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真的把花满楼给叫了来,花满楼竟也真的来了,他知道这去看曾祖墓碑的事实在有点怪异,但终究还是有些好奇心。
何况那信上还写着花挽云的一句话,说一别许久,很想见见他。
花满楼来时用了很久,去那个地方的路只有司空摘星知道,连花挽云和楚留香都不明白到底怎么走。
他们在一间客栈中等着花满楼,说起一些旧事,因为陆小凤喜欢听那些旧事,那些百年前已经无人清楚知道的传闻,所以花挽云一说起就没有停下。
“你还记得张洁洁?”问这话的人却是楚留香,张洁洁是差点嫁给他的女人,他竟然在问花挽云。
一杯无论什么小摊都能喝到的高沫茶举在唇边,听见这句话,花挽云没有喝茶,嘴边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我为什么要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事,任何一件都比她要对我重要得多。”
楚留香凝目望着他半晌,缓缓道:“其实至今我都不是很清楚,你在那儿到底知道了什么。”
花挽云看了看陆小凤,陆小凤摸着胡子,觉得他会让自己回避。
可能这是个很大的秘密,或者是他很私密的事,就算到了百年后也不想对别人说,陆小凤便站了起来打算走远一点。
但花挽云已经开口,并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不确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的师父是个女人,小时候我跟随她学武功,但一直觉得她这个人过得没有半点快乐,而且我十几岁时她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和麻衣圣教有关?”
楚留香摸着鼻子,想到那时花挽云真的有些奇怪,他对他师父的感情似乎别样深厚。
对于一个没有父母的人来说,难免对一个养育教导自己的女人寄托一些依恋如母亲的感情。
花挽云已垂下了目光,转着手中的茶杯,嘴角还是那一抹总不消失的笑意。
“这些消息都是我从那个地方得来的,我师父和上上一任的圣女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她还不会武功,可后来她偷来了一本奇诡的武功秘籍,练就了一身高绝武功。”
楚留香忍不住道:“你的武功?”
花挽云点了点头,陆小凤听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麻衣圣教,但看得出来花挽云的师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武林女子。
果然只听花挽云接着道:“师父的名声很不好,虽然远不如石观音那样,但也……”
说是不好似乎已经非常委婉了,他便顿了顿,叹了口气。
“所以有很多要杀她的人,而她手中有武功秘籍的事也传了出去,杀她的人就多了几十倍,她走投无路,就将秘籍托付给那位圣女,她纵然是要死,也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的。”
楚留香和陆小凤听到这里,心里已想到接下来的事不会太好,暗忖道这女子的性格必定偏激执拗,她若不好过,是宁肯去死,也不能让敌人好过半分的。
这种人如果被人欺辱,不报复回去,哪怕身在地狱绝境之中,也会爬出去将那些人一同拉下,花挽云都难免沾染了一些这种习气。
“圣女那个时候已经不在麻衣圣教,她大概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算得上摆脱那里的人,所有人都一样她死了,教中有了新的圣女,没有人去找她。
那时她已经成亲,过着很普通的生活,但我师父去找她时,他还是肯来,并且保管了秘籍,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从来没有打开过。”
“但是她还活着的消息被教中知道了,是么?有那么多人追杀她,就算她知道从此以后不得安宁,也帮了你师父的忙。”
楚留香很快的说道,他实想不到麻衣圣教中会出现这么重情重义又义无反顾的女子,她的气概绝不比任何一个响当当的英雄差。
“的确,圣女和他的丈夫开始逃亡,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是武功秘籍,他们去追杀圣女,师父她就有了机会,将那些人一个个的杀死。
这场风波持续了很久,那些人却像杀不尽,而圣女也已到了筋疲力竭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带着一个女儿,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实在艰难已极。”
说到这里花挽云忽然停下来,长长叹了口气,默然半晌。
楚留香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女儿,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一本花挽云所学的武功秘籍,他的嘴唇颤抖一阵,去看花挽云的神色。
看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温柔平静,才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那圣女的丈夫……姓花?”
陆小凤听了这句话也立刻明白了,那师父是花挽云的师父,只因她欠了花家的情,那一对逃亡的夫妻,是花挽云的父母。
所以他的感情才那么纠葛,他没有和父母相处过一日,可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的师父对他虽然不错,但却是他的师父,把他的父母引上了绝境。
花挽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抬起了头来道:“不错……这对夫妻最终身亡在一个没有人家,甚至没有遮风避雨之地的山谷之中。
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生下孩子而战至力竭身亡,她又能活多久呢,幸好那时候给她秘籍的师父总算还有命来了,杀了山谷之中其余所有人。
那姐姐带着刚出生的弟弟终于活了下来。”
花满楼站在门外,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进去,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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