进审讯室,慢悠悠坐在椅子上,看向被隔开的另一侧,微笑着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音无凉子走之前给你留的。”
“放心,这里的监控都失灵了。”
失魂落魄的女孩断断续续笑了几声,“我好不容易抛弃姐姐,妄想得到没有拖累的新生活……结果下场就是这样,音无凉子还有什么立场再跟我说话?”
开口的女孩赫然就是音无凉子……现在或许应该叫她织部千寻更为合适。
她对音无凉子所讲的歪门邪道深信不疑,基于长久供应兴/奋/剂的认同感,以及肩膀上愈发沉重的负担,自己最终同意了与对方交换精神。
费奥多尔见她把怒火撒在自己身上,也不生气,而是拿起纸条念了出来,“她说,你已经没用了。”
织部千寻暴起,咬牙切齿,捆住手腕和脚腕的锁链叮叮当当一阵急促又密集的响动。
“一步错,步步错。”费奥多尔总结道,“真是有趣。”
他看着慢慢偃旗息鼓的织部千寻,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女孩的眼神绝望又孤独,她哭泣着无声怒吼,“快点!”
费奥多尔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如你所愿。”
不久之后,审讯室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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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纺给百贵打了电话。
“百贵君,你还在病房内吗?”
“受害人忽然醒来了,她的姐姐很高兴,祈求我给她们一点时间单独聊聊。”
青叶纺的心跳骤停一秒。
“快进去看看,她们还在吗!”
“这是什么意思,”百贵皱起眉,“房门我好好守着……”他转开把手,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两个人都不见了,怎么可能,这里是七楼啊?”百贵快速的扫视了一圈房间,走进去仔细查看,的确没有人,离奇的现象令他有些头皮发麻。
青叶纺握着手机,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与此同时百贵也听到了房门由惯力引起的“嘎吱”声。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百贵君进门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江之岛盾子利用常人的思维抓住机会从病房内逃出去了,还带着织部绘里一起。
“……至少证明她别有所图,”百贵追了一阵无果,叹了一口气,“刚才我也不太清醒,我调一些人手去找。”
“真的很抱歉,我也去找。”
“嗯,保重。”
哎呀这是第四次了。
青叶纺无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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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岛盾子愉悦的哼着歌,根本没有受到伤口的影响,照样精神的活蹦乱跳。
这里是一处废弃校舍,平时人迹罕至。
织部绘里坐在台阶上,望着自己的妹妹。
她不愿意再考虑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明明千寻是应该被她宠爱的妹妹,现在无论是谁也无法阻碍她保护亲人。
自从看见千寻醒来之后,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全感让她快要疯掉了,她害怕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离她远去,愧疚和痛苦一直纠缠着心脏。
江之岛盾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化妆包,小跑着奔向面容痴傻的织部绘里,“姐姐!我给你化个妆好不好?”
“我帮你化个漂亮的妆,这样我们就更像姐妹啦!”
“好啊、好啊。”
织部绘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妹妹的脸,视线有如实质,每一眼都像是在看最后一眼。
隔离霜、粉底液。
粉底、粉扑、定妆粉。
眼线、眼影、眼睫毛。
腮红、高光、还有口红。
轻柔的细小绒毛磨蹭着皮肤,很痒很舒服。
织部绘里享受与妹妹难得的相处时间,视野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
“千寻……”
“我在哦!”
“千寻……”
“姐姐疼了吗?”
“不疼……”
江之岛盾子拿着尖锐的笔锋,毫不留情剐蹭她的脸。
红墨水、蓝墨水。
咳了痰的废纸、被撕烂的包装袋。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一点也没反应!”
织部绘里心甘情愿接受“处罚”的模样太好笑,江之岛盾子兴致勃勃的又从垃圾筐里找出了不少东西,仔细一思索,干脆将垃圾筐倒扣在了织部绘里的头上。
姐姐不见了,那我就只好抢别人的喽?
“别这么瞪着我嘛,谁让她这么脆弱,我就是随便刺激一下……”江之岛盾子声音渐弱,随后猛地提高音量,捂住嘴一副恶作剧成功的表情,“哈哈!她就直接坏掉了!”
离她们不远的位置,青叶纺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两人。
“是你们先耍赖的,害我以为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江之岛盾子的语气十分委屈,说到一半她捧起脸颊,害羞的泛起红晕,“可是啊,可是啊!这种分不出真实与虚假的绝望也太美妙了,我恨不得自己一生都陷在里面,呜呜,都怪我好奇心太重,调查根本停不下来!”
“随后我就发现了……”她的声线冷了下来,“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玩。”
“别装机器人啊,这把戏耍过一次就没用了,”江之岛盾子走下台阶,狠狠拍了拍青叶纺的脸,“醒了没?喂喂,开机了!”
青叶纺依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无聊。”江之岛盾子翻了个白眼,耸耸肩,“你可没理由用你[那个身份]逮捕我,瞧瞧,姐姐她现在幸福的不得了啊,根本没有什么[罪]需要铲除不是么?”
“呵呵,要我说你的漏洞简直太多了,我都不用刻意钻空子呢!”
青叶纺垂下眼帘。
她说的没错,自己决定根据主观憎恨来判断对方是否可以成为委托人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未来可能会出现这种少见的极端情况了。
主观愿意谅解,客观遭受痛苦。
世界上的客观数不清,对青叶纺来说最重要的是委托人自己的意愿而已,他将主观放在第一位无可厚非。
“反正赌/场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江之岛盾子恶劣的说道,“你又能奈我何?”
连学园都市都没能压制住她体内的恶魔啊。
特力研给江之岛盾子下了十几个深层催眠,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将她大脑最活跃的几个部分都麻痹了,增加惰性,她应当会变得相当厌倦思考才对。
青叶纺感慨的叹了口气,“给过你机会了。”
“动手。”
江之岛盾子瞳孔微缩,她敏锐的转头看向身后,见一个男孩紧盯着自己念念有词,她也跟着集中精力开始念咒。
梦野久作睁大眼睛,僵在原地。
“这是一个用来支配别人的魔法,对吗?”江之岛盾子笑的肆意张扬,“哦,自己行不通就要拜托这么小的孩子来帮忙,真可怜啊!”
看来换具身体果真还是对她有一点影响,分析能力没有以前那样超前了。
青叶纺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没有施术者亲自向未接触神秘之人解释的咒语,通常只会是一段听不清的乱码,或者由自己补充为合适场合的语句。”
“你念的不是咒语,单纯是普通的拉丁文罢了。”
“就算你从伊斯人那里学到了交换精神的法术,也不意味着你马上就能够融会贯通。”
江之岛盾子笑容还未褪干净,滑稽的停在脸上。
她轻声问,“你故意的……?”
“嗯?”
“你故意放我走……”
“是啊,毕竟若是不放你出来——”
梦野久作弯起眼睛,为自己捉弄成功而喜悦,心有灵犀的接话道,“不放你出来,怎么赶你回去嘛。”
人间之屑江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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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姐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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