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有变,还跟以前一样。”玉罗刹送薛沉回到小院,守在他的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父亲依然念着您。”

“他若真念着我,就该对你和涟儿好一些。”

薛沉笑起来。

玉罗刹:“你笑什么?”

“我知道母亲嘴上在抱怨,可要是父亲分身乏术,当真另娶一位主母来管着家里,母亲肯定是不愿意的。”

“确实长大了,竟敢编排长辈了。”玉罗刹曲起食指,用关节敲了下他的额头。

薛沉连忙抬手捂着脑袋,“别打,别打,我晕。”

“好不容易回家,你好好歇息,我去园子里逛逛,就不打扰你了。”

“好。”

玉罗刹给他掖了下被子,正要走,又听到儿子可怜兮兮地问:“母亲,你还会离开吗?”

系统:【你怎么不叫娘亲?】

薛沉:【本来是想叫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恶心。】

玉罗刹像扮作女人时那样,露出了温柔的神色,他摸了摸薛沉的脸颊,“我放心不下那边,肯定还要回去的。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相认,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我保证,会时常来看你,好不好?”

薛沉轻轻地应了一声。

玉罗刹眷恋起这份温情,没舍得离开,等薛沉睡着后才去了外面。

太平王府一点都没有变过。

他当年在这里种的花,已经长得枝干茂盛,只是冬日开的种类不多,大多数都光秃秃的。

玉罗刹慢慢走在小花园中,突然看到远处窜过去一个白色的人影,看背影是他的小儿子。

涟儿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玉罗刹调转方向,放慢脚步,朝着宫九那边过去,穿过薛沉的小院,来到了里间的院落。

屋门紧闭,里面的人似乎在换衣服。

玉罗刹敲了敲门。

宫九:“进来。”

他推门而入。

宫九脱衣服的动作顿住,玉罗刹准备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两个人面面相觑。

玉罗刹冷着脸:“怎么回事?”

宫九神情同样冰冷:“不关你的事。”

玉罗刹捡起地上染血的白衣,衣服已经破损,血渍几乎将胸膛处完全染红。

他的小儿子赤着上身,伤势一览无余。

宫九一向穿戴整齐,即便是在沙漠中,也保持着风度。

此时却赤着上身,露出苍白消瘦的胸膛,上面是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最长的一道从心口没入后腰,从衣服上的血渍就能看出来,他的腹部、腿上同样带伤。

宫九从母亲给的压力中回神,把脱到一半的裤子提了上来。

玉罗刹:“谁干的?”

宫九:“不关你的事。”

玉罗刹微微眯起眼睛,“有人威胁你?沉儿知道吗?”

宫九不语。

那就是不知道了。

玉罗刹找到了他的弱点,转头就走,“我去问他。”

“不准去!”他拦在母亲身前,用一种充满了憎恨、眷恋、依赖、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表情几乎扭曲,带着难以言喻的病态。

苍白瘦弱的身躯与这样的病态十分相符,没有一丝违和。这个时候的宫九,一点都不像个剑客。

玉罗刹察觉到了违和。

如果是有人伤了他,以他的性情,必然不会在自己敲门时,随意地让人入内。

他环顾四周,在里屋的架子上看到了一条精致的软鞭。

这时有人捧着衣物来到门口,低头说:“世子,衣服。”

宫九:“放下吧。”

那人把衣服放在了桌上,迫不及待地离开。

玉罗刹发现他的伤口愈合地极快,此时已经完全止血,颜色也浅淡了些。

见多识广的玉罗刹很快猜到了真相,语气复杂地问:“你喜欢挨鞭子?”

“不关你的事。”

玉罗刹向着卧室走去,宫九不明所以,直到母亲拿到里面的那条鞭子。

他的神情骤变,恍惚地看着他,呼吸也变得急促,小声地呢喃:“母亲……”

没想到小儿子认可自己,竟是在这种时候。

玉罗刹的慈母之心被他这副脆弱的模样牵动,既然孩子已经如此卑微地恳求自己,他也不必再强行逼迫了。

玉罗刹正要把鞭子放回去,宫九再次恳求:“母亲!”

这次要清晰地多。

玉罗刹妥协,丢下鞭子:“母亲也是在担心你……”

宫九:“抽我,求你了!”

玉罗刹:“……?”

宫九跪在了他的脚边,用力握住他的衣角,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显然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他哀求道:“抽我,快抽我,用鞭子抽我……”

玉罗刹:“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宫九痛苦地说:“母亲,母亲抽我,呜呜……”

玉罗刹:“……”

为什么会这样!

好好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怪他问孩子过得好不好时,两个孩子是那样的反应!

宫九已经捧着鞭子过来,眉头痛苦蹙起,卑微哀求,满脸的渴望,口中还在呼唤着母亲。

玉罗刹进退两难,最后狠下心,拿起了鞭子。

对过的屋顶上,一个身形飘然离开。

系统:【不看了吗?】

薛沉:【乖啊,小孩子不能看这个,看多了会变态的。】

系统:【……】

整天跟你呆在一起就不会变态了吗?

玉七去本体那边换了身衣服,做了新的易容。

他刚才去通知了太平王,让他赶紧回家,估计晚上就能一家团圆了。

-

入夜

太平王回府,衣服都来不及换,急匆匆地来到儿子这边。

他先来了薛沉这边,大儿子倚在床榻上虚弱地咳嗽。

小儿子一副孝敬的模样,捧着茶杯给他顺气。

还有一个黑衣男人满脸地担忧,给大儿子把脉。

他进来以后,三人一同看了过来。

那个黑衣男人动作轻柔地将薛沉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朝自己走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仿佛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令人毛骨悚然。

他温柔笑道:“小薛,还记得我吗?”

太平王被他笑得后背发凉。

幻想中与妻子见面的温馨场面并没有出现。

西域真是个折磨人的地方,竟将温柔善良的玉儿变成了这副强势又扭曲的模样。

太平王忍着没有回退,他爱怜地说:“你受苦了。”

玉罗刹的笑容没有刚才那么可怖了,“你一点都没有变。”

太平王:“你又哄我,十多年过去,我已经没有那时候年轻了。”

他常年在外征战,风吹日晒是常事,比寻常人老得更快。

和玉儿初相识时,他是那般白皙稚嫩。如今再和玉儿站在一起,他简直像是比玉儿大了十几岁。

太平王笑了起来:“你才是,一点都没变。”

玉罗刹的武功很高,又常年用灰雾防晒,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周身的气势,让他看起来陌生极了。

“咳咳。”薛沉打断他们,“爹,娘,我饿了。”

系统:【你不是说恶心吗?】

薛沉:【也还好吧,你不要歧视我妈。】

系统:【……】

太平王道:“前面应该已经备好饭了,一起过去?”

薛沉:“你们先去,我换身衣服。”

宫九不想看他们两个矫情,“我和兄长一起。”

太平王和玉罗刹走后,宫九拿过衣服。

“你和母亲吵架了?”

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宫九握紧手中的衣物。

薛沉笑道:“吵一吵也好。我看的出来,你虽然依然在避着他,可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我……”

薛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文,“怎么不说了?”

“不想说了。”

其实他此刻的情绪激荡,分外想与兄长分享。

可是这个秘密兄长并不知晓。

宫九后悔极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隐瞒,如果兄长一直都知道,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顾忌。

“我都知道的。”薛沉轻声说。

“什么?”

“在无名岛时,我见到了沙曼和牛肉汤。”

宫九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们做了什么?”

“都已经过去了。”薛沉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宫九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最开始就认出了母亲,只是那时不愿认他。直到我跟他动手,你怕我……才跟他相认的!”

“你明白就好。”

“大哥。”宫九感动极了,“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恶心。”

“这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你能解决好,不妨碍到别人,那就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薛沉的语气温柔且坚定。

他弟喜欢挨打,又不是喜欢打人。

薛沉觉得,比起他渴望受虐的毛病,还是胡乱杀人问题更大一些。

不过现在弟弟已经改好了,愿意被他管教了,以后不会再随便杀人。

宫九心下安定,把衣服披在兄长身上,却发现熨烫好的衣服都被他攥出了褶皱。

他不好意思地拿走:“我去换件新的。”

穿好衣服后,兄弟两个并肩出了院子。

宫九慢条斯理地倾诉:“他拿起鞭子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他割舍。”

只要看到那个人,他的心情就会有变化。

他们重逢的时候太糟糕了,宫九十分憎恶他。

今天他才知道,恨都是由爱而生。

被玉罗刹亲自鞭打的时候,宫九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理智却是清楚的。

他悲哀地想起了为何会将沙曼留在身边,强迫她用鞭子抽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沙曼面前的自制力极低,不像平时那边能够忍耐,见到母亲以后才明白,赝品终究是赝品。

玉罗刹打他的时候,他的心中竟升起了莫大的满足,幸福到想要流泪。

他也的确借着伤痛的遮掩流下了泪水。

宫九语气平静:“我看的出来,母亲不喜欢这样的我。”

“涟儿。”薛沉说,“你不必在乎他怎么想,你只要记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玉罗刹没有假死,弟弟怎么会在压抑中变成这样?父亲怎么会痛苦了那么长时间?他又怎么会险些病死?

不管玉罗刹有没有隐情,他确实做了抛夫弃子的事!

宫九冷酷地颔首:“大哥说的是。”

薛沉叹气:“解铃换需系铃人,或许,这世上只有母亲能救你,幸好他没有真的死亡。”

薛沉:【皮痒了就去求妈妈抽你吧!】

系统:【玉罗刹,惨。】

宫九想到玉罗刹的高超武功,还有他鞭打自己时的不忍。

他那时的神情,分明就是记忆中的母亲!

正因如此,他这些年来积压的愧疚才可以宣泄,才会在其中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宫九的眼神很亮,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希望,“大哥是因为这个才带我去沙漠的?”

薛沉但笑不语。

兄弟两个来到堂屋时,另外两个马甲也刚好到来。

与双子相貌完全相同的白衣人牵着一个灰色眼眸的冷峻少年,温柔地笑道:“来,小绵,这是我们的母亲。”

裴锐冷冰冰地:“母亲。”

太平王慌张:“玉儿,你听我说!”

玉罗刹眼神冰冷地看了看宫九,看了看玉七,又看了看薛沉,“小七。”

没有人回答他。

“出来!”

依然没有人回答。

玉罗刹怒视太平王,让他来分辨。

太平王也认不出来他们。

两个孩子太熟悉彼此,样貌又完全相同,只要他们有心,可以骗过任何人。

太平王怀疑他俩和小七商量好了,故意这么做的,不然兄弟两个也不会沉默到现在。

玉儿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两个儿子,竟完全没有怀疑过他们。

过来的时候,玉罗刹质问了一路他是怎么教孩子的。

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立刻变得亲近,好似从未分开过一样。

太平王不怪薛沉,甚至还有几分欣慰。

他一直不敢见玉罗刹,甚至很少主动探听罗刹教的动向。

他在惶恐。

担心只有自己还顾念旧情,另一个人却早已抽身。

现在他知道了,他们都变了很多,但是都保留着对彼此的真心,这让太平王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随机挑选了一个儿子,道:“好了,别闹了,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别惹你们母亲生气。”

不幸被选中的宫九:“这话您应该对小七说。”

太平王问玉罗刹:“小七为什么会跟咱们的儿子样貌一样?难道你当年其实生了三个?”

玉罗刹冷笑:“王爷,您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吗?”

宫九:“……”

一点都不简单好吗。

太平王:“那他为什么……”

玉罗刹:“他的易容术极其高明,可以伪装成任何人。”

所以玉儿也认不出来他们的亲生儿子。太平王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玉儿回来以后,似乎看他很不顺眼。

他对另外几个孩子也毫无办法。

算了,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重写了一下结尾

明天开《[综武侠]江湖势力拟人马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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