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意识到大殿内另外两个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贺燕袇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殿下,您看微臣做什么?”

亦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他说了这样冒犯人的话贺枕山都不怪他,贺枕山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他,亦或是贺枕山过于相信皇兄了?

亦珍气急,贺枕山哪里知道,他们这些贵族从来不拿人当人的。你有颜色是给你几分宠溺,等厌倦了,便抛到一边,再也想不起来。

皇兄若有了孩子,他这个男人在朱紫国都没有立足之地,没有人会想他活着的!

啧,贺枕山不至于这么蠢吧?

亦珍脸色变来变去,贺燕袇觉着莫名。他挑挑眉,示意晟帝关心一下他弟弟。

晟帝抚着贺燕袇的腰背,心绪复杂地望着贺燕袇,他的枕山一点都不担心他身边有新人吗?

罢了,本来就是强求来了。

晟帝叹了口气,走到亦珍身边,郑重道:“亦珍,朕不会有孩子,你以后就是挑起大梁的人。”

“明日来的是朕从前的老师,你要尊重他,好好跟着他学。”

晟帝的话说的太直接,嘱咐也太重了,重到亦珍感觉自己肩上多了很多东西。

“皇兄......”亦珍睁大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晟帝,像弱小无知,无力离巢的幼崽。

“嗯。”晟帝摸摸他的头,“亦珍,你该长大了。”

亦珍啪塔啪塔就开始掉眼泪,他用力擦去泪水,眼角脸庞蹂躏得通红。

“皇兄......”亦珍好像是突然注意到晟帝脸色并不好的,然后一瞬间就联想到什么无法接受的可能,情绪直接崩溃了。

“皇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皇兄......呜呜呜,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皇兄......”

亦珍哭着抱住晟帝的腰,伏在晟帝怀里。他越想越难过,难过中还夹杂着郁气,又想到自己狭隘过分的想法。

亦珍受不住道德的攻击,哭嚎声越发大起来。

“皇兄,皇兄......我不跟你争他了,皇兄你别吓我......”

贺燕袇不知何时走到兄弟两身边,抱着手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乍然发现他们感情居然还不错。

贺燕炘和贺燕涟就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们仿若生死仇敌,偶有联手还是为了把他弄进来。

也是,毕竟一块长大的血缘兄弟。

晟帝宽大温暖的手掌抚过亦珍头顶,肩背,轻轻拍动安抚他:“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

“皇兄,我没有......”亦珍抽噎着,呼吸不畅,打起哭嗝。

一时安抚不住亦珍,晟帝无奈地看向幸灾乐祸的贺燕袇。

“朕带他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你别等了,过会就睡吧。”

“皇兄,”听见这话,亦珍挣扎着从晟帝怀里出来。他擦干眼泪,还是止不住哭嗝。“皇兄,嗝——我回府了,你们休息吧。”

亦珍来的突然,离开也是。

他年轻,又被宠坏了,所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认为所有人都屈从他,听他话。

然而遗憾的是,他又不够笨。亦珍清晰的知道自己享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晟帝。

他恐惧于晟帝的离开,甚至晟帝离开的可能。

亦珍哒哒哒跑开了,晟帝担忧他,怕他想多。

贺燕袇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晟帝打算怎么办。

晟帝沉吟片刻,折身从架子上拿了外袍穿上,又抓了件披风在手中。

他吩咐完备车,又转身握着贺燕袇的肩,解释说:“枕山,亦珍年轻气盛,朕去看看他,稍后就回来。”

“嗯。”贺燕袇可有可无点了下头,晟帝目光沉沉盯了他好一会才离开。

贺燕袇闭上眼在脑中回放刚才的一幕幕,觉得好笑就笑了会。

“神经病。”

可不是神经病吗?贺燕袇想。

正常人谁会一个人突然大笑。

烛光把大殿照得太亮,方才人多不觉得,现在贺燕袇觉得不舒服了。他厌恶地把蜡烛灭了个干净,然后独自站在窗前。

外面守着的内侍宫女见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目光交错,无言胜有言。

“这?”路过的侍卫发现金圣宫全黑了还有些疑惑,提着戟就想进去看看。

他身边的人猛地拉住他,斥责道:“怎么,不要命了?!”

“仔细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闯进去?”

侍卫抬头望望黑夜里熠熠生辉的正宫牌匾,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矣。”

竹烟波月好景致,白衣白发,容貌迤逦的青年却犹如精怪一样出现在画面里。他的头发尚未干透,亵衣贴在清瘦身躯上,宝石般的瞳孔妖异非常。

路过的观音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端详片刻,观音摇摇头,叹息道:“难怪。”

金时岁停在远处,贼人心虚,不敢冒进。

“徒儿,过来吧。”观音招招手,叫金时岁快些过来。

她早早便发现金时岁了,端庄贵重的面容下是大慈大悲。

观音左手拿着玉净瓶,右手举至胸前,“汝等皆是天界大神,何必沉溺情爱而自损道途?”

金时岁垂下脑袋,虎头恢复成人脸,心思尽数藏起。

他拱手说:“徒儿知错。”

观音看着他唇角翘了翘,不再说话。

金时岁趁机往下瞥了眼白发青年,心中忧虑,却也不敢当着他师父的面犯戒。

“唉。”观音已经发现他的小动作了,不经摇头叹气。“罢了罢了。”

观音递出颗仙丹,俯身告诫金时岁:“这能保住那人性命,但只有三年。”

天道有常,非人力能改。她们纵修成金身,也只是顺从天意行事罢了。

金时岁大喜过望,接了仙丹拱手行礼:“多谢师父!”

观音不过是来巡视各处情况,金时岁既在原位,观音也不多做停留。

金时岁弯腰行礼:“恭送师父!”

——

贺燕袇第二日就病了。晟帝冷着脸,让潘弘去请老太医。

他昨夜在亦珍府邸陪亦珍,今晨匆匆返回,上朝回来才发现贺燕袇高烧不退,至今未醒。

他不喜人靠近贺燕袇,贺燕袇也不怎么能接受和旁人亲密接触,所以没人敢擅自进入大殿。

晟帝换了块帕子敷在贺燕袇额头上,空隙时用手背摸了摸,还是烫。

“啧,怎么还没来到!”晟帝眉心紧皱,潘弘去单府请人还没回来,他的徒弟替他在晟帝面前行走。

晟帝将换下来的帕子扔进水里,手指试了下水温,“另换一盆来。”

“是。”

灵光不少的小内侍快步上前,水盆在晟帝侧身,晟帝盯着床上孱弱的青年,不曾注意他的动作。

小内侍总耷拉下垂的眼皮微微抬起,他脚步轻,行至晟帝身旁后佯做弯腰端水,实则陡然拔出匕首从晟帝后心刺入!

匕首起落间血液飞溅,过载的伤害让肾上腺素猛升,晟帝拔起枕下藏着的利刃,朝那内侍砍去!

“陛下,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内侍笑了下,避闪极快,那张脸随着内侍大幅度的表情在光影下扭曲古怪。“不过,这毒发的快,你再厉害也没用了。”

内侍眼里带着惋惜,人已到床榻边站定。他审视晟帝:“唉,可惜了,英明雄主死在今日了。”

“但我人好。”内侍下了结论,他提起匕首,看着晟帝毒发倒地,口鼻溢血,嘴唇乌黑。“你喜爱的人我也给你送下去。”

“你敢!”晟帝四肢已不受控制,手肘趴伏在椅子上,目眦欲裂。

内侍不再管晟帝,他俯下身细细打量床上生病的贺大人。

美人就是美人,生了病也不妨碍他的容貌。

青年的眉眼唇鼻好像画出来的一般,清俊非常,风流脱俗,令人见之倾倒。

内侍侧身坐了下去,一手在半空描摹。

“唉,陛下,您别说,我还真舍不得。”内侍反复叹息,另一手的匕首举起又落下。“可是,他们拿了我妹妹。怪只怪你太喜欢他了,不然那些人也不会要我当着你的面杀了贺大人。”

算算毒发时间,内侍再次叹息。再不动手,晟帝就彻底没气了。

“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内侍不忍给予他过大的创伤,匕首只是贴着贺燕袇手指划了下。内侍下手后便不忍心再看贺燕袇,只转头怜悯的望着晟帝:“贺大人无知无觉,这毒发的快,他昏睡不醒,死的不会太痛苦。”

晟帝气管中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呼哧呼哧。

他还想举起利刃,然而视线已经模糊。意识还清晰,身体却不受控制。

晟帝心中升起巨大的愤恨悲痛,对命运的不满比一切来得都要快。

凭什么,凭什么不叫他心愿得偿!他平生所愿不过如此,凭什么不叫他心愿得偿!

内侍要等晟帝死后才能安心离去,他稳坐床榻边,床上的青年仿若鬼魅,引诱他再去看一眼。

就在此时,内侍骤然瞪大眼!

贺燕袇骤然睁开眼制止了他,晟帝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头颅滚落在地,血染床榻帷幔。

这是最后的奋力一击,之后晟帝便倒了下去。

贺燕袇晕的厉害,双手抓着内侍双臂已用尽所有的力气,看着内侍头身分离,晟帝倒地不起也无力起身。

“枕山,我来迟了。”

熟悉的声音,然而贺燕袇分辨不出来者是谁,他心想,这算什么剧情?

晟帝:我只是江山美人都想要,权势名利都想有,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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