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感觉自己的思维似是陷在了软软的棉花里,一片混沌。
努力想把她似是闭合着的眼睛睁开,好叫自己看到光亮,也好让自己的脑子能够清醒一点,却总是不得其法。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焦急。
“昭君,你怎么还没醒呀?今天可是毛大人为我们作画的日子呢!”
从耳边传来的喊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有力的推搡终于能让莺莺得偿所愿地睁开了眼。
尽管思绪仍旧有些混乱,她仍是立时坐了起来,看向了那叫自己的女子,下意识地回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起了。”
眼前这尚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女子见她已经答复,便不再凑在她跟前,自行拾掇自己去了。
“你也真是的,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便罢了,这样的大日子竟也如此不上心!”
那女子临走前的调笑让莺莺不知如何回话,只得对她露出尴尬而不失讨好的微笑。
见她走出了她们俩的卧房,莺莺这才松了口气。
重又像没骨头一样躺回了床上,莺莺这才有时间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待终于把自己的思绪理顺之后,莺莺才终于松了口气,重又坐了起来准备洗漱梳妆。
刚才两份皆无比真实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交缠,着实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算是了解了自己全部的身世。
她现如今姓王名嫱字昭君,本为一普通农户家中的女儿,因当今皇帝要扩充后宫来到了宫中,成为了一名掖庭代召。
这本便应是她全部的身世了,然而,她今早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另一份分明的记忆却显然让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
在另一份记忆中,她是相国府的大小姐,名叫崔莺莺,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不过,虽然那份记忆中的她地位比之现在高了不少,却并没有此时幸福。
因为她的父亲崔相国去世了。
而她那份记忆也在自己和母亲前往寺庙为父亲做法事的途中戛然而止。
大概也就是在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让她转生到如今的这具身体身上了吧。
只是,莫非是她在地府喝孟婆汤时没有喝足量,竟使她现在重又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刚这么想着,莺莺脑子里便出现了另一个无比陌生且奇怪的声音。
“嘀——修复者记忆恢复完毕……”
什么意思?
对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以及声音所传达的内容都摸不着头脑,莺莺不由得有些惊慌。
“你是何人?”
她语带惊慌地喊了出来。
这句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喊出来的话却得到了那个声音意想不到的回复。
“……修复者记忆出现丢失,现采取一级预备方案,任务及剧情投放中……投放完毕,指引者任务完成。望修复者积极完成任务。再会。”
此语毕,莺莺感到自己的脑海中再次多了些什么,同时她脑海里传来的挤压一般的感觉让她不由得以手抚额,刚刚穿好衣物准备出门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莺莺再次冷静了下来,也知晓了刚刚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是出了意外、没喝够孟婆汤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而是另有隐情。
她身为相国府大小姐那个身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她在她本来的那个世界犯了错。
按照她脑子里莫名出现的记忆来看,她本应被直接“格式化”的,考虑到她身上气运太盛,世界意识决定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也便是她此时成为了王昭君的原因了。
而之所以直到现在她才拥有了全部的记忆,是因为此时正到她开始完成自己任务的时间了——
维护“剧情”。
既如此,她必定会竭尽全力的。
大概是刚刚那个声音传递给她的“世界意思”做了什么手脚,此时在她心中,更为认同自己崔莺莺的身份。
平淡的王嫱的一生倒更像是一场梦一样。
那她当然要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努力将功补过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
“哎呀昭君,你今日怎么这么慢慢吞吞的呀!我都收拾好了,你居然只是穿好了衣服!”
刚刚叫醒自己的女声再次响了起来,此时莺莺已经知道她叫香玉,是和自己一起入宫的人。
“香玉,不要着急嘛!我保证,我梳妆打扮一定会很快的,绝对不会误了我们的大事的。”
从自己略显得生疏的记忆中记起自己与香玉关系很好,莺莺直接挽上了来人的胳膊撒娇。
“你呀!”
似是对莺莺感到无奈,香玉推了推她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
莺莺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走吧走吧,让我帮你一起打扮吧。”
似是终于顶不住了,香玉避开了莺莺的目光,匆匆拨开了她的胳膊,匆匆拽着她往门外走去。
莺莺从善如流地跟着她。
“就算你的确长得极美,也不应该不把梳妆打扮当回事啊。”
听到香玉在前面小声地嘀咕,莺莺的面庞有点发热,嘴角也不由自主有些上扬。
香玉可真是个爽朗的人,之前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她好看的。
*
“王姑娘,请坐。”
看着面前人温和却透着怪异的笑容,莺莺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微微不适,依言跪坐在了房中的坐垫上。
“劳烦毛大人了。”
“为王姑娘这样的美人作画,岂是劳烦。”
毛延寿恭维的话让莺莺的心中更为不适了。
为了抑制自己将这种不适表露出来,莺莺仔细在心里思考起了自己的任务。
根据脑中信息可以知晓,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本来的发展路径,可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它们原本的发展路径被扰乱了。
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遵循原有的“世界线”。
在这个世界,她好像是要确保自己能够先因为画像被毛延寿故意画丑而在宫中清冷地待两年,再被宫中的皇帝看上,最后前往草原和亲。
感觉很简单的样子。而且自己今天早上没有仔细梳妆的样子好像刚刚弄拙成巧了,真是不错。
莺莺在心里略有些放松地想到。
她应该在香玉为她梳妆的时候也拒绝才是的,早知道就早早梳理一下任务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没事。
反正这个毛延寿将她画丑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贿赂她,不管她的真实模样是什么,想必最后的画作都是**不离十的。
“王姑娘,请看,对某为你画的画像可还满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得极快,在莺莺继续神游的时候,画像已经画成了。
对笑着看向自己的毛延寿浅浅一笑,莺莺站起身,走到了画像的另一侧。
自己绝对没有像旁人一样在他作画前塞给他贿赂,自己的画像必定是丑得……
抬眼看向画像,莺莺在自己心中的分析突然终止了。
她有些失语。
画中女子眼若星辰,眉若远山,悠然地坐在那里抚弄着琵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中的信息不是说这个毛延寿是个贪财的小人吗?她的确没有给过他贿赂啊,为什么他居然把她画得这么好看?
这可怎么办?
如果自己没有被画得难看的话,就凭那个皇帝爱美人、依靠美人图选人侍寝的特点,自己怎么可能在宫中撑两年才被发现啊。
强忍住内心的惊诧,莺莺抬眼看向眼前这长身玉立的毛大人。
“毛大人画技出神入化,昭君自然是满意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先把眼前的情况混过去再说,大概这就是信息中所说到的“被扰乱的剧情”了吧。
莺莺眉眼含笑地看向毛延寿,忽而表情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眉,似是有些羞愧地说:
“在此民女想对大人坦白一件事,望大人能宽恕民女才好。”
“哦?什么事?王姑娘请讲。”
听到眼前人的声音充满了兴味,莺莺有些紧张。
“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此之前,民女听说了一些关于大人的不实传闻,竟愚蠢地信以为真,望大人原谅。”
余光中莺莺只见毛延寿表情有了变化。这是……在为什么而心虚?
这让莺莺心中更加糊涂了。
“王姑娘所言之事某亦略有耳闻,姑娘不必忧心,某反而想要赞姑娘的真诚呢。”
话语顿了顿,莺莺自然地借此机会抬眼看向毛延寿,见他的表情已经再次变成了无懈可击的温柔,自己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怔愣,耳边只听他接着说道:
“况且,外界所传的也并非全然不实,只是某见王姑娘如此动人,不愿因些俗财误了王姑娘罢了。”
莺莺再次微微低下了头,似是被直白的称赞搞得羞愧,颊侧微微染上绯红。
这可怎么办?这位毛大人居然这么直白大度的吗?听到别人这么误解自己都这么大大方方。那她究竟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他把自己画得丑一点呢?
低下头憋气的同时,莺莺在脑中高速思索着挽回的策略。
“多谢大人提拔,昭君不胜荣幸。只是,昭君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在这里说一下,为了把全文字数凑个整,我把后面一部分章节里的一部分字放到作者有话说里了,如果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的话,见谅见谅呀or2
实在是整数太难凑了可恶!
咳,顺带给我隔壁的同类型文打个广告:
《扭转悲剧》(单元小故事)
故事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柳遇春:“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自尽这没错,可你为什么认为在辜负你的人面前自尽就是维护尊严了呢?”
杜十娘:“……”
故事二:包法利夫人
“我其实想过,对你的一见钟情可能是自己心里的过度美化——早在向你求婚之前我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并在给卢奥老爹回诊的这段时间里思考了这个问题。”
“而思考的结果就是,我仍然想要你成为我的另一半,即便你可能并不像我心中想的那样完美,即便你可能有许许多多的缺点。”
“因为我相信,不管其他的外在性格如何变化,你独有的那些让我喜欢的特质,绝对是不变的、是无比珍贵的。”
夏尔对着艾玛认真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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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汉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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