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挽云灌下一大口茶，把堵到嗓子眼的包子咽下去，看着很没有贵公子的形象，一转眼，他拿起千金折扇，“唰”的一开，微微笑起来。

气质富贵优雅，丰神如玉，比之更年轻的花满楼也不逊色。

或者说，已近中年的花挽云更有一种气韵，这种感觉是除了时间、经历、成就外，任何都无法代替的。

他已经历过很多，对待所有人都可以彬彬有礼，自信而且包容，甚至有时候不太在意自己的面子。

对于大多数女孩子来说，这种男人远比年轻小伙子更有魅力。

好像已经有女孩子在悄悄看着他，但没有人注意。

花挽云用折扇拍拍楚留香的肩膀，憋着笑道：“楚……阿香，我看你在这里会过得比以前有意思，收了这么大一个徒弟，感觉怎么样？”

“你不要叫我阿香，叫得我像个女孩子。”

就像以前去烟花之地叫去的小香小云之类的红倌，他楚留香在花挽云心中的地位，那是连花挽云以前最珍视的情人也比不上了。

若能得到花挽云的珍视，本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之一，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不是那个人不好，反而是太好，楚留香也不觉得自己能胜过他，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好反而会物极必反……

楚留香以前有时候会吃他的醋，心里却把他当成一个朋友，他们的关系实在很奇妙。

花挽云哈哈大笑：“不叫你阿香，叫你老臭虫？不行不行，我天天要把你抱在怀里，你要是老臭虫，那我成什么了，你是天下第一的香，只有天下第一才配得上我嘛。”

说着搂上楚留香的肩膀，一点也不避讳，对这些小自己快一百岁的后生小辈，避讳那么多有什么意思，当年他和楚留香的事就已经传得风风雨雨。

花满楼和陆小凤都快习惯了，花满楼并不介意，他本就是个瞎子，无论别人在做什么都可以看不见，别人说的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这二人如此恩爱，平常男女夫妻也少有如此相知，就算天下的男人都觉得这二人不正常，花满楼也不会。

他所感受到的看得到的，是连陆小凤都没有发现的，那种深厚的情谊，这种情谊无法去分什么爱情还是亲情。

只不过是相伴太久，而无法离开彼此的一种需要罢了，却已比世间大多数的亲情和爱情沉重得多。

司空摘星机灵的脑袋却转不过来了，眼睛挪向花挽云，犹犹豫豫道：“这……这是……”

楚留香道：“我不是说了，我的老相好在等着我。”他一瞥微笑的花挽云示意，“就是他了。”

司空摘星笑容逐渐僵硬，包子掉到了地上，见陆小凤和花满楼那如常的脸色，又把包子捡起来吹了吹，看着陆小凤挑衅起来。

“陆小鸡都不惊讶的事，还能惊到我？哼！师父的眼光就是好，这位公子风姿之美犹如谪仙，豪情气度更是不凡，也只有我师父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马屁拍得楚留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很心累，无奈道：“不要再叫我师父，我从不收弟子，以后也绝不会收。”

“你说犹如谪仙？”花挽云淡淡看过去，接触到他的目光，司空摘星浑身一凛，只觉得身处冰窟，仿佛有刀架上自己的脖子，让他不觉摸了摸喉咙。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我听的最多的，是夸我一个要命的敌人，还有我的亲传弟子，我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想起前事，眸子暗沉下来：“反而本来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往往作孽太多，陷得太深。”

一字一句，令人不得不听，言语之中尽是轻蔑和嘲讽，连空气瞬间都沉重起来，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变了脸色。

刘向的轻功一出定能响彻江湖，这位看来温和随意的花公子竟更是深藏不露，司空摘星想不到他的气场如此骇人，刘向说的不错，他若真的生气自己遭殃只怕连性命都危险了。

不是想故意吓他，只不过花挽云不拿出自己的真实一面，别人还都以为他永远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就胆敢得寸进尺。

“此杯敬你，日后慎言。”他倒一杯茶，骈指一扫，将茶杯平扫出去飞离了桌子，正落到司空摘星手中。

杯子上好像还有一双手在推，他抵挡不住，倒退几步跌坐到旁边一桌的凳子上，冷汗从额头滚下来，木呆呆的喝了这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