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新干线。
夏油杰坐在列车上,视线扫过昏昏欲睡的乘客,停在一只站在男人肩膀上的咒灵身上。
男人颓丧地低着头,用手揉着肩膀,眼看指尖就要碰到那只咒灵了。
“啪。”一只手落在他肩上,男人回头,就见一个高挑的少年站在他身后,冲他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男人敷衍的点头,又重新转回去,不过……肩膀好想不酸了?
夏油杰走向座位,嫌弃地甩了甩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男人的方向。
在他的肩膀上,深色的咒力残秽一点点散在空气中,又引来不知何时出现的蝇头。
夏油杰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开始回想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在他6岁左右,突然觉醒了一种能看见奇怪生物的能力。最开始时他无比害怕,出于孩童依赖父母的本能一路跑向了父母的卧室,想向大人求助。
“所以说……杰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小精灵吗?真有意思呢。”
“杰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父母宠溺地看着他,神情怜爱,但其中的「包容」却令他窒息。
夏油杰试图像父母一样对那些生物视而不见,但实在难以忍受它们像寄生虫一样吸附在父母、师长、朋友甚至每一个陌生人身上的样子。
那些人神色萎靡,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面色如常的打招呼。
不,不是“像是”,而是“就是”。
他们看不到。
我才是异类,是我和他们不一样。
夏油杰也想过会不会那些生物只是他年少时的臆想,直到这些东西跟着他来到了初中。
期间那些苍蝇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使他总是被叫家长。
说了真话但没人信。
“杰,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杰,玩笑讲一次就够了。”
“夏油同学,哪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父母头一次批评了他。
“杰,小时候的幻想可以结束了,你已经长大了。”
“杰,说实话,你的衣服到底是怎么脏的?是不是和谁打架了?”
“夏油杰!不要再找借口了,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夏油杰有些无措地站着,但心底更多的是诡异的冷静。
原来是这样。
他们是普通人,脆弱的他们无法理解我,看到我看到的。
“对不起,妈妈。”
后来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父母的眉宇逐渐舒展,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夏油杰模仿着周围的同学,尝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同时私底下解决那些东西。
某一次在学校的卫生间里,他干掉了一只不太一样的。
这只比站在他人身上的更大一些,也难缠得多,还是阴差阳错下用出了一种黑色的能量攻击,然后那只像大号黑色水滴鱼一样的生物变成了一个球。
夏油杰将球拿回家,用刀切,用火烧,用水洗,球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通过父母的反应推测,这个球他们也看不见。
夏油杰拿起球,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
「吃掉」。
再回神时,那东西已经卡在喉咙里了。
夏油杰发出一声难耐的干呕,球却因为喉咙下意识的吞咽滑进了胃里。
夏油杰的额头上冒出虚汗,眼前发黑,仿佛听见自己每一个味蕾都在抗议: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想吐好难吃——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咒灵球仿佛擦过呕吐物的脏抹布一样的味道又开始在口中肆虐。
他用手遮掩自己苍白的脸色,深呼吸几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夜蛾正道】:夏油君,我暂时有任务脱不开身,就让你的一位学长去接你了。他叫北白川星,很好认的。
……这个学校靠谱吗……
【夏油杰】:好的(^-^)
收服第一只咒灵后,一个自称咒术师的人找到了他。
虽然对方一副仿佛□□老大的打扮分外不靠谱,但夏油杰一见到他就有一种直觉:是同类啊。
所以他迅速接受了邀请,决定来咒术高专学习,父母的阻拦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努力变强,保护弱者,践行自己的「大义」。
普通人太弱了,蝇头都能改变他们的生命,强者生来就是保护弱者的。
夏油杰关掉手机,合上了眼。
下午五点半,车站。
夏油杰拎着行李箱下车,后知后觉的发现车站安静得过分。
五点半算是一个晚高峰,但现在不仅只有极小声的谈话,连最常见的蝇头也见不到一只。
他看向众人视线集中的地方,微微一怔。
那里站着令一个青年,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至少190的身高使他在人均低海拔的霓虹人中分外显眼。一头墨色的长发扎成马尾,用红色的发带系住,发尾染成粉蓝色。黑色的缎带缠住他的双眼,令人忍不住幻想被幕布盖住的会是怎样的颜色。
对方斜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香草味的pocky,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右手搭在挂在腰上的刀柄上,明明态度随意慵懒,却没有人敢靠近他,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型真空带。
青年吃掉最后一节pocky,直起身向他走来。
夏油杰又是一愣。
青年在他身前站定,声音清朗:“请问是夏油君吗?”
夏油杰试探着开口:“是……学长吗?”
青年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周身的气质却温和了不少:“是的,我叫北白川星,是你三年级的学长,以后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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