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兄长在一起’这种虎狼之词,我是故意说来骗他的。奈落是个非常难搞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我能肯定的是,他来者不善。我虽然不怕他,但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害怕自己照顾不周牵连到你,就只能先气走他。”
九歌太了解奈落了,与生俱来的自尊和自负,让他傲慢矜贵,容不得一点违逆,但凡有不合心意之处,就会气成河豚。
想到这里,九歌露出一丝侥幸:“幸好,如我预料那般直接被气跑,而非当场施展报复。现在,等缘一回来,我就会离开,想必这样,他便不会再来骚扰你们。”
严胜双手在身侧攥紧:“我的护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悍武士,绝不会畏惧一个施展邪术的男人。你尽管留下就是,没有人能伤害你。”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极可能是非人之物,但他却不会心生恐惧,更不会畏缩不前。
九歌却摇摇头:“严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他跟你见过的非人之物截然不同,他不仅强大棘手,还更加的冷酷狡猾,你们人类绝不是他的对手。倘若以后不幸见到他,请务必小心,不要跟他硬碰硬,尽量按照他的意思来。”
严胜冷脸:“你是在教我贪生惧死?”
九歌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我只是害怕你会出事。而且,我跟缘一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已娶妻生子,而我也有自己在意的人,只是我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对,所以才会让你产生误解。所以,你没必要因为我而惹上一个难搞的对手,再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奋不顾身,这可不是明智之举。你身为继国家的继任者,相信你不会做出做错决定。”
她的话,不可谓不敦敦善诱。
严胜只是皱眉不语。
九歌叹了口气,深觉太有责任感也不是好事,爬起来,拍拍他肩膀,走出去,留给他沉思冷静的空间。
回到暂住的和室,九歌估摸着,缘一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而奈落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讨嫌,心想解决完这次事情,她再也不要随意出来了,免得再被奈落堵到。
不过,只要一想到奈落临走时的那副表情,她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哈哈哈哈。
奈落,你也有今天!
算盘没打响不说,反而还被气了个半死,该呀!
九歌侧身卷着被子,缩成一团,窃窃偷乐。
用过膳,便美美入睡。
半梦半醒之际,九歌隐隐有种被人窥视的不安,仿佛幽暗深玄的和室里多了道令人芒刺在背目光。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意识不大清醒,感觉不舒服便搂着被子,翻身避开恼人的审视,又径自睡去。
奈落盘膝坐在她跟前不远,和室里光线极暗,他身形隐没在阴影里,只能隐隐窥见深色轮廓,唯独那双血玉般眸子涌动着异样神采,连暗夜都遮不住,分外清晰。
他安静地打量着九歌,视线顺着她脆弱的脖颈,滑过她耸立的精致蝴蝶骨、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由于她毫无形象而暴露在外的柔腻莹白的长腿……
奈落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不妖壁,平复紊乱的呼吸。
在没闹成这个样子之前,她就是这样全无顾忌地睡在他怀里,不将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也不将他当做一个男人。
而现在,她明知道已经激怒自己,却还能毫无防备,没心没肺地安然入睡,真不知该夸她心大,还是该笑她愚蠢。
奈落脸上掠过一丝冷嘲,却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电光石火间,本该躺在榻上的那人一个鹞子翻身,抽出从严胜那里顺来的胁差,径自扑向奈落,他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尚未意识不妙,就被擒着领口按到在地,而那柄白芒剑刃已经贴着他脸皮,狠狠刺入他身后柔软的叠席,发出刺耳的草叠断裂声。
这一切发生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下流!”九歌居高临下,蹙着眉,冷冷叱责。
被发现被辱骂,奈落却并没有想象那么郁卒。甚至,她都能隐隐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兴味。
奈落顺着力道稳稳躺在她身下,望着她故作圣洁不容侵犯的模样,眼神戏谑:“看你这幅样子,也不像是全然无知。明明知道我会来,偏偏还脱去衣物,只穿着白襦袢,故意露出肌肤,说到底,这不过是你我之间的你情我愿而已。”
“你可真不愧是野盗出身。”九歌嘲笑他。
奈落不为所动,笑意深重:“可你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不是吗?”
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她柔嫩的侧颈出,一点点摩挲,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撩拨意味,“你想要我,更想要我……抱你。”
九歌面无表情,握着胁差的手狠狠一拧,锋利剑刃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刃一点点沁入叠席,染出一片深色痕迹。
“大半夜纡尊降贵来找我,不会只为了跟我耍流氓吧?”
奈落仿佛不觉得疼痛,轻笑出声:“或许,用‘再续前缘’会比较合适。”
九歌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些腻味,松开钳制着他的手,泄气似的坐在一旁,就连防身的胁差都弃之一旁:“除了要我这条命,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不必再拐弯抹角。能帮的我会尽力,不能的你也不要为难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分手后还藕断丝连,不过是自讨苦吃。
奈落亦随之坐起身,看着她一副“就要跟你划清界限”的样子,有些好笑:“该生气、该愤怒的,应该是我吧?”
奈落一手搭在曲起的膝头,轻轻叩着,另一手撑着柔软的叠席:“之前,明知道我被你兄长重伤,几乎快要死去,你却还能安稳在呆在神宫,选择陪在桔梗身边;现在,只是为了维护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你就毫不犹豫地开口激怒于我。你干出来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挑战我的耐性。结果我容忍到了最后,反倒是你在喊停。”
他似笑非笑,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溢出水来:“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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