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该是这样,降谷零在心中为自己的幼驯染欢呼了一声,虽然他并不知道诸伏景光何时结识了一位这么危险的人物。
但、危险解除。
不过,当他看到货架上反射的那张脸时,降谷零迟疑了。他的脸上和头发上还沾满了油漆。
小景不会完全没有认出自己吧……属于安室透身份的麻烦还远远没有没有解决。
和降谷零不同,赤井秀一只是外套和头发末端沾染了几滴乳胶漆。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他很快就站起来,扶起了被踢倒的油漆桶。
“真是帮大忙了,今晚就请由我来买单吧,多谢二位的帮助。”
降谷零做出松口气的样子,他特地看向诸伏景光,期望他敏锐的雷达能明白自己的暗示,“我是安室透,请问两位先生如何称呼?”
诸伏景光当然看到了。
朋友有了化名无外乎是和他一样进行危险任务,这个时候最好的保护就是视而不见。更何况,他也是今天才告诉诸星大自己的名字。
于是诸伏景光坦然地移开了视线。
喂,这个家伙。降谷零几乎要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明明认出自己了吧。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赤井秀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饭团,包装紧实的海苔饭团没有沾上一点灰尘,“还请以后工作的时候务必小心,如果这里的便利店关门了,大家都会伤心的。”
大家,指的是那些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壮汉吗,降谷零忍不住露出半月眼,他可听说诸星大在那群人里的人气很高啊。
说完,赤井秀一朝诸伏景光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诸伏景光原本想要追上去,但这里有位他眨眼就怕消失的同期,他握紧了手中的袋子,一时间也不担心被零嘲笑了:“等等,诸星先生。”
当他转过身来,诸伏景光才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内衬。酒吧的工作装和赤井秀一常穿的不同,里面还绣着蕾丝和亮片。他突然又觉得送普通的西装不太合适了。
“请您收下这个。”他还是说道。
“不用了。”赤井秀一拒绝了,“小事而已。”
刚刚右上角的骰子已经清零,这意味着骰子只是喜欢更亲密的行为,也表明绿川光没有更特殊的地方了。
赤井秀一抱着饭团和三明治离开了,诸伏景光发现他比起金枪鱼好像更喜欢传统的明太子夹心,一般面对他人的感激,其他人只会象征性得那一两样,而他连婉拒都没有,耿直得有些可爱。
“回神了。”降谷零看向还在发呆的诸伏景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降谷零已经提前检查过店里了,为了讨好附近的混混,店长根本没有给便利店装上监控。面对警察的劝说,店长也只是点头哈腰连连答应着过去。而且现在是酒吧的夜场,顾客更是少得可怜,刚好适合他盘问。
“那家伙是谁啊?”降谷零的眼神犀利起来。
诸伏景光今天甚至穿上了西装,他可从小时候起就不爱穿得板正,反而是阵平那个看上去松松垮垮的人才是五人组里唯一爱穿西装的人。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就是他为我介绍的新工作。”诸伏景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认识的过程,看着降谷零盯着纸袋的眼神,他无奈地继续解释,“但我今天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他的身上,这是赔礼。”
他本以为诸星大还要工作很久,打算等散场在送上歉意,结果男人只是沿场转了一圈就下班了。他只能赶忙追到后台,跟着来到便利店。
“喂,那你救他的事呢?”
听完两人的故事后,降谷零扶额,但低头发现手上全是黏腻的白色油漆更生气了。
诸伏景光一愣,他从来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也从未思考过这个,他看向降谷零严肃的表情和满身的油漆,不仅脸上,连头上都沾满了白色,原本苦闷的心绪突然散开了。
他笑起来,蓝色的眼睛里差点流出眼泪:“那个无所谓啦。不说我的事了,最近你怎么样?”
降谷零的神色也轻松起来,无论如何,见到朋友都是令人开心的事。与诸伏景光不同,他独特的样貌和交际能力让公安给予了他更有进攻性的潜入计划。
他等到诸伏景光笑完,才看向柜台说道:“和你一样,有了特殊的任务。”
日本人饮酒年龄为20岁,如果诸伏景光的目标一致,他肯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诸伏景光果然理解了,一时间空气中的轻松又凝固了。他垂下眼睛,轻声说道:“黑色的衣服又不适合你。”
降谷零叹气,来回对着玻璃展示了下身材,笑着说:“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而且很快就能穿上了。”
他整理了一下蓝色的鸭舌帽,抬眼对神色依旧凝重的诸伏景光说道:“特级情报人员安室透参上,需要帮忙吗,小景。”
“叫我绿川光吧,安室先生。”诸伏景光笑了起来,“没想到,连这种时候也需要你为我出谋划策啊。”
公安将安室透的身份捏造成了情报人员,而在过去的三年中,降谷零用切切实实的努力将它落为了实处。
可惜的是,虽然情报容易被当作筹码加入组织,但切切实实能爬到高处的却是一身清白,将身心奉献给组织的武斗派。
不过在前期,无疑安室透的身份进展更快。
听完诸伏景光的难题后,降谷零并未感到棘手,反而露出一丝怅然:“原来是这个问题……保波琴子在和公安接触。”
降谷零也明白了公安为何一直在旁观望,他们在考察绿川光是否会是保波琴子弃暗投明的合适线人。
圆圆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周围一朵云彩都没有,这意味着明天是个几乎没有风阻的好天气,对于狙击手而言。
路上的行人很少,赤井秀一走在街道上,又想抽烟了。
但他自制力极强,又没有烟瘾,只是觉得这样寂寥的时刻该这样做罢了。
他在去见户屋横也的路上。
越靠近城区,楼就越高,路边也零散躺着几个错过末班车的社畜,散发着醉醺醺的臭味。
户屋在一家居酒屋等他,还有他的女儿舞。
组织一向喜欢根正苗黑的新一代,但在户屋横也的保护下,她鲜少接触组织的暗面,这也是她第一次作为下属见到父亲之外的上线。
保波制造所是东京的纳税大户,这样的人反叛无疑会为组织短时的流动资金造成影响。而因此户屋舞在几年前就应聘进了公司,成为保波社长的秘书,深受重用。
这么多年户屋舞的情报中,保波伦道一直毫无异样,而制造所一直在为基地兢兢业业地输送人才,组织一向相信他们的忠心耿耿。
但绿川光被辞退了。
不知是保波琴子起了恻隐之心,还是他们察觉到了户屋舞的存在。
如果是前者,深陷组织的人可不会有三番两次的好心,如果是后者,保波夫人若是在科夫兰餐厅看到原来的保镖,手忙脚乱之下也会暴露自己吧。
赤井秀一看向天上的月亮,在这种时候,真不适合想这些事啊。
降谷零打扫完便利店,诸伏景光已经走了,他心情很好。
便利店被他擦得亮堂堂的,原本散在地上的乳胶漆被他用食用油稀释过了,倒下的货架也在幼驯染的帮助下重新排列好了。
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味道还隐隐约约有点刺鼻,都像极了那时候。
想到萩原研二的牺牲,空气静谧了下来,虽然两人并未在毕业后一同加入警视厅,但谁能不在意那场动员整个东京警署的炸弹案。
什么时候,大家还能再聚在一起呢,他心想。
在一切处理完后,降谷零重新站在柜台前,等待着深夜里的下一个客人。
便利店的落地窗一向很干净,他看向窗外,月亮很圆,星星也在努力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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