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剑如其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赤白的剑光如惊鸿般撕碎黑暗，以一种不科学的姿态照亮这片黑夜。

尽管身体处在强弩之末，手握照夜的秦照夜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以不符合她实力的身姿侧身卸去对方的力道，撑起身。散乱的长发飞舞间，游戏夜战中令无数审神者痛恨的五花敌短就这么在半空中被劈成两半。

不知名的力量，不，不如说在这短暂的瞬间，她与手中这柄熟悉却又陌生的老朋友心意相通，重逢旧主的照夜剑痛饮敌刃四散的鲜血，发出兴奋的嗡鸣。原本匆忙赶来、用“无下限”硬抗几记劈砍的五条悟放下心，用还不算熟练的“赫”大规模地收割敌刃。

……

只能说，打上头的两个人完全忘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

锋利的剑刃划破最后一位溯行军的脖颈时，被连续爆破的地下室承重墙不堪重负，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两侧摆放的样品架柜门被震开，大量的样品标本被甩落在地面，玻璃碎裂声不绝于耳。

坍塌声几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危急关头，顾不得精神力透支不透支了，“织魂”在疯狂压榨秦照夜识海，只为在逃亡时感知躲避落下的石块。

“！”用一个刁钻的姿势避开狰狞裸露在外的钢筋时，一时不查，她的脚踝扭了。

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断后的五条悟见状，像抗麻袋一样一把捞起她。

“……能不能换个姿势，想吐。”麻袋本袋的秦照夜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佩剑，散乱的头发已经变成一团鸡窝了。耳边是快速移动带来呼啸的风声，她强忍不适，尝试稍微撑起身，试图减少胃部的挤压。

*

“哦啦哦啦哦啦！！”刀光划过，又一具溯行军被无情首落。

如这般的溯行军（逝世版）已经快铺满这片地面战场了。“清光，还是没找到他们吗？”大和守安定挥去刀上残留的污秽，收刀入鞘，擦拭额间渗出的汗液。

“没有哦，外界感知不到阵法内的情况，只能祝福他们运气好些了。”成功解决最后一具溯行军的清光借着月光，皱眉观察指甲油的剐蹭情况，嘴里嘟囔着“可恶的溯行军刮花了我的指甲”。

江雪左文字低声吟诵一句佛号，似是为被困人员祈福。

没错，一直远征在外、负责调查奇怪溯行军的第四部队，意外发现他们大规模集合、将在这家废弃已久的肿瘤医院现身时，并意外地与匆匆赶到现场的上司会面。

虚握着本体刀的小夜站在哥哥身边，回忆着今天中午的场景。

围观的好事群众早已被警视厅驱赶，现场围了一大圈警戒线，无关人士也尽数撤离完毕。

赶到现场的夜姬指挥着原本被派来保护秦照夜的工作人员探测现场。可在“织魂”刮地三尺的探查中，愣是找不到一丁点咒灵发动咒术的残秽，也找不到所谓领域的入口。

那头的工作人员仍旧一遍遍的上上下下楼梯，企图像被困的两人般触发领域的发动条件。这头的夜姬远远看到慢悠悠走过来的咒术界负责人，暗暗咬牙。

还真是演都不演了。愤怒的同时，夜姬无不庆幸。

路上，她已经向千鹤了解详细的情况。出任务前，秦照夜有乖乖地带上家主给的小木盒。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现在无比希望平日素来善良温和的姬君能自私一些。

比起从京都匆忙赶来的夜姬，姗姗来迟的咒术界负责人毫无愧疚感地对上她那双暗藏熊熊怒火的双眸。

头顶的帐是辅助监督发现出事时才放下的，此刻，可怜的辅助监督夹在两大势力的中间，艰难地应对着两方的质问。

“嗨，嗨，上午10：35分时无法追踪到两人的气息，疑似落入咒灵的领域中。”

“必定是你们土御门的那个小辈拖累了五条家那位神子！”负责人加茂义显不以为然地下定结论。“要我说，土御门方面还是尽早考虑赔付五条家的赔款吧。”

说实话，出事的是五条家的，干他这个来自加茂家的负责人什么事。

这个时代消息流通的很快，任务出意外的第一时间，京都御三家就得知消息。禅院家和加茂家的长老们幸灾乐祸，乐于见到五条家捧在心尖尖上的神子就此陨落，好为他们两家的子弟让让位置。

几方博弈中，他这个加茂分支不算受宠的次子被推出来，应对土御门这只母老虎的怒火。

说起来，他也有些奇怪，事关五条悟的安危，五条家居然不派出他们的嫡系前来调查，居然顺水推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东京这边的咒术总监了？

“个中缘由暂且不论，你们就这么笃定五条悟不会出事吗？”察觉到对方的潜台词，夜姬眯起眼睛。“辅助监督，这次的任务究竟是谁做评级鉴定的！三级咒灵怎么突然进化为特级，还能开领域？我方严重怀疑你们咒术界有内鬼，意图残害里世界的新生力量。”

“倘若今日咒术界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方将重新评估与咒术界的合作契约。”

好歹在神秘侧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些事情她还是清楚的，加上对面这副态度，她很难不怀疑咒术界是不是押上了他们神子作为赌注，去赌土御门家这位还未成长起来的后辈陨落的可能。

骤然被cue的辅助监督打了一个寒颤，在加茂义显暗含威胁的眼神下支支吾吾。

辅助监督这么明显的肢体语言，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所以，贵方派你来，是想要撕毁我们之间的契约吗？”

“真可怜啊，就算有赤血操术又如何？只怕你日后再无晋升的可能了。”

“……你！”骤然被戳破心事，倨傲的咒术师此刻才稍微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语气也稍微软化。“无论情况如何，现下的发展亦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只可惜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第四部队就是在双方扯皮间登场。

看到领队的两人走过来时，夜姬就明白现场的变量了。这几天如迷雾般朦朦胧胧的事情如同被擦干净的玻璃一般明晰，心下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肯定。

这个局是针对少主设的！五条悟只是引她入局的棋子罢了。

按下繁杂的思绪不表，夜姬眼神暗沉，背在身后的手做个手势。武力值最低的辅助监督被速度极快的小夜一招放倒。

完全没有防备看起来无害的孩子，被突然的袭击震慑得止住喋喋不休的加茂义显迅速划破手指。“赤血操术！”

微弱的咒力使得术式还未完成，人就被夜姬一个过肩摔打晕在地。想冲过来帮忙的咒术师也被护卫们尽数“解决”。

清理现场后，作为队长的安定汇报这几日他们的探查情况。队伍中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博多身上携带的时政特制检测道具突然发出警报，不算大的声音吸引了夜姬的注意。趁着安定请示她下一步动作时，博多手忙脚乱地打开。

“不好了！更大的特异点不在这里，在北边的市郊！”匆匆记下地点的博多向队长和现世的上司汇报情况。“特异点还有咒力流动！”

当机立断的，夜姬叫上护卫人员：“我们去北边市郊解决那边的情况，你们留守在这里。要是有幸在这边找到…找到失踪人员，务必要好好照顾她。”更大的特异点……莫非出任务的倒霉蛋被传送到了那里？

就这样，第四部队留守在肿瘤医院，从早到晚都在斩杀源源不断出现的时间溯行军，期间还不忘照顾被打晕在地的咒术师们，掐着时间给他们后脖颈再来一下。直到月明星稀的现在才彻底解决了所有的时空扭曲。

“这个世界真是令人悲伤……”被迫从早到晚都在工作的宗三，眉间凝絮着浓浓的忧愁。若不是哥哥和弟弟都在身边作伴，他的疲劳值估计要跌破底线了。

安定收刀入鞘，用手背抹了把淌到下巴的大汗：“幸亏明石国行不在第四部队，绝对会发疯的吧。”

也因此，疲劳的众刃在地动山摇间，看到从突然出现的大坑中攀爬出来的两人时，脸上全都是猝不及防的愕然。

“真是一个大惊吓啊。”清光喃喃道。

要不是扛着什么东西的人瞳孔颜色对不上，他们都要以为这是某位为老不尊的平安京老刃准备的惊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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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被迫上班的第三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